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漏洞

by bbyuanyuan

Summary:

赵官家和杨统制心系社稷，忧国忧民，连夜堵住大宋制度上的漏洞。

抛下了“大宋可以议和，而朕不议和！”的官家，真的就心安理得地躲起来搞自己的沙盘手工去了，成天不见人。

 

各自忐忑的臣僚们虽然见不到皇帝，至少能见到皇帝身边的人，也算稍微安一些心，但总觉得官家这样容易就让步了，有些蹊跷。

 

他们心里想的各种念头多起来时，看御前武装力量的头号领袖人物杨沂中的眼神就渐渐从试探，到戒备，到惊悚。

 

如果把官家的一切行为解释成欲擒故纵，打算把二圣换回来之后杀父弑兄，那就都说得通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会是谁来执行呢？天下无双的韩郡王？还是自视甚高的曲都统？怎么可能！又不是千军万马对阵，让那两个来，也忒大材小用了。更何况，这二位节度的功劳，将来是要进史书立传的，官家何苦要逼他们背上这样遗臭万年的骂名？

 

而一向替官家做脏活的皇城司就不同了。本来就有残害忠良的名声在外，最近听说又搞起了不少邪恶残暴的整人法子，一曰劳动改造，二曰思想汇报，人人闻之色变，据说就连现在已经回程上路的金国四太子都深受其害。

 

总之，若是二圣被暗杀，杨沂中显然是头号嫌疑人。

 

所以这些天杨沂中独自一人在朝中或城里走动时，人们看他的目光就好像是亲眼看见他执刀砍了二圣一样：一个无父无君、大逆不道的奸臣，人人得而诛之。可是毕竟大家都胆小，怕皇城司请喝茶，所以敢怒不敢言，只是背后免不了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时刻芒刺在背的杨统制倒反而是面色坦荡，毫无愧疚之意，让那些大忠臣们不免喟叹，人无耻则无敌。

 

杨正甫这般心平气和是有缘故的。

 

他不是没想过，官家也许会给他铲除二圣的任务，甚至数次主动暗示过，如果官家有不可明言的指示需求，他在所不辞。

 

反正佞幸已经做了，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什么的，他早就不在乎了。

 

然而，他每一次的表态，都被轻佻的官家无意或者有意地彻底曲解了，每每都把需求带到床榻上去指示解决，让他不容推辞的同时也很无奈。

 

当他事毕后终于忍不住在枕边明言时，官家只是伸出右手小指，挑起了一绺他散开的头发，缠在指尖上玩耍起来。“正甫为什么觉得朕要杀二圣？“他眨眨眼，很无辜地问。

 

这个问题被皇帝问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妄忖圣意，抹黑天子圣名。杨沂中吞了吞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近在眼前官家修长的手指。官家手上肤色本来就白皙，在缠绕其间的黑发的衬托下，显得有如上好的白玉一般。一绺缠到底似乎还不够，官家又挑起一绺，继续心不在焉地往自己手上缠绕。

 

看他默不作声、大气不敢出的样子，赵玖嗤笑一声。“他们根本不值得杀！放心吧正甫，他们回来也成不了事的。哼，倒是可以借此敲打敲打朝臣们……到底是跟谁一条心……“

 

杨沂中正要顺着话头表白一下，自己永远和官家一条心，谁料官家下一句又把他吓得不轻。

 

”正甫可还记得八公山上言语？就是若事不谐，正甫可替朕了断的意思？朕记不太清了。“

 

杨沂中小心地回答：“臣也记不清了。“那不是他该记得的话，或者不是他该承认自己还记得的话。

 

也许刚才伺候得不周，唐突了官家，或者前些日子就已经失了圣眷而不自知，听这意思，大约是今夜便要寻借口赐死。不管答得小心还是不小心，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记不清也无妨，那道旨意也有一个初衷，就是要堵住一个最要紧的制度漏洞。“赵玖笑笑，接着说：”二圣回来自然无碍，但万一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回来，可就万事皆休了！满朝文武既然可以跟着朕抗金，就也可以跟着那厮南逃！“

 

杨沂中惊得一震，猛然扯到自己还缠在对方手中的头发也没意识到疼。“官家怎能出此不祥之……“他刚开口，却被对方打断：”所以朕给你禁中军权、情报处置权，以及朕与天下帅臣武将的通信权。若是有朝一日你发觉这具壳子里的人……初心不复……你完全可以囚禁了皇帝，再矫诏于各路大军。“

 

杨沂中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完全把什么隐诛二圣的事抛到了脑后。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翻身下榻，跪地叩首，只求速死，但官家却仍然面色如常地把玩着他的头发，如同一只在结网的蜘蛛，把他困在了原地。

 

“不要怕。除了你，别人我也会有交代，不管这个位置坐的是谁，都务必上下一心，坚持抗金，直捣黄龙，对得起国仇家恨这四个字。”摇曳烛光下，赵宋天子坚定的眼中光芒闪耀，如璀璨星辰，亘古不变。

 

“官家……”杨沂中心中情绪起伏，除了点头，说不出别的话来。

 

“难为你了……“赵玖轻抚着手中的青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是这样的安排也有漏洞……绝对的权力带来的诱惑实在太大，万一正甫真想造朕的反，该怎么办？朕可是刚刚把法子都告诉你了。”官家笑眯眯地看着他，明显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后，又开始不正经。

 

“臣万万不敢！”这事官家可以开玩笑，他绝对不能。

 

“正甫若是造反，图什么呢？”杨沂中越手足无措，赵玖说得反而越起劲，如同猫戏弄老鼠：“将朕囚于宫中，困在榻上，”他摇了摇自己被头发缠住的手，“而后可以对天子为所欲为？”他顺势勾着头发拉过对方的头，亲了一口：“朕已经许你，可以为所欲为了。”

 

杨沂中被他撩拨得再次意动，呼吸不稳，身体又动作起来，然而心中却深深自责，竟然饥渴大胆到无论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地步。

 

等到他犯上作乱、为所欲为了一通后，赵玖耷拉着眼皮，懒散地嘟囔：“其实这也有制度上的说法……叫作高薪养廉……意思是给足了就不会钻制度漏洞去贪了……”

 

杨统制直接上去噙住了对方的舌头。这一个个要命的制度漏洞他可不想再听了，还是都堵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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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6 of 虎落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