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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辉没想过会接到彭奕行的电话,他从沙发里坐直身体,捻灭手中最后一根烟。
“你在哪啊?”
“...FD’BAR,你把车开到门口就好。”
电话里沉默了数十秒才算报出位置,这地方黎耀辉并不陌生,也算香港内知名的娱乐场所之一,只是深更半夜这个时间,酒吧里不可能这么安静。他穿衣时乱想着,或许彭奕行是在后巷或者卫生间拨通的电话也说不定。
酒吧离他家不近,黎耀辉又不知彭奕行需要什么,车里只匆忙装了湿纸巾与水,哪怕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喝醉的类型,有备无患。毕竟能叫这名不喜讲话的大人物主动打他号码,除了酒精黎耀辉也想不出还有其他理由。
出于警惕,他把车远远停在几百米外的树林旁熄了车灯,等终于看清路灯下一道笔直影子就是彭奕行时,才驱车贴过去。
影子拉开车门,俯身坐进后方。
彭奕行穿得单薄,一件黑色T恤紧贴着皮肤,隐约还能看到些被汗液浸湿的痕迹。黎耀辉从后视镜见他如此,皱着眉脱下自己的外套往后座递。
“喂你玩再开心也要看天气吧,十几度就穿这么少跑出来?不怕冻死啊。”
彭奕行垂着眸没动弹,他从上车起就用两臂交叠着放在胸前,看到这件衣服也只是把眼皮一抬,冷冽的目光透过那片镜子直接穿到黎耀辉面上。
“你刚刚在那停那么久,做什么?”
黎耀辉正在挂挡的手顿了下,他停的位置很隐蔽,一条主路上车来车往又不止他,彭奕行怎么还能一眼瞧见?他忍不住笑了下,欣赏大过忧虑。
“看人啊...这家店有时会被包场,我担心有熟面孔不好推脱啊。”
“所以有吗?”
彭奕行的问题逼得很紧,如果黎耀辉愿意在行车时多盯一下后视镜,就会看到他与深渊相融的眼。
“当然冇啊,我不跟他们来往很久了,尽
做些缺德事...真见了面新仇旧怨加起来还要打一架。”
最后两句像是呢喃,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两人都听清楚。黎耀辉把车掉了头,赶在红灯时熟练从盒子里抽了根烟出来点上。
“你去哪?”他把烟夹在手里问,“这地方不好叫出租,我送你回去。”
“去你家。”
彭奕行果断的回答终于叫黎耀辉注意,他第一次转身带着诧异望向对方,而彭奕行回以淡漠的目光。
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谁也没讲话,黎耀辉的眉从那时起就没松开过。想不通的事还可以不去想,但彭奕行的怪异之处始终都在后方随着一道道视线戳在他后脊上。
他觉得这人有变化,却说不上来具体在哪,至少和几个月前相见时有所不同。
他们最后一次分别的原因就是彭奕行得知黎耀辉喜欢男人这件事,俩人碍于黑白道相互拉扯,关系原本就有些在刀刃上共舞的趋势,这一层模糊的玻璃碎了,也就渐行渐远。说不清是谁想故意远离谁,总之是再没了联系。
彭奕行下车时没有穿那件外套,它就这样被丢在后座,还是黎耀辉跑去揪出来,才算有机会回到家里挂上衣架。
他跟着黎耀辉开门、进屋,站在玄关处发了会儿呆,等对方拿着要换的鞋走回来时,他已经把这家布局差不多摸透了。
“你要不要吃些什么啊,”黎耀辉收拾好东西站在厨房门口发问,他探着半个身子,见到彭奕行还站在远处,眉又皱起来,“那地方没东西吃...你又穿这么少,煮碗汤喝不喝?”
彭奕行终于有了动静,他换了鞋,却径直往卧室走,原本在外面挺直的腰也有些低伏,几步下来还隐约用手肘撑了下墙才算站稳。
见状况不对劲,黎耀辉匆忙走过去想扶他,没想到手刚碰到胳膊就被狠狠推开,险些跌倒。黎耀辉一时想不起生气,他只觉手里残存的温度烫到要命,尝试着起身再去碰,果然在发热。
黎耀辉趁彭奕行还未缓过神时将他整个架起,一步步往床边挪。
距离凑得近,他才看清这男人面上早就有泛红的迹象,之前以为是受凉所以没当一回事,这样一看连身上的汗渍都和发热有关系。
但是为什么呢?明明没有酒味,总不能真是平白...不。黎耀辉抓着彭奕行的手紧了紧,鼻腔内充满的却是另一种东西。
血。
彭奕行身上散发的味道,有着极淡的腥甜。
他下意识偏头去看,视线来回在男人身上扫视好几圈才确认身上没有伤口。黎耀辉再抬眸时,正好与彭奕行对上。男人与他贴得近,身体再难受都未波及眼中无情般的空洞。
那一刻,黎耀辉看到了无数种可能性,过去、未来,唯独没有当下。
“你之前是不是钟意我?”
这个突兀的问题叫黎耀辉措手不及。
彭奕行的戒备感极强,哪怕黎耀辉再会憋着事情不讲,他也能从一个眼神中判断其中含义。
“...问这个做什么?”
黎耀辉动心时会把目光低垂,无论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多数时间都不会与他对视过长时间。而当谎言或者欺瞒蔓延,黎耀辉的眼神反而会比寻常还要坚定,还要挑不出错误。
在彭奕行的注视下,黎耀辉果真垂眸躲闪了下,但很快又重新看回去,带着困惑与不解。钟意不钟意与要不要得到是两码事,他三十多岁,不是幼稚鬼。
彭奕行突然发笑,又在分秒内恢复冷意,如果不是额头还在冒着虚汗,旁人根本看不出他还在忍受着其他方面的煎熬。
“那我换个问法,你知道怎么上男人吧?”
他说着就要脱上半身仅剩的那件T恤,随着带了汗和血腥味的衣服丢在地板上,黎耀辉这才回过神来,惊到后退。
“...你干什么?”黎耀辉下意识脱口,又觉得问了也白问,又补充道,“不舒服就休息,卧室让给你...我去外面,你自便。”
彭奕行伸手把他拉住,张口未来得及说话,却率先吐出一口喘息。他等这几秒过去,手里才又攥紧,这次一字未提,身上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要把黎耀辉拽回。
黎耀辉被刚刚一幕惊到,脑子里转着,也就没注意拉扯直接被甩上了床,还未缓过闷儿,立马就被男人压上来。
“喂喂你别发疯——”
他的担心比震惊更多一些,用了全力把彭奕行推开。男人原本就不如平日状态好,这一推更是翻了半圈,刚刚的力气也全泄尽了。
“你在BAR里喝什么了?!”
“你们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黎耀辉急切按住他的肩,换来男人一抹笑意。
他的话听不出抱怨,只有除却自己以外对所有人露出的夹带攻击性的情绪。
现在的彭奕行每经过一分钟都会比上一分钟更加煎熬,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都隐约见了粉,血液充涨整个躯体,大脑也在炸裂与情欲中百般受折磨。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黎耀辉还真目睹过几个有着共同情况的例子。那时他父亲刚刚过世,总有几个地头蛇想用些不正经的手段想害他丢家族脸面,下药就属其中之一。但药与药之间也有区别,若是国产药都好办,唯独一种药性最难以控制,产自北美,专门用于特殊“圈子”或者犯罪。他险些误食,强喂给罪魁祸首后丢进地下室不管不顾,不出一日就暴毙而亡。
他不知道彭奕行得罪了谁,又或者是谁想故意设计害他,保不准都和那群“正人君子”脱不开关系。香港巴掌大的地方鱼龙混杂,越是在某方面特长越会招来祸患。
“怎么,你不想吗?”
彭奕行见黎耀辉的脸色惨白惨白,觉得很好笑。可惜还没等肌肉牵扯嘴角,他下身愈发明显的空虚感就叫他思绪停滞,只剩下一双印着死亡名单的眼,反复检验对方到底是不是其中一员。
“...这东西的解药都是一捆一的,他们还在酒吧吗,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黎耀辉哪里还记得之前他身上有血味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解决办法与侦查的角逐。
他盯着黎耀辉盯了一会儿,拇指与食指伸开,其他三指收拢,做成和枪一样的手势举高贴到黎耀辉的额头上。
“...BANG、BANG——”
黎耀辉的表情瞬间凝固。
“哈哈...你大概见不到他们了。”
短短一个拟声词,彻底宣告一段冲突的结局。彭奕行的枪法但凡认识他的人都清楚,一旦把真人当做靶子,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他来就是为了弄清楚黎耀辉的选择,杀四个人和杀五个人于他而言没有区别。这个人是不是帮凶,试到现在也算有了结果。
彭奕行的心情比来时好很多,便想尝试起身,若黎耀辉真不帮他,去趟洗手间也比躺在这里等死强。
“喂...”
黎耀辉拉住他,表情也严肃不少。
“这个不能冲凉水...会更严重。”
“那你说,怎么办?”
他又觉得这人好笑,明明性格比认识的任何一个都要墨迹,偏偏这件事还非要找他不可。笑着笑着就有了怒,加上身子原本就不适,借着力道直接把人又甩回床上。
“你想看我变成什么样,啊!?”
彭奕行眼里充着血,连着整个大脑的血管都被脉搏送入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大吼时颈项的两根青筋绷得尤其明显。
“...到底做不做啊......”
他的态度又软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前几秒判若两人。
黎耀辉又皱起眉,哪怕他对人的精神和心理方面一无所知,也能看出彭奕行哪里不太对劲。
“你又不知道怎么做,急有什么用...?”
他试着出声安抚,拉着彭奕行的皮带引到自己面前,脱衣服时视线朝对方下体并不凸显的位置扫一眼,心中更是确定了药的来源。
G—R—E,无论男女,起效内只能承欢无法发泄,不然那人也不会暴死得那样惨。他记得前些年香港黑白两道合作早就暗自把它彻底清了一遍,怎么还会出现?
只要还有一丝理智在,彭奕行就不会允许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他在意识的短暂发散中解开皮带,脱下长裤与内裤时没有丝毫犹豫。或许在他眼中黎耀辉早就不是黎耀辉,而是一个能帮他解决眼前困境的工具而已。
黎耀辉想拉他躺下,彭奕行非要攀上去骑跨着向下坐,吓得黎耀辉又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人彻底放倒,自己爬去床头柜子取润滑剂与避孕套。
他光顾着转身翻找,没注意到彭奕行专注扫过来的视线,自然也见不到枪支在抽屉底部裸露时,男人眼里亮起的光。
彭奕行在男性性行为方面所知不多,见到那瓶润滑才知道原来还需要这东西做辅助。若不是黎耀辉刚刚拉他拉得快,两个人恐怕都得流些血才能收场。他倒不嫌痛,这时候痛反而比欲望更舒服,奇怪的是为什么黎耀辉反应如此抗拒,当真是一副钟意无处安放?他还以为只有女人的喜欢才会这样细腻。
他总认为黎耀辉还会浪费时间,便从对方手里抓来瓶子倒在手里探到后方去摸。阴茎立不起来,哪里最需要发泄他十分清楚。他在括约肌附近按了按,随便沾了下就打算往里面顶。
黎耀辉的眉依旧不见松弛,他拦住彭奕行,总算换了自己的手指附上去涂抹,再顺着润滑小心挤入,旋转按压了许久才试着送入第二根。
彭奕行期间一声不吭,只顾着体会身体被异物送入后的短暂舒适,没过多久就想要黎耀辉真刀实枪上阵。黎耀辉哪里肯放,硬拉着男人把准备工作做足才抽出,换来彭奕行一记眼刀。
等他的性器真的开始一寸寸埋进彭奕行的身体时,两人状态都不太好。哪怕有了充足的扩张,男性阴茎的尺寸也不是排泄腔口能正常承受的。彭奕行容纳得有些吃力,全靠黎耀辉控制着力道才没觉得身体被恶意挥霍。
那枚叫他险些失控的胶囊正控制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蚕食疼痛,随着后穴被整个填满,饱胀与舒适也随之而来。它就是需要这个,需要被一遍遍进入、抽插,等到全身的热源都开始随着性交而抵达下腹时,他的理智才会回归。
彭奕行记不清过了多久,在身体血液的酥麻与爽快下他发现黎耀辉正伏在颈窝旁,两手也是规矩的撑在两侧,似乎在听他的声音判断节奏。
“你怎么不看我?”
他听到自己略带懒意的声音,之后又是一声浅笑,挑衅意味十足。
黎耀辉的心随着身体下沉,寻了个特殊位置故意前顶,如愿以偿听到彭奕行的喘息声有所停顿。但下一刻他也遭了殃,彭奕行发了狠去抓他的头发,强硬拉离些好叫他们的眼神能对峙上。
这双眼里住着的就是一块冰,黎耀辉想,谁也受不住,谁都不愿进。因为暖化它还不如摧毁它来得快,可谁又能忍心这么做,只要不去看那双眼,任何人都不会被冻伤。
他的头发还被彭奕行抓着,下身挺进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只剩撞击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位置也逐渐刁钻。面前的男人哪怕在性事中眼神也冰冷无比,唯一能见动摇的只有腺体附近被碾过时才会涣散些,露出短暂的被情欲浇灌的动人神情。
彭奕行的手松了些,不再抓着黎耀辉不放。因为现在哪怕他不抓,黎耀辉深邃的眼神依然会黏在他面上。他非常满意如此现状,黎耀辉平日躲闪功夫一流,每每见面真情还是假意,好歹也要叫他看个清楚。
他的阴茎没办法正常勃起,导致下身囤积的欲望都没了发泄的途径。彭奕行再不在乎也会被这种类似喷嚏打不出的感受困扰住,他把手往下移,改去抓黎耀辉的背。
黎耀辉之前为了逼他发汗,故意没往敏感点附近顶,只是堪堪擦过一些好叫他体内更舒适。彭奕行这一抓,他大致也了解了意图,后面的攻势便全朝着前列腺顶碾。
他这几下不要紧,原都是最正常的收尾过程,但彭奕行连去医院体检都极少接触这方面,只知道和刚刚体会完全不同,一时有些无措。他两道好看的眉瞬间皱起,在黎耀辉下一刻顶入时阖了眸,发出今晚第一声喘息。
与被药物强行体会的快感完全不同,敏感带被顾及的快意如同电流迅速顺着脊背蔓延,彭奕行四肢都似乎没了力气,不愿再费力抓他,改成去扯身下整洁的床单。
黎耀辉用脸颊轻贴着彭奕行一侧的头发,把他每一声泄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晰。彭奕行高潮时很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停滞,只有几下属于肌肉的战栗与紧绷,之后再无其他。
在这短暂的几秒间,黎耀辉将男人的模样印在大脑里。他看着彭奕行微张的唇,受了蛊惑般垂下头颅。谁知这片段落幕,彭奕行睁开双眼时眸子里只剩清明与冷意,硬生生把黎耀辉的动作打断。
不知是不是黎耀辉对这种药有所了解的缘故,两个人抱在一起滚了一回合,彭奕行觉得身上的药效已经失了大半,除了轻松还是轻松。
他看着黎耀辉傻愣着就觉得好笑,心想自己什么时候面对他时能有这样频繁跳脱的情绪。于是彭奕行伸手过去,又抓了黎耀辉后脑的短发,按压着彻底消灭俩人之间的距离。
刹那间两块脱离人群的“冰”彻底粘合,随着一阵气雾散开,已然成为一体。一个吻叫他们又浪费许久才分开,不知在较什么真两人谁都不愿意先放手。
彭奕行难得来了兴致,翻个身又把黎耀辉压躺下。这次谁也阻止不了他往下坐,他还有别的游戏想玩。
“我可以帮你改枪。”
他眼神朝床头柜旁移了下,黎耀辉瞬间了然。今年香港政策的大改革让境内所有涉及IPSC训练的行业全部关闭,彭奕行失了工作也丢了最热爱的兴趣。现在满香港扫去,除了警察与黑帮私藏,谁还能摸到枪呢?恐怕小孩子的玩具枪都要被治罪吧。
“好啊...”他爽快笑道,“反正我不用,你改好就送你玩咯。”
“你不怕我给你添麻烦?”
“那你知不知道枪都是认主的?”黎耀辉首次用掌心抚上对方的腰线,彭奕行只是笑得更深,“我的枪只会解决麻烦,你要是拿它添麻烦,它也要愿意啊...”
“忠心放在这里是没用的。”
彭奕行的眼里带了势在必得的干劲儿,他改枪如修枝,再不合手的枪都能调教到服帖,真枪假枪又有什么区别。
黎耀辉的手还想往上摸,被彭奕行捉了压在两侧。他故意把身子压得低,鼻尖几乎都与黎耀辉碰上,偏偏又不再继续,只等着肉体彻底吞没那根硬物,才在黎耀辉再次情动的眼神里弯眸。
“这一次...你要看着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