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他的一部分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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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冬天,1937年,倫敦。
我的十八岁生日宴会上人来人往,侍应举着托盘左穿右插,宾客推杯换盏,灯红酒绿。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灯反射的光晃了我的眼。我穿着及地晚礼服,在这𥚃,我反而更像一个外人。
宴会厅设于伦敦中心,宾客除了我的朋友家人就是父亲的生意伙伴,说到底我的生日还是变成了一个生意场合。
我父亲的生意主要是投资军火和金融,他在二十三年前曾参与过世界大战并利用自己的人脉在伦敦建立势力,在这几年与伦敦的黑帮也有频繁合作,作为军火交易、黑市金融的中间人,从中获取巨大利益。
我呷了一口香槟,把注意力放回到我朋友们身上。
「比我想像中更加多人呢。」我其中一个朋友笑着说。
我又快速扫了一眼周围,有点疲惫地答:「都是父亲的朋友啦⋯⋯我连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到齐了?」她见我心情好像不太好,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肩。
「⋯⋯还差一个,我教父。」我又呷了口香槟,又扫了一眼周围。
他不在。
「教父?」她歪头。
「嗯,他也参过军,和我父亲是朋友。也算⋯⋯是抚养我长大吧。我从小骑的马Ares也是他在我六岁生日的时候送的。」我解释。
「他等一下就到啦,先吃点东西?」另一个朋友安慰我。
「嗯。」我苦笑,然后跟着她们走。
过了半个小时,我握住香槟杯开始跟父亲的朋友应酬,嘴角快撑不住了,他们浓烈的古龙水和烟味快熏得我窒息。
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乐队的人把乐谱翻页,华尔兹音乐瞬间充斥宴会厅。
很多人开始跳舞,当本来正跟我说话的男人分心的时候,我舒了口气。
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上前,礼貌地向我伸手。
「请问⋯⋯」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有一把低沉的声音打断他。
「她已经有舞伴了。」
我连忙转身,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蓝眼睛。
Thomas Shelby的视线在我身上快速上下扫视,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好裙子。」
他向我伸手,我下意识就把手放在他掌心,动作轻微地摸着他的掌纹,像小时候常常做的一样。
他在我失神的时候抬眸,冷冷地瞟了那个金发男生一眼,然后把我带到舞池中央开始跳舞。他把手放在我的腰间,我也把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
「你迟了。」我轻轻抬起下巴,带点责怪的意味。
「有吗?」他低笑,漫不经心地说。然后握紧我的手一下,抬高我的左手,我马上意会旋转,裙摆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圆弧。
我转回来的时候不禁笑了,他的手臂稳稳地揽住我,把我稍稍往他带了一步。
「生日快乐。」他低声说,笑容仍然和我回忆中的一样。在他教我骑马我第一次自己骑了一段小路的时候、在他教我用枪我射中了靶心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笑的。骄傲、溺爱,永远不变。
「没有礼物?」
他又把我微微拉近,说话的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如果我说没有?」「马上把你轰出这宴会厅。」
他轻笑,然后瞟向露台,拉我走过去。
露台的晚风轻轻吹起我的发丝,我看向晚空,没有留意他这时看向我的眼神。
金属摩擦的轻响在夜色中被放大了几分。
我侧过头,看到他正垂眸,带着疤痕的指尖熟练地解开挂住他腰间的金怀表,我不明所以地看他。
这怀表在我懂事起他已经挂在身上,无时无刻。
他握住我手腕,示意我伸出手,摊开手掌。
「⋯⋯这𥚃。」他把怀表放在我掌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指尖好像故意在我手上停留了几秒。
金色的怀表链上有些微的暗哑光泽,不是那种崭新的耀眼。怀表盖是黑色缟玛瑙,表面虽然有划痕但仍然光滑,我按下顶上的按钮,盖子动作顺滑地打开。
秒针快速地跳动着,微凉的怀表如同在我掌心颤动。
「这表陪我捱过了战争。」他呢喃「它是我的一部分。」
「你把它给我?」
「嗯。」他见我犹豫,缓缓伸手,他的手掌毫不迟疑地覆盖我的手背,然后按下我的手指。他的动作很慢,先是轻轻压我的指节,让我握住怀表。秒针跳动的颤动现在在我掌心中更加明显,像一颗心脏。
他的拇指落在我的指节上,轻轻按了一下,才伸回手。
「收下。」
我知道,这是他的一部分。
现在,也是我的了。
Chapter 2: 逃
Summary:
「他还太年轻,尚不知道回忆总是会抹去坏的,夸大好的,而也正是由于这种玄妙,我们才得以承担过去的重负。」
《霍乱时期的爱情》马尔克斯
Chapter Text
宴会过去了一个星期,我指尖摩挲着金怀表的表面,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
我父亲一早为我铺好路,奢华的生日宴会也是其中之一,算是无声地宣布我是他的继承人。
而且我的教父是Thomas Shelby,如果我之后只是从事普通的军火或者金融生意根本没有人敢拦我。
我父亲和他在法国的时候一起出生入死过。也是因为这样,战争结束后快一年,我出生的时候,他才答应当我的教父。
我父亲在我满十八岁后便急不及待抛工作给我。我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希望我能赶快帮他的忙,我明白的。
但这也太多了。
我这几天跟着他到处四走,跑东跑西,我在旁边听着他和别人谈生意,目光却落在我腰间的金怀表。
Tommy。
我在心𥚃忍不住默念他的名字。握住怀表的时候,掌心感受到的彷佛不是金属的冰凉,而是他当时指尖的温暖。
周末我父亲终于放过了我,说让我休息两天,之后再继续跟他去视察生产的进度。
我马上吩咐人订伯明翰的车票。
说起来,我上一次去伯明翰已经是一年前了。
我下了的士,伯明翰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草地一片金黄。我走向大宅的大门,熟练地敲门。
过了半分钟,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就是拉动门的声音。
Frances 有点惊喜「Miss Y/N?很久没见到你了。」她后退一步,迎我进去「Mr Shelby正在饭厅吃饭。」
我笑着点头,然后不用她带路就直接走向饭厅。
一到伯明翰,小时候的回忆就不断涌上。童年不可以说上快乐,但在伯明翰,跟在他旁边,碍于身高走路时视线只及他西装外套的时光总像一场梦,混着烟草味,朦胧但不混浊,像渡上金边的梦。
我小时候每年总会来这里好几次。
有时候是父母要出差,或是我想去了。我便会被送来伯明翰。
或许在某个午后,坐在郊区的马场边,晃着腿看着他的马在草地奔驰。或是在他家附近的小河玩水。又或许是被人领进Thomas的书房,看着他垂下的眼眸,他香烟弥漫的烟雾还有烟草燃烧的声音总是让小时候的我放心。当我不耐烦地翻他的书,他会瞟我一眼,叹口气然后把香烟压在烟灰盅。
「Come here。」他会拍他的大腿,我就会笑着走去坐上。他一手环住我的腰,免得我又到处四跑。不会再点新烟,目光再次放在书桌的文件上,在我忍不住嘻嘻笑的时候,他就会无奈地瞟我一眼,蓝色眼眸中,是难得一见的平静。
我走进饭厅,他正坐在饭桌末端,背后的墙仍然挂住他牵着马的油画。今天是大晴天,阳光透过大窗洒进来,已经足够明亮。
他抬起头,眼神碰到我的时候软了几分。「来了?」他挑眉「又把我这当酒店?」
我轻笑,然后走到他旁边,微微摊开手臂,让他看我挂在腰的金怀表。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怀表,不经意划过我的腰。隔着衬衫,我也能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体温。
他在适当的时候停下,伸回手,但目光仍然停在怀表上,在想着什么。
「好看?」我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他马上抬起眸看我,勾起嘴角。
「当然了,这是我的怀表。」
他猜到我还未吃饭,示意旁边的女仆给我弄一份和他一样的吃。
他在香烟盒抽了一根烟,然后点燃,看着我吐烟。
「你父亲逼你逼得太紧了?」
「你不知道我这个星期经历了什么,Tommy。」我把手踭放在枱上,双手托着下巴。「每天三个会谈,他要我认真听,我都快睡着了,他谈完还要抽问我⋯⋯」
他默默吞云吐雾,眼神慵懒又柔和地看着我。
待我说完,他开口「那你来是为什么?」
「想我亲爱的教父了。」我玩味地眨眼。
他笑了笑,又吸了口烟,香烟末端的火光微微颤了一下。
女仆在这时候递上装着食物的碟放在我面前,我拿起叉插起一块鸡肉放进口里说「你今天有什么做吗?」
「很不幸地,没有。」
「我想骑马,记不记得那小河?我想去那。」
「刚来就使唤你老教父了?」Thomas皱起眉头吐烟。
「拜托———」
「好了好了,先吃饭,然后再骑。小河就小河」Thomas把香烟指了指我的碟,再指向大窗外面的草地。
我站在马廊外,看着Thomas抚着一匹棕马的被毛,拉牠慢慢走向我。
「来。」他递过缰绳给我「你还记得怎样骑吧?」
我顺滑地跨上马,抚了抚牠的鬃毛
「⋯⋯我有Ares,不会忘记怎样骑的。」
Ares是他在我六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小马,现在在我伦敦的家的马廊养着。听起我提起Ares,Thomas的眼神好像远了一点,拿出香烟叼着,然后沉默地走回马廊,拉出他的马,一匹毛色光滑,不断甩着尾巴的黑马。
「你要多去看看那孩子。」Thomas骑上马后点起烟,策马和我并肩在草地走着,烟雾遮掩了他低头时的眼神。「马跟人一样,习惯了谁,就会等着谁。」他吐了口烟,目光落在面前的路。
马蹄踏在草地的声,还有擦过我脸颊的凉风,他香烟的味道,一切都这样熟悉。
我轻轻踢了一下马腹,示意棕马加快速度。
Thomas重重吸了口烟,无奈地提高声量「别𨄮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会!」然后看回路上,我伸手把阻挡视线的发线绕回耳后,裙摆随风飘扬。
天空一片碧蓝,脚下的野花也在地上开了一小片。
我呼了口气,掠过我耳畔的风越来越重。
那些父亲带我见的人,他们那些虚假的笑容,父亲逼我记下的股票和人名,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的身体微微前倾,想让马跑得快些。
再快一些。
直到把所有的烦恼随风甩在背后,直到我记忆中的童年把我接住。
在后方的Thomas皱起眉,瞬间察觉到我的不对劲。「Y/N!」他喊道,我并没有停下,继续跑着。
他的下颚绷紧了一瞬,然后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马腹,直接策马追上来。
「够了!停下来!」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追到我旁边,伸过手直接抓住我的缰绳。我的马受惊,发出一声响鼻,前蹄抬起。我身体马上向后倾,我倒吸一口气,紧紧抓住缰绳,Thomas伸出另外一只手按住我的肩固定我。
「你他妈在干什么?」他低声说,语气有点重。
「⋯⋯骑马。」我喘着气。
他重重叹了口气,像是在强忍什么。
把目光移开了一秒,咽了咽口水,又看回我。
「下马。」
「蛤?」
「河,到了。」
他指向前方不远处的草丛,可以见到青草之间隐隐有水色闪砾。
他跳下马,然后向我伸手。我本来想自己下马,但看到他的脸色有点沈,还是顺从地捉住他的手下马。
他不作声,和我各牵着自己的马,走向小河。
小河旁杂草丛生,树阴挡了大部份的阳光。但河水泛蓝,还是很清澈。当风拂过河面,就会泛起一片片像鱼鳞的波纹。
我刚才因肾上腺素而加快的心跳减慢了一点,我走向小河,伸手拂过河面,水沿着我指尖从我的手滴下。
「⋯⋯你累了。」Thomas靠坐在旁边树干,看着我。
「嗯。」我没有看向他,继续把手放在冰凉的水中,看着因我动作泛起的涟漪。
我们瞬间陷入沉默,他又点了一根烟,打开打火机和烟草燃烧的声音充斥了河边。
「妳父亲怎么想的?」他吐了口烟「他给你太大压力了。」
「⋯⋯没办法,越早适应越好,反正我之后也要过他这样的生活」
Thomas静静吸烟,我还是没有看向他,但总感觉他这样看我有点不自在。
这样的沉默又延续了数十秒。
「你不喜欢。」
「嗯。」
Thomas吐了口烟,站起来,叼着烟走向我旁边。然后拾起一块小石,指尖夹着小石,随意地把小石转了一圈便把它抛向河。小石碰撞河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往前弹跳了四次,然后沈进河里。
「你生疏了。」我轻笑,也拾起一块小石,瞄准角度后抛向河。
也是只有跳了四次。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又拾起一块小石。
我们没有再谈这个话题,只是静静抛石闲聊,直到黄昏再骑马回去。
我们回到大宅,他吩咐人收拾好客房给我和准备晚餐,然后就走进睡房打算换掉沾上了青草和泥的衣服。
我换了衣从客房走出来的时候,经过了他的书房。他的书房没有开灯,一片阴暗,我好奇地瞟了一眼,突然间也想看书,就走了进去。
我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椅子和我小时候的一样,记忆中鲜红的椅背已经有点黯淡。
我无聊地看向旁边的书架,目光扫视着上面的书,然后站起来,随手抽出一本。
准备坐回去的时候,我余光瞥见书架上最高处有一本书的位置有点奇怪,和其他的书不一样。它和旁边的书靠得更紧密,毫无隙缝。像压着背后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踮起脚尖,抽出那本书,它的背后是一本黑漆漆的书。
不,不是书。我眯起眼睛,它比别的书厚,而且没有书名在书背。
我努力踮着脚尖,抽出那本东西。
它比别的书重,是一本相簿。
我指尖摸着磨损的封皮,它边角已经泛黄,但并没有一点尘在表面。
Chapter 3: 从前
Summary:
Thomas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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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法国。
我带着一支小部队在漆黑中移动,打算穿过无人地带突袭德军的战壕。
战况不如预期,在发现德国士兵在草丛埋伏的之前,他们已经开枪扫射。
我倒在同伴的血泊和泥泞中,大口喘着气,整个小队几乎全灭。血水和焦尸混合的气味渗入皮肤,我已经麻木到不作反应。
我的小腿传来刺痛。
干,干!
我听见德国士兵的鞋擦过草地窸窸率率的声音,他们开始清理战场,对所有还活着的英军补枪。
短暂的子弹声响起,跟随的便是惨叫。
一次,两次。
我紧紧闭上双眼。
我能听见子弹贯穿肉体的闷响,一声接一声,就像收割麦田的镰刀。
德国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能听见他们低声交谈的德语,步枪上膛的声音在我脑中更加清晰。
然后,有人用力扯住我的衣领,把我从尸堆里拖出来。
我的眼皮已经被泥和血黏住,睁不开眼睛,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我知道是支援来了。
我被用力拽进一处炸弹坑内,马上失去意识。
等我醒来,已经躺在野战医院,身上的血已经干涸,医护兵告诉我「是你那个朋友,硬是拖着你跑回来的。」
他口中的朋友,是William。
他当年在停战后便回了英国,我们没有联络,因为谁也不想再谈起当年的事,谁也不想再有一秒脑中闪过当年的场面。
直到战争正式宣布结束后半年,他联络了我,问我有没有有空去一趟伦敦。
我当天就去了,他叫我去医院,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结果一推开病房的门,William站在病床的一角旁,躺在病床的是他的妻子。
而她抱住的,是一个正沉睡,小小的,被襁褓裹住的婴儿。
我顿住,他示意我出去病房谈。
「她是女孩,3200公克,很健康」他笑了。我点了点头,说了声恭喜,然后抽出香烟。
「⋯⋯你知道我叫你来一定有原因的。」我握住打火机的手一顿,抬眸看他,等他继续说。
「我想请你做她教父。」他认真地说,直直看着我,不带一点迟疑。
我嗤笑了一声,吐出一口烟。「你什么时候信神了?」
「不,我不信。」
「那你说什么教父?」
「不是宗教,Tommy 。她需要一个保护者。」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本来还继续做梦,做被埋在战壕的梦⋯⋯但直到她出生,Tommy。她出生后⋯⋯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吐烟,感觉他在说浑话,但我没有插嘴。
我知道他也是有头脑的,也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利用战后通货膨胀和经济混乱,提供私人借贷和洗钱服务,最近也开始与伦敦黑帮合作。
「当她的教父,Tommy。和我一起保护她,当还当年你欠我的。」
他想为他女儿铺路,之后出了什么事,至少有人可以保护她。
「⋯⋯你为什么觉得你的女儿可以让我的痛苦减少?」我直白地说,重重吸了口烟「这不是交易。」
「她不是交易。」 他轻声说,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
「她只是我的女儿,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你有你的理由吗?Tommy?」
我静默了几秒,视线落在病房门内,那个被襁褓包裹的小小生命。
「我不适合这个。」 我低声说。
「没有人天生适合,Tommy。我也没有想过会当父亲。」他轻笑了一声。
就是这样可笑,我就这样半被迫顶着教父这个名号,但其实连这个女孩也没有受洗。
只是一个象征式的称呼,只是把我和她联系起来的一个名称。
她三岁前我没有再见过她,老实说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打理赛马场、收拾烂摊子、做政府的走狗已经够心累了。我在逐步逐步拿下伦敦的势力,然后把生意合法化,想爬得更高,站得更踏实。
一天中午,我的办公室弥漫着香烟的烟雾。
手下敲门进来,眼神闪缩,说有一个小孩在外面。
我把头靠在椅背,瞪着天花板吐烟。
该死的William。
「父、父亲有事要出远门一趟,派人送我来了。」
我皱着眉瞪着面前的小孩,重重吸了口烟。
「你母亲?」
「跟他走了。」她越说越小声。
我本来只想把她抛给Polly,谁知道这小孩缠住我不放,天知道William跟她说了些什么。
「跟这个男人走,他会带你去我阿姨那𥚃,她比我更会顾小孩。」
「不要,你不是我教父吗?」
「别傻了,我们都不信神,不是吗?」
「我不管,你就是我的教父。」
我瞟向站在门旁的Johnny dogs,他无奈地耸肩,我叹了口气示意他出去。
这时我才认真看向面前的小孩,上一次见她还是裹在襁褓中,小手只仅仅包住我的手指。现在已经可以跟我顶嘴了。
我又吐了口烟,无奈接受现实。
我是她的教父,这是承诺。
是从什么时候这变成比承诺更多的?
这个问题,我在这几年几乎每天都扪心自问。
William太过无赖,也过于信任我,又或者其实他做的事情还比我危险。
她长得很快,自从那次之后出入伯明翰也更加频繁,Arthur和Polly很喜欢她,所以她每一次来都更加顺理成章。
她从不自在的在我办公室晃腿,变成每次来伯明翰都嚷着要找我,我见到她也没有再立刻皱起眉。
她身高从我大腿长到我肩,头发越来越长,拿的木枪也变成真枪。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不知道时间会过得这样快。
她是一个鲜活的小孩,我也开始意会到William当年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William怎样养她的。她是战后出生,没有见识过战争,也没有意识到她父亲能够成为她父亲,究竟有多么幸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习惯了她一声又一声地叫我Tommy,习惯她轻扯我衣角,习惯她在我工作的时候坐在我大腿上。
她六岁的时候很认真地跟我说想要一匹马,我便亲自去拍卖会拍下一匹小黑马给她。毛色要漂亮,性格要温驯但不懦弱。
她在生日派对时眼𥚃闪着的光我还清楚记住。
我想留住它。
然后突然,她已长成一个少女。
涂着鲜红的唇膏,烫时髦的发型。
她学会在适当的时候闭嘴,但在需要的时候举起枪,带着少年独有的天真和意气风发。
我一开始想起Ada,但总感觉不一样。
我没有深究。
她也不再嚷着要坐我大腿,不再扯我的衣角。
我教她骑马,教她怎样在马背挺直腰,教她怎样感受马的情绪。在她摔下马时我会犹豫,但她总在我犹豫的时候已经自己站起来。
我教她枪术,教她怎样快速上镗,教她怎样用最少的弹药杀最多的人。
我记得她跟我说的每一句说话,无论是幼稚还是沉重,关于生意还是琐事的。
她跟我说过一个古希腊神话,冥界的统治者Hades,他在大地上看到Persephone—大地上象征春天、生命、纯洁的少女。
他选择了直接掳走Persephone,大地裂开了,一个黑暗的裂缝出现。Persephone被他一手拉进冥界。
宙斯命令Hades把Persephone放走,Hades假意同意,却喂她吃下一颗冥界的石榴籽。
但Persephone不知道的是,凡是吃过冥界食物的人,就无法彻底离开冥界。
当时她跟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正吃着石榴,晶莹的红色果粒闪着湿润的光,鲜艳的红沾在她唇上。
我垂下眸,点了根烟,装作没有认真听。
她是我教出来的。
这个想法在一个不明的时间点后,夜阑人静的时候,在我脑海,莫名滋生出另一个危险的想法。
每次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都会点起一支烟,然后当晚烟灰缸就会被我堆满。
她以为她生日那晚,我送的怀表是她能拥有,第一件我的东西,第一块我的一部分。
我很想跟她说,No,love,你一早已经拥有我的一部分了,我怎样也拿不回来的一部分,最不应该给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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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小心翼翼地揭开相簿。
第一页没有什么特别,两张边缘已经泛黄的家族聚会照片。上面的照片是Shelby 家族聚餐,当时我应该五岁,已经被他们当成家庭的一分子,安静地坐在Polly旁边。Thomas举着红酒敬酒,我也仰着头装模作样地举起我的橙汁。
另一张是在客厅,我坐在地板上,高大的圣诞树耸立在我背后。Polly静静凝视着我拆开礼物,脸上挂着微笑。圣诞树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眉眼更加柔和。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继续揭了几页,在𥚃头的都是他们家族的照片,而每一张都有我小小的身影,不管是圣诞节、家庭晚宴,还是随意的午后。
直到看到一张照片,我的指尖顿了顿。
Thomas抱住小时候的我坐在他的黑马上,戴着newsboy帽,牵着缰绳叼着烟,烟雾在光影下模糊了他的轮廓,但上扬的嘴角还是清晰可见。他的眼神没有落在前方,垂眸望着前方,正张开手臂大笑的我。
我瞟了一眼书房外面,确认没有人再继续揭相簿。
相簿前面的一半页数都是家族聚会的照片,Thomas十多年前的年少轻狂很明显,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现在他眼𥚃慢慢消失的光,鬓边逐渐出现的白头发已经说明了一切。
相簿中好像几乎每一张照片都有我的身影,从家庭聚会照一角的小小身影,随着我在照片中的年龄增长,占比也开始变多。
这不是放家族聚会照的相簿。
我十三岁的时候和他在河边骑马的背影、十四岁和Johnny dogs 的孩子一起玩、十五岁和Ada一起装扮,Polly帮我烫头发。
后面的照片甚至有从报纸剪下来的,边角整齐。照片中的我已经十六、七岁,打扮成熟了很多,开始和父亲一起出入剪彩或者各种公开场合,笑容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个时候书房外面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我马上把相簿放回原处收好,再转身假装在找书。
「Miss Y/N,晚餐准备好了。」France轻声说。我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慌乱走出书房。
一个月后,下议院的灯光阴暗,充斥着雪茄的烟雾。穿着长袍的议长站起来侧身,沈声说「Gentlemen,Thomas Shelby,Birmingham South。」
Thomas还未站起来已经有嘘声在他四周响起,他完全没有理会,托了托眼镜,然后把手放在前方的椅背轻轻附身,像一副迎战的姿态。
「议长先生,我成长于一个家庭,那样的生活环境足以考验即便是最有道德操守之人的品格。」
又一阵嘘声响起。
「的确,即使是最好的人,若生活在英国拥挤贫民窟中的卑劣与苦涩里,品德也难免被践踏与扭曲。」
旁边的议员直接不屑地朝他大喊道:「你又懂什么是品德?」
Thomas只瞟了发言笔记一眼,声量加大:「我提议由政府征收闲置土地,将其重新规划为平价住宅区,以解决贫民窟问题!以新的健康和卫生标准,对这个国家的房屋进行全面改革!」
会议结束三个小时后,Thomas 在办公室叹了口气,重重坐上办公椅,熟练地点烟。过了几秒就有秘书来敲门,是William来了。
Thomas脱下眼镜,示意袐书带他进来。
William带着苦笑走进办公室,坐在桌前的椅子。
「我听说你在会议上的议案了。」
「消息传得真快。」Thomas吐了口烟,眼神仍然充满疲劳。
「你知道那些地都是谁的对吧?贵族的,他妈的贵族,Tommy。」William用夹着香烟的手指用力敲了敲木桌「他们本来计划将其卖给开发商,你怎么觉得他们会肯卖给政府?你知道这样他们亏多少吗?你知道你这样得罪多少人吗?」
「William,我的选民不是每天骑马穿着晚宴服坐在豪宅的男爵女爵,建房对我的声望也有帮助。我会利用自己在工党或其他势力中的人脉,让议案顺利在下议院获得通过。」Thomas拿出两个玻璃杯和威士忌倒酒,声线有点沙哑。「给某些贵族面子,让他们参加剪彩仪式,弄几个雕像,在穷人面前像有他妈的光环一样。如果他们真的找开发商合作,我就让那些开发商再想想。」Thomas把香烟递在唇上,又吸了口,继续说「Y/N怎么样了?」
「她?」William有点烦躁地把手放在脸上「去约会了。」
Thomas吐烟,用弹烟灰掩饰自己几秒的沉默「约会?」
「就是一个他妈的伯爵,Edward Ashford。家族有投资金融方面,前几天宴会他和Y/N聊了几句,问她有没有空吃饭。」
「那我搞砸你给你女儿找未来老公的计划了?」
「她也是你教女来的,Tommy。」William无奈地吐烟「而且她也十八了,接触多些人又不是坏事。她知道这样没有坏处。」
「他几岁?」Thomas又呷了口酒。
「二十三。」William又苦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做的事也会影响她的。你知道我一直都想抬她上去。」
Thomas深深吸了口烟,眼神暗了一𣊬。
餐厅只靠微弱的烛光照明,琴师坐在钢琴前弹着琴,混合著侍应收拾餐碟的声音。
「It is a pleasure to finally have a proper conversation with someone like you。」穿着黑色排扣羊毛西装的Edward露出温润的微笑,见我来了便马上帮我拉出椅子迎我坐下。
「我也很荣幸。」我撑起嘴角,有点不自在。
谈完他和我父亲的合作后,他便开始聊自己上个月去了瑞士的雪山,谈着最近的歌剧,我漫不经心地听着,手在桌下已经不自觉摸挲着怀表。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晚餐吃了一半,我垂着眸继续切着牛排。
「啊,对了。我听说Shelby先生今天提出的议案了。」
我抬起眸,迎上他装着笑意的眼神。
「为穷人起房子,多么高尚的情操。Shelby 先生确实懂得如何营造形象。 」Edward的眼掠过一丝不屑,但很快被笑意掩盖「Miss Y/N,如果你想挤进我们的阶层,有些不应该留着的就应该舍掉。」
我移开目光,把杯中的红酒全部倒进口吞下,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我现在见到的是一个穿着完美剪裁西装的男人,在争论穷人是否值得拥有屋顶。」我直直又看回他,他的身子明显顿了顿。
「你知道Mr Shelby杀了多少人?现在用我们的土地,为穷人建房子,给自己洗白。不觉得讽刺吗?」他语气中的不屑开始明显,挑起眉。
「你的祖先呢?他们只是在几百年前就替你杀了你要杀的人而已,Your grace。」我冷冷地说「你们只是把脏活交给他人,连一张有灰尘的钞票都没碰过。你脚下踩着多少人骨才能够站在现在的高地批评别人,才能够避开地上的血污?靠的是祖先的功勋,继续敲骨吸髓。」我站起来,无视他略带诧异的样子,拿起外套然后哄近,他向后靠着椅背,被迫迎上我的目光。
「我敢肯定,如果你们是Thomas Shelby。你们的手段只会比他更他妈脏,更他妈噁心。」我咬牙切齿,转身就走,高跟鞋碰撞大理石地板的声音无比清脆。
伯明翰的夜像墨一样漆黑,Thomas在书房吐烟,脚边是威士忌的空瓶。眼眸在烟雾中失焦,像想着什么,然后马上又灌了一杯威士忌下肚,脸颊已经浮现潮红。
他的思绪除了议案的事,就是她。
William想试试让她向上游已经不是第一天的事了,Thomas心里很明白,他这种人就算打扮得多华丽,清洁得多干净,那些人都不会让他进入那些宫殿的。
约会,她和一个Fucking公爵约会。
一个月前她蹲在河边,垂下眸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脑中。
他的大脑快爆炸了。
France敲了敲门,她的声线在门外传来。
「Mr Shelby⋯⋯Miss Y/N来了。」
Thomas叹了口气,把手掌在脸上扫了一遍。「叫她回去,France。说我没空或者⋯⋯Fuck,总之别让她进来。」
他的语调比平时黏糊,难得地带着几分醉意。
France的脚步声越来越远,Thomas把厚重的窗帘关上,然后把烟重重压在烟灰缸上。
Thomas闭上眼,仍然试图把脑𥚃的噪动抹去,但过了10分钟还是没有用。
窗帘掩着的大窗户传来微微的敲击声音。Thomas叼着烟警觉地重新站了起来。
这不是风声。他随手拿起手枪,一把拉开窗帘。窗户在这刻已经被打开,然后一个人影从外面滚进来,倒在地上。
我躺在地板,刚好对上他晦暗的目光,只好冲他尴尬地笑了笑。
「我可不记得我有他妈教过你爬窗,Y/N。」他吐烟,把手枪掉回枱上,没有想扶我的意思。醉意就算只听他说话也已经够明显了。
「⋯⋯你究竟喝了多少?」我掠了一眼地上的空瓶,然后站起来,见他步伐蹒跚地走回书桌,不禁皱眉。
他没有回应,低头又用刚刚开的威士忌往玻璃杯倒酒。窗户没有关回,房间只充斥着晚风啸啸的声音,还有琥珀色的酒碰撞玻璃杯的声音。
「你那个议案已经得罪——」我向他踏前一步,把手搭上他的酒瓶,想把它拿开。
「你的约会怎么样了?」他淡淡地说,抬头看我,伸手搭在我在酒瓶的手上。他一向都惯用眼神作为震慑敌人的武器,或是评估别人意图的工具。
而我从小到大他看我的眼神都是淡然的,像一片静湖,偶尔有飞鸟掠过,起了微小的波澜。
现在的眼神却充满缱绻,很柔,却像钉住我的身子一样。我咽了咽口水,他压着我手的力度不轻不重,但没有要松开我的意思。
我大脑一片空白。
「⋯⋯搞砸了。」
「搞砸了?」他嚏笑,笑声比起平时软。
「你应该和那个公爵好好发展。」
我顿了顿,马上放弃抽回手的想法,反而向他哄近。
他本来慵懒的笑容凝结,但没有退缩。眼眸仍然紧紧跟着我,瞳孔微不可察地左右抖动,捉住我手的力度重了半分。
「他说你不配谈美德,说我应该舍弃你进入他们的圈子,Tommy。」我有点激动,他听后眨了下眼,轻轻用拇指在我的手背扫了下,像在安抚,又或是在挑逗,我只感觉我心痒痒的。
「那你怎么说?」当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我脸上,我这个时候才察觉我们的距离现在有多近。
「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
「这重要。」他的眼神又软了几分,语气却强硬了一点。
「⋯⋯我说如果他们是Thomas Shelby。他们的手段只会比他更他妈脏,更他妈噁心。」
他听完我的话又笑了,把手抽回,我还未反应过来,他把温热的手放在我的后颈上,我整个人顿住,呼吸急促了点。他没有用力,如果我现在退后,他不会拦我。
他甚至在等我退后。
但我没有,该死的。
「你醉了,Tommy。」我呢喃。他的眼神还是这样,像无数细丝缠着我四肢一样。
「这就是我叫你不要进来的原因。」Thomas 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刚从嗓子里滚出来的呢喃,威士忌在他身上的气息现在更加浓烈了。
「你现在可以走的,Y/N。」
我能感受到他呢喃下的压抑,像用全身的气力说出这句话。
我听后也安静了几秒。外面的风声没有开头那样大了,现在的沉默更加令人难以忍耐。
「我看到相簿了。」我的声音比想像中更稳更淡,但像一把锋利的刀,把一些无形的东西残忍地割开了。
Thomas的喉结小幅度地动了下,我的目光还落在他的喉结上,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按下在我后颈的手,我倒抽一口气,马上把手放在书桌边支撑,但他的唇已经重重压上了我的。
像藏在海底深处积攒已久的暗涌终于翻起,撕破夜幕,破开海面扯起巨浪,把我埋在深海。
Notes:
来简单说一下女主对Thomas的感情。首先,她从小就一直跟着他,明白Thomas是百无禁忌,明白他的贪婪野心。在她眼里,「善」与「恶」不是绝对对立的,不是非黑即白。
她受过Thomas和William两个人的教导,虽然她不像Thomas那样极端,但她的善良也是经过计算的。
她不会为Thomas的行为辩解,也不会试图劝他变好或改变自己,但当遇到一些像Edward的人,以嘲讽Thomas抬高自己的时候她也是会发飙。我之前藏了一个小细节。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这一章应该比较明显了我觉得)
他们两个都在逃避面对彼此的真实想法,不愿意深入挖掘。但在表面之下,有些东西其实已经开始翻腾,只等待一个爆发的时机。
Thomas把怀表交给了她,那是一个属于他的一部分。而她经常会无意识地去描摹那怀表的边缘。
他们只是一直在压抑那些不愿见光的渴望。女主还年轻。也许她已经理解什么是物质上的欲望,但她还不懂这种特别的渴望究竟是什么。Thomas则明白。他只是拒绝抽身,反而越陷越深,也默许着她走到无法离开自己的身边。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扭曲的,像一条打结的粗绳,由各种不同的情感交织而成,他们两个其实对于对方都有一种特别的寄托,不只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Chapter 5: 泡沫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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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晚风已经止了,这个吻很短,很明显只是一时的冲动,但已经足够把所有道明。我的唇上残留威士忌的味道,他慢慢把头伸回,按住我后颈的手已经没再用力,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我的皮肤上微微颤抖。
酒精在他的眼睛形成的朦胧已经散去,慌乱即使不明显,在他的眼开始清晰起来,看得出来他已经清醒了。他的呼吸打在我脸上,眼眸仍然紧紧盯着我的,像在找些什么。
他微微张唇,过了几秒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Tommy。」我呢喃。他咽了咽口水,终于别过目光,把放在我后颈的手放下。声音沙哑,流着不可名说的欲望「回去,Y/N。」
「You just fucking kissed me。」我的声音很轻。他还是没有再看向我,或者说不敢再看向我,喉结很明显地又动了一下。
我抬起手,指尖把他白衬衫的衣领不轻不重地握住。他衬衫本来已经解了一颗钮,露出粗糙的肌肤。他没有阻止,蓝色眼眸转回看向我,像珠子跌在地上的时候一样颤抖着。
「你不知道现在你不走,会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我继续握住他的衣领。
「这不是游戏,我是你教父,你父亲——」
「你是那个主动吻我的人,Tommy。」我直接打断他的话,扯他的衣领,让他的脸再往我靠近。
「⋯⋯那你现在想怎样?」他眉目和语气都放软了,又有点无奈。
「我想知道你想要什么。」
Thomas听后苦笑,把手轻轻盖住我的脸颊,他的眼神变得温热,但没有让我瑟缩。
「你知道的。」他嘀咕,这句话很轻很轻,像一阵风拂过。
他说完几秒后,垂下眼帘,凝眸我的唇,然后再次靠近。我握住他衣领的手马上放开垂下。唇轻轻贴上我的,没有马上动,像在感受我嘴唇的温度或形状,过了几秒再轻轻碰触。
他的嘴唇很软,我闭上双眼,像把所有感官都关上,只能感觉他的唇。
他轻吻了我几下,压抑着什么。他微微侧过头,拇指拂过我的下巴,缓缓张开嘴唇,他的舌尖试探性地划过我的下唇,留下一片温热。
我从来没有亲过吻,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做,整个人都僵了。他察觉到我的僵硬,微微退后看向我,拇指再次擦过我的下唇,把在我唇上的温热抹开。
「张唇,放松。」他耐心地呢喃,眼神仍然是一片温熟,然后又哄上来。
我顿了顿,服从地张唇,他的舌顺势探进,舌尖缓缓地在我口腔里打转,然后轻柔地擦过我的舌,触感带给我强烈的陌生感。
我身体不自觉地向他的方向再靠近一点,舌头生涩地碰上他的,试图贴上他的。他又压抑地叹了口气,喉头一动,把舌伸回,在我唇上嘀咕:「不是硬顶。慢慢动,用舌尖绕着我。」然后又继续,我依他的话照做,用舌尖轻勾他的,他舌头马上顺着与我的交缠再交叠。过了十多秒,我开始急躁,打乱了节奏,然后喘着气慢慢退后。
他的嘴唇因为吻盖了一层晶萤,指尖轻轻擦过我的太阳穴,安抚我「慢一点,我没那么急。」
我们对视了几秒,他的指尖继续在我的太阳穴廝磨。
「你知道之后会做什么吗?」
「⋯⋯知道。」我嘀咕
「我们可以在这停下的。」
「我不想。」
他的手停顿,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我应该叫人把你送回去。」
「但你没有。」
「嗯,对。我没有。」他苦笑,然后手下垂,轻轻牵上我的。
他牵我上楼,已经是深夜了,女仆都睡了,没有人留意我们的动静。
他推开自己的房门,让我坐上床。我坐上床边,垂下眼把手放在大腿。他只开了床边的灯,淡黄又微弱的灯光打在我们身上。然后坐在我旁边。他看着我,然后伸手放在我脸颊上,逼我看向他。
「告诉我,你想要。」
他的蓝眼睛在阴暗的灯光下仍然透亮,紧紧看着我,像在搜寻什么。
「我想要,Tommy。」
他重重叹了口气,拇指摸挲着我的脸,过了几秒才开始动作。
他缓缓向我靠近,然后伸手到我腰间,把我移到床的上方,让我躺在枕头上。
房间的窗一早关上了,现在只有他把我衣服脱去时,衣料磨擦的声音。他的手解我衬衫的钮扣,衣襟微微敞开,然后帮我脱下衬衫。
「⋯⋯放松。」他察觉到我的僵硬,哄近在我的脖子落下几个吻,同时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我努力尝试放松,他的脸越来越下,在我的锁骨和胸口吻着,然后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才抬头看我。
他左胸的黑太阳纹身很显眼,我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他在我腰间的手移到我后脑,然后又吻上来,唇舌交缠的同时他解我胸罩,再在我的肩落下一吻才退开。
他深深吸了口气,粗糙的指尖在我胸上打转,然后集中在我的乳头。他看着我的脸,仔细观察着我的神情,在我发出轻微呻吟的时候又哄过来吻我。
他的手解下我的裙子,低头帮我解开裙子的扣子。布料顺着大腿滑下来的时候,发现我的裙子有点沈,把手伸进裙袋,掏出那熟悉无比的怀表,他看着那块表,最终只是把表放在床边柜子上,没再说话,低头吻了吻我裸露的腰侧,我们两人都了然不语。
他手指熟练地伸进我的内裤,指尖一碰到那片湿热便僵了一瞬。那一刻他什么都没说,只咬紧下颚,然后低声喘了一口气,才开始用两只手指轻轻打圈。
他的眼神仍然很强烈,另一只手又放在我脸上,摸着我的太阳穴。
「痛的话就要告诉我。」他嗝咕,脱下我的内裤,手指往𥚃面又伸了几分。
异物进入体内的感觉很陌生,我倒抽一口气,抓住床单点头,他的手指前后动着,开始有一些液体搅动的黏涩声。
过了一分钟,他伸回手,透明的液体黏着他的指尖。我难为情地别过眼,他却叫我的名字,在我们对上目光的时候把舌尖伸出舔下液体。
「Tommy!」
他笑而不语,开始解自己的皮带,很快便脱下衣物。他已经硬了,甚至前端还有些液体溢出。我咽了咽,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让我坐起来握住他。
「用力一点,我不会痛的。对⋯⋯这样。」他边喘边低声引导,身体微微颤着。随着我的动作,他舒服地低吟一声,然后又靠近吻了我一下,额头轻抵在我肩上嘀咕。
「Good girl。」
过了几分钟,他移开我的手,示意我躺下。他把我的大腿对开,对准自己,明明大腿间早已充血得明显,但还是先用前端来回磨着,沾上我的湿润,手牵着我抖着的手。
「吸气。」他俯下身轻声说,放在我脸上的手很温暖,我顺从地吸气,他顺势进入。陌生感和痛楚在我体内漫延,我忍不住拱起腰颤抖,他一个又一个的吻散落在我脸上,在额头,在眼角,在下巴,像在道歉一样淡去我的不适。
「行、行了。」我在痛楚退去几分后嘀咕,听到这句话他才开始慢慢地动。
他压抑地在我脖子吻着,嘀咕着「你好紧⋯⋯把脚绕着我的腰。」
我依言照做,他继续缓缓挺腰,亲吻没有停下过。即使动作多温柔,液体搅动的声音还是大得很,那种湿润声响在房里扩散开来,每一下都在提醒我他正在我体内。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他马上会意又吻上我的唇。痛楚终于完全退去,剩下只有快感冲涮、支配着我。
「舒、舒服⋯⋯」我在他唇上嘀咕,又忍不住呻吟。他在我唇上又啄了一下,呼吸已经乱了「是吗?这就是我只需要听的,darling。」
「我快要、要⋯⋯」我哽咽着,无助地抓着他的后肩。
「我知道,没事的。」他的手在我的太阳穴轻揉着「不要怕。给我,给我所有。」他声音里带着一种急切,像是终于得偿所愿,又像乞求。
我哽咽,然后又本能地拱起腰,被快感吞没。他继续慢慢动着,想让我把所有交出。
我紧紧抱住他,像在快淹没的时候抱住一块浮木,浮浮沉沉,像泡沫融在他怀中。
Chapter 6: 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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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呼吸开始平复,他撑起身把暗黄的床头灯关掉,只依靠窗外的月光照亮房间,刚才房间内唇舌交缠和低语声如浪潮褪去。
他躺回我身边,手隔着单薄的床单摸挲我的腰线,好像从不会厌倦这个动作。他的身子很暖,让人不禁想贴近些,再近些。
我看着月光下的他,他半阖着眼,眼睫毛微微颤动着。月光落在他裸着的上半身上,淡淡的肌肉线条和左胸上的纹身随着呼吸起伏。就算打小就跟在他身边,但没有靠过这么近,没有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没有见过他这副柔软的样子,像被月光泡软的模样,也从来没能够有这么多时间只看着他的眉目。
像是我终于握住了什么,但这不应属于我的。
是因为我终于跟他做了这件事吗?想到这,一阵不知是罪恶感和不甘的酸痛就涌上心头。
「在想什么?」当我回过神,已经对上他的双眼。
「⋯⋯没什么。」
他无奈地吐气,用在我腰间的手把我推向他,我的脚腂与他的脚腂交叠,有种说不出的亲密感。
「Y/N。」
「你会笑我的。」
「你一个半小时前把舌头放在我口𥚃乱搅我都没有笑,亲爱的。」
我眯了眯眼,他的手继续描绘着我腰的线条。
「告诉我。」他的声线微微沙哑,带着性事后的满足和疲惫,透亮的眼眸在沉重的眼皮下仍然看着我。
「⋯⋯只是在想你这样的样子有多少个人看过?」我嘀咕,他的眼眸仍然平静,但手停了下来,静静看着我。
我们之间现在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还有房间外面的微风摆动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只占了你的生活十八年,Tommy。有人一定比我看你这副模样更多,是吗?」
「没有。」他声线低得几乎要被风声淹没「没有人看过我这样。」他把我拥入怀,额头贴着我,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混在我呼吸里。
「十八年也不够吗?」他的话尾带着慵懒的笑意。
「不够,怎样也不够。」我微微退后,再次看上他的眼。「十八年之前呢?你去法国之前呢?不够,Tommy。」
他苦笑,手向上移动,轻抚我的后颈,像安慰着一只受伤的小兽。
「到了我给你看更多的时候,你真的不会退缩吗?」他的声音仍然很轻。
「不会。」我毫不犹豫的回应。「我想看,Tommy。想看二十多年前,你还未参军的时候的样子。想看你无忧无虑地笑着骑马,想看你还常常笑的样子。」
他把我再次拉近,鼻尖轻轻抵着我的。
「相信我,亲爱的。你已经有和这最接近的东西了。」他呢喃后保持沉默几秒,在我后颈的手紧了一点。「⋯⋯我感觉自己在偷窃你的青春,Y/N。」
我因为他话里的罪疚感顿了一下,把手抚过他的头发。
「这不是偷窃,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我继续嘀咕「五年、十年、二十年我都——」
「好了。」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收下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站在餐桌旁女仆微微垂下的眼眸,Frances欲言又止,最后还只是默默给我递早餐。
没有人问我为什么是从他房间走出来,没有人问为什么Thomas现在眼𥚃的感情已经毫不掩饰,放肆无忌。
他的指尖勾住我腰间的怀表,轻声说:「你又要回去伦敦了。」
「嗯,再不回去我爸给我的工作都要堆成山了。」我连忙咬了几口吐司就站起来准备离开,他也在这个时候抬头看我。
「⋯⋯什么时候再来?」他吸了口气,淡淡地问。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吻了吻他的太阳穴才跑出饭厅,他满意地呼气,看着我的背影。
女仆的头垂得更低了。
回到伦敦的家,我刚放下外套便走进客厅,窗帘没拉,金黄的阳光穿透薄纱窗帘,温暖洋洋洒洒地混合我母亲Joan最喜欢的红茶香气。
她穿着白衬衫和褐色羊毛外套,双手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听到我的脚步声便抬起眼眸。
「你回来啦。」她微笑,我点了点头,也坐在她旁边拿空茶杯倒茶。
「⋯⋯这几天是不是又去了伯明翰?」
我手顿了一下,但很快抬头,淡淡地说「刚好在附近有工作,顺便在那睡了一晚。」
她没有追问,只是呷了口茶,把一张纸条推过来「你爸给你的,这个月的工作行程。」
我点头,随手把纸条塞进裤子口袋。
「我看到报纸了。」她轻轻叹气,我已经料到她会说什么「Thomas在推议案,收购贵族土地建屋。」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Edward的事你觉得我都不会知吗?」
我顿了顿。
「⋯⋯他和父亲的生意怎样了?」
「还没到翻脸的地步。他是商人,不像你,Y/N。」她继续看着我,话里有点苦涩「他跟你父亲说没有想过你会这样说话。」
「我说的都是真话。」
「我们不需要你在这个时候说真话,Y/N。」她无奈地说。「关于那个议案⋯⋯那些土地都是有主的。虽然政府会付钱买掉,但他们不会服气的,那些钱根本喂不饱他们。」
我垂眸,在口袋的手忍不住微微握紧纸条。
「⋯⋯最近就待在伦敦好吗?」她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又默默喝了口茶。
「有很多议会上的事,都不只待在议会的。」
之后一个星期我的嘴角几乎没有降下过,每分每秒都在陪笑。
我第一眼见到纸条就知道了父母的意图,我父亲平时也有和贵族周旋,他需要表态,表明他不是和Thomas 一样。所以叫我去上流阶层酒会,叫我去和亲贵族的生意人谈合作。
但我仍然戴着那怀表,在混浊的香水和古龙水味中,在某贵族大谈他的高论时,我的思绪仍是会飘回伯明翰的那夜。
好想他,撕心裂肺地想。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我躺在床上看着沿着窗边滑下的雨滴发呆,脑袋因为喝了太多红酒有点重。
这个时候,我床边的电话响了,我怔了怔,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Hello?」
「……接线中,伯明翰来电,Thomas Shelby先生。」
总机的声音响起2秒后,一把无比熟悉的声音就响起。
「Y/N。」
我连忙在床上坐好,双手捧住话筒。
「Tommy。」
「还未睡?」
「嗯⋯⋯有酒会,刚回到家。」
「你听起来很累。」
「现在不累了。」我忍不住笑容。他顿了顿,我想像到另一边他无奈的苦笑。
「怎么现在打给我?有什么事吗?」我继续说。
「最近伦敦冷了很多,穿多点衣服。」
「只有这?」
话筒传来清脆的打火机开盖声,接着便是烟草燃烧的声音,他吐烟,又像在叹气。
「还要我说吗?Y/N。」
我怔了几秒。
「他们⋯⋯叫我最近不要去太多伯明翰了。」我轻声说。
「我知道,我理解。」他顿了顿「你最近在别人口中听到Shelby的姓,不要再有什么大反应,知道吗?」
「⋯⋯知道。」我嘀咕「我想你了,Tommy。」
话筒的另一边静了几秒,然后又传来轻叹。他的话带着苦涩的笑意,语气明显软了几分「等所有事收尾,我就去见你,I promise。」
Chapter 7: 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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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快的微风吹过我的耳畔,暖和的阳光洒在我们两人和草地上。我记得我当时十五岁,那天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只静静带我骑马到郊野一片草地然后下马。Ares和他的黑马在我们背后乖巧地晃着尾,原地踏步等着。
Thomas低头点烟之后,从自己外套的口袋抽出一把手枪,淡淡地说:「别告诉你母亲,还有Polly。」
弹匣顺滑地随着他的动作弹开,他向我走近一步,让我更仔细地看着他不缓不急地把子弹一颗颗压进弹匣。
「记住每次带在身上之前都要检查,装弹后把这个弹匣插进去,像这样——」他继续叼着烟,把弹匣「咔」一声插回去。
「然后上镗。」
他伸手拉动滑套,明显刻意地把动作放慢,让我看清楚。他把它往后一带,再放手让它弹回原位,随后把枪递给我。
我握紧冰冷的枪柄,这是我第一次拿枪,比我想像中的轻。
我有点懵懂地看了看枪再看向他。
「Tommy?」
他默默把烟夹在指间,走到我背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木箱,上面的三个啤酒玻璃瓶正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先瞄准中间的那一个。」他低声说。
我重重咽了咽口水,凝视玻璃瓶。
「抬手。」
我照做,双臂悬在空中,整个人有点僵硬。枪口指着远处的玻璃瓶。他手从我手背上滑过,帮我调整握枪的角度,让我左手包着右手,然后轻轻覆上我的手,不是控制,只是让我感受哪里要用力。
「瞄准器的那根小铁要跟玻璃瓶对齐。」他微微俯身,大衣与我的衬衫磨擦。明明在教我用杀人的武器,但语气还是轻得像风一样「这叫前准星。后面靠近你眼睛的缺口叫后准星。目标和这两个地方都要对齐,三点成一直线。」
我眨了眨眼,努力想让自己看清前面的准星。
「现在先吸气,开枪的时候要屏住呼吸。」
我顺从地吸气,他伸手轻轻把我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唇贴在我耳旁。
「开枪。」
按下板机开枪的瞬间像有人在我耳边放烟花一样,身子被后座力重重震了一下,麻痹快速从指尖蔓延到手腕。我下意识想把手臂放下,他把手放在我后臂托住我,稳住我的身子。
他吸了口烟,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草地上的玻璃碎,然后笑着把手移到我头上,揉了揉我的头发,有点满意地说
「Good girl,再来一次。」
窗外吹来的晚风拂过我脸,把我从梦中拉回来,我眨了眨眼才让目光清晰,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打了个哈欠后才从床上站起来。我把白衬衫的纽扣缓缓扣起,然后穿上棕色马甲和间条长裙。我把目光落在床边柜几秒,然后拉开第一格,黑漆漆的手枪在一堆杂物中还是显眼。Thomas把这送了给我几年,我一直也没有拿出去过,他也没有说明什么时候要我拿出去,其实要不是做这个梦我早就把这忘了。
今天晚上只是和一个普通商人吃一顿晚饭,商讨一下投资合作。他好像是从外国来的,父亲交代带一个手下就好。
我把它拿起,模仿梦里他的动作拿出弹匣,确认无误后再插回去。我拇指在枪柄摩挲了几下,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但心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痒痒的。叹了口气后还是拿了件西装外套套上,把枪收进暗格。
在伦敦下议院办公室Thomas 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议案文件,最近几天议案进展已经到了Report Stage。他要修正草案再交上委员会,之前委员会把修正后的法案带回议会全体,再做一轮辩论,基本上就接近通过了。
他呷了口威士忌,然后书桌一边的电话震动响起,他拿起话筒递到耳边。
「Shelby speaking。」
「你这几天都待在伦敦?」Polly的声线听不出是忧虑还是好奇。
「嗯,过几天回来。」
「怎么样了?」
「三天内改了六次草案⋯⋯该说服的都说服完了。」Thomas伸手进烟盒拿烟,有点疲惫地说。
「你是不是找了报社?」
Thomas的手顿了顿,然后点烟。 「嗯,没有办法了,Pol。拉拢中间派的支持,就要用舆论作压力。」
Polly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William也要和贵族做生意的。」
「对,不是和我。」Thomas吐烟,语气仍然淡淡的「他已经和贵族差不多做了五年生意,有底气的。」
「但Y/N没有。」
Thomas的手指微微捏紧香烟,然后又吸了口烟。
「她会有的。」
对方订了一个高级俱乐部的VIP包厢,手下跟在我背后走,我们去了顶层,在寂静的走廊穿过。我缓缓推开门,房间装潢非常考究,书架、壁炉、油画,角落有小型红木吧台。中央放了张长黑漆木桌,亮得能在桌面看到自己模糊倒影。
桌的另一头只有Massimo D’Orsi,穿着深灰双排扣西装,外套口袋露出折好的丝巾,头发涂了层重发胶向后梳,看起来大概三十岁,一见到我就马上给我倒酒,笑着示意我坐下。然后有点尴尬地看了看我的手下。
「抱歉,小姐。我们习惯了谈生意没有外人在场。」他操着浓厚的意大利口音,礼貌地说。
「他不是外人,Mr D’Orsi。不用担心。」
「这是我们的生意⋯⋯就当让他休息一下,出去喝一杯?」
我顿了顿,给了个眼色手下,他犹豫了一下才走出去,留下我和Massimo D’Orsi在包厢。
一切如常,本来这生意就不是很棘手,只是进口高级葡萄酒的事。谈了几句基本上就达成共识,定好了价钱。Massimo 笑得得体,谈吐也流利。只是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反响得太沉。
像是墙太厚了,空间太静了,声音没有像平时一样在房间那般流畅流动。
我的视线落在墙上那油画,是《睡莲》,挂得太低,我不是常来这种具乐部,但这样挂画并不常见。我呷了口酒,试图说服自己多想了,看回Massimo ,继续听他谈葡萄酒,才错过油画边角抖了一下的瞬间。当我再看向画时,从画后窜出来的人影已经扑了上来,一块染了药的布猛地捂住我的嘴鼻。我的尖叫被渗进毛巾,我即使随后屏住呼吸,用尽全力推开后方的人,但也吸了少许药。骨头已经软了几分,摊倒在长桌上。
「外面那个晕了吧?嗯,拿相机,脱衣服拍照。」
Massimo走近我,声线像在海面传进海底一样模糊。「要怪就怪你那教父,他用舆论得罪贵族,贵族也有办法克他。」
我重重喘着气,Massimo没有留下来,和我说完话后便走了。他要做的部份看来已经完成了。
两个男人把我拖到桌的中央,我侧躺着,冰凉的桌面贴在我脸颊。其中一个人已经哄了上来,我的脚无力地踢着,他不耐烦地伸手压住我脚,开始扯下我的裙。我抬起上身,手颤抖着从外套抽出枪,快速上膛然后指住他的额头。
「开枪。」
三年前Thomas冷静的声线又传进我耳,我彷佛仍能感受到当天的凉风,仍能感受到他握着我手时的温度。
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按下板机,巨响炸开,温热的鲜血直接洒满我半块脸,我甚至已经尝到唇上的血腥味,但反而好像让我意识清晰了点。
我喘着气,手抖着,用尽全力推开已经倒下的他。
另一个男人听到枪声已经从房间另一边马上扑了过来,我还没有来得及用枪指住他,他已经一把把我抽起,直接撞向墙。我的背紧紧贴着墙,右手仍握着枪,但手腕被他抓住,死死压在墙上,我瞪大双眼,他想抢我的枪,我手胡乱按下板机,往天花板开了几枪,石灰粉落在我们头上。我左手在他身上乱抓,但怎样也推不动他,令他脸上的笑容更猖狂。
我把头往后磕了一下,狠狠撞向墙壁。他马上顿住,剧痛令我短暂清醒一秒,那一秒我抬起腿,膝盖朝他胯下一顶。
「Get the fuck off from me!!!」我带着哭腔地怒吼。
他吃痛地弓身,我顺势把被压着的右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枪口直接贴着他的头,手颤抖着上镗然后扣下板机。
又是一阵鲜血。
我撑着墙,衬衫沾着鲜红的血和石灰粉,袖子已经一早在打斗中被撕烂,钮扣也掉了几颗。血从我黏结的浏海滴在地上,和血泊融在一起。空气里全是烟硝味和血腥味,快要让我窒息。
我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在我眼中的事物全都暗了很多,我差点倒在地上,幸好及时抓住了门柄。
我走出包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搁浅的鱼。长裙裙尾从血泊沿着我的脚步在走廊拖出一条血迹,走廊只回响着我的喘气声,我的手下已经不知所踪。当我走了一小段路到柜台,仍然是一片死寂,其他人应该听到枪声就立即跑了,但当我绕进柜台内侧,还见到枱底下有一个服务员蜿缩着,和我对上眼的一刻他的身子明显地抖了抖。
「起来。」我的声线已经沙哑得听不到是什么语气。
他顿了一下,身子抖着缓缓从枱底站起来,垂下眸,连我身上的血迹也不敢看。
「帮我打电话。」
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我,我重重叹了口气,往地上又开了一枪,枪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炸开,掀起地板的灰尘。
「Thomas Shelby ,伦敦下议院办公室,快。」
他吓得马上跳起,马上慌张地把柜台的电话扯到面前。
我无力地靠在柜台,眼皮被干掉的血黏得半阖着,每个呼吸都像刀子刮过肺。他支支吾吾地和总机对话,过了几分钟才把话筒递给我。
我的手也抖着举着话筒,短促的呼吸喷在话筒上。
我用尽最后的气力叫出他的名字。
「Tommy。」
Chapter 8: 不幸和大幸
Summary:
Thomas视角
「或许我应该相信还有别的,其实都不可信。
只有你实实在在,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尽无穷。」
博尔赫斯 《Lovers》
Chapter Text
我没有跟她说,她回去伦敦那天,那一夜之后的第二天,我又坐在床上,那张我们在上面温存过一夜的床,待了大半天。
我竟然真的做了,像一个他妈的小偷把她的美好据为己有。
吐出的烟雾在房间徘徊,我用手掩着脸。
——
过了一个月,我常常梦见她。
不是现在已经在宴会上与人谈笑风生,可以替她父亲打理生意的她,而是那身子只去到我腰间的小女孩。
这个月因为忙整理草案其实也没有怎样睡,但几乎每晚一闭上眼,就梦到她小时候的事。
她五岁的时候,圣诞节来了伯明翰,她那年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红色毛衣,头发绑着蝴蝶结,和Ada和Polly 在圣诞树放好礼物后便跑进我书房。
我挑眉,看着站在面前有点着急的女孩,吸了口烟「怎么了?」
「Tommy,曲奇呢?还有热牛奶!」
「⋯⋯啥?」
「圣诞老人要吃曲奇还有热牛奶的!」她小手在空中挥了两下,提高声线强调。
「⋯⋯」我又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站起拿了个玻璃杯,往𥚃头倒威士忌,然后递给她。她看起来很疑惑,但还是双手接过。
「⋯⋯这不是热牛奶,Tommy。母亲说圣诞老人喜欢曲奇和热牛奶的。」她低头看了一下酒,然后看向我嘀咕。
「Well,darling。因为伦敦的圣诞老人和伯明翰的不一样啊。」我低声笑了,弯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哦⋯⋯这样就说得通了。」她懵懂地点头。
「去把威士忌放到客厅吧,圣诞老人会喜欢的。」
她抱着玻璃杯像只兔子蹦蹦跳跳地跑走了,头上的蝴蝶结随她动作一晃一晃。
又或者六岁的时候,她从生日派对的宴会厅跑出来,见到我给她挑的小黑马马上双眼发光。我呼烟,垂眼便见到她的裙摆因地上的泥土已经沾污,但她完全不理会,只伸手摸那孩子。那孩子也很喜欢她,第一次见面便把脸贴上她的掌心。
「可以骑吗?我现在可以骑吗?Tommy?」她兴奋到结巴,原地跳着,脚下像装了弹弓一样。
「不可以,你还穿着裙子,现在又没有头盔之类的。」我又吸了口烟「我等会会帮忙把他在你家安顿好,之后再教你骑。现在先帮他取一个名字,然后回去。如果你父母问起你为什么你裙子变成这样,记住不要提我的名字,知道吗?」
她像啄木鸟一样点头,然后目光又兴奋地看着那孩子。
「⋯⋯叫Ares!」她笑着双手举高,那孩子也呼了口气,像在呼应。
我忍不住嗤笑,差点被烟哽到。
「战神?他不是战马,darling。」
「他会比战马更厉害!而且这名字很帅,不是吗?」她眨眼,然后抱住Ares蹭了蹭。
「Ares!你也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我等会去拿点红萝卜给你⋯⋯」
我每次都在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醒来,然后叹气,回到生活的浊乱。
我不能见她,不是现在,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无法否认,上次的事之后,我想了很多。
即使我努力让自己不要想,但那些想法还是像洪水一样涌进脑,无论是荒谬的,不可理喻的,幼稚的,全部都止不住。
老实说,我宁愿当晚她一把推开我,告诉我这样是错的,或者我现在就会清醒了。但她没有,她当时因性事刚结束,略带疲惫的声线仍围绕着我。
那眼眸仍然像她五岁那时一样清透,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做了什么事,那双眼彷佛怎么样都不会变,彷佛可以看穿我的黑暗,包容我所有的不堪。
无论我做了多少,都是配不上那双眼盛着的信任的。
「这不是偷窃,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她那时这样说,我到现在都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对我说出这句话。
但真的吗?多少也可以?
我知道我不该要太多。我已经拿得太多。
但我想要全部,darling。
——
我已经处理好草案,站起来正准备走,结果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办公室的宁静。
我不耐烦地举起话筒递到耳旁,只听见重重的喘气声,很明显另一方的人受了伤,仍在死死忍住痛。
不祥的预感马上爬到我背上,我握着话筒的手马上紧了几分。
直到那把我在那时候最不想听到的声线叫我的名字,18年来我都没有听过她这样叫自己,带着哭腔的,颤抖着的。
我已经忘了自己怎样赶去的,只记得她告诉我地点后,我便马上冲出去,大吼着叫手下跟上,他们一脸惊恐,我只红着眼从其中一人腰间拔下枪,眼也没扫他们一眼便急步上车。
我到现场后是沿着地板上拖出的血路找到她的,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躺靠在柜台后侧,身下形成浅浅的血泊,手𥚃还死死握住我送的枪。我蹲下,看了一眼她破烂的衣服,忍住手的颤抖捧起她的脸,像乞求般叫她的名字。
她过了几秒才睁开双眼,脆弱地看向我,眼𥚃已没有神采。
我认得这,每个战场上的士兵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双眼都是这样,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永远都拿不回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嘀咕,轻轻拨开她脸上被血黏住的头发,又小心翼翼地把枪从她手中抽出「听见我了吗?你没事。你做了你该做的⋯⋯Fuck⋯⋯」哭腔在我不觉间已经在牙间漏了出来,视线开始模糊「我现在把你送去医院,知道了吗?会没事的⋯⋯」
她只眨了眨眼,把额头靠在我肩,然后又闭上眼,微弱的呼吸打在我肩,像在告诉我她还活着。
Chapter 9: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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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𥚃的人进进出出,Thomas被逼待在病房外。医生跟他交代情况的时候,他也是咬着牙的,身上属于我的血迹还没有清去,他的手颤着,好不容易点了烟。
刚点起,医院的走廊便传来一阵急促清脆的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音,他还没抬起头,戴着戒指的手已经用力掴在他脸上,香烟直接从他唇甩在地上。
Joan红着眼看他,在她身后的William只是默默看着,默许着一切的发生。
Thomas没有抬起眼,只是用鞋跟踩灭烟,脸上已经有红印。他也没有生气,他知道他应得的,安静地承受一个母亲的愤怒。
「干——」Joan看了一眼病房,看回他。
「你满意了吧?」她瞪大双眼「她头和背部都缝了针,就是你他妈造成的!」
Thomas静静瞪着地板,他没有回答,脑海里不断浮现当时满身是血的我,他抱住我上车的时候,用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我,我在他脖子上微弱气息的温度,他仍然能感受到。
「⋯⋯Tommy」William终于开口,他把手放在Joan肩上,尝试安抚她。「那个商人,Massimo D’Orsi,已经逃回意大利了。」
「我已经派人找到了」Thomas又点了根烟「我叫人抓活的」
「你知道他是谁指使的。」
Thomas深深吸了口烟,点头。William黯然。
「你他妈不要再想见我的女儿。」Joan继续说。Thomas听到这句后终于抬起眼,眼上全是血丝。
Joan见到他的模样忍不住冷笑「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Thomas Shelby,再这样下去她会成为你这样的人的。」她快速吸了吸鼻子,不想流露出软弱的样子。「她流着的不是你的血,是我的!」
「你不能。」Thomas平静地说,声线沙哑无比。
「我能——」
「好了好了。」William见医生走了过来,拉住joan。Joan也努力安静下来。
医生简单交代一下情况,Thomas又点了一根烟,垂眸听着,直到听到没什么大碍才舒一口气。
——
他这一个月都没有见我。他知道Joan守在我旁边,也不想扰我清静。
而且他有事要处理。
Massimo D’Orsi的手腕被紧紧绑住,吊在天花板,身子悬挂着。血沿着他脖子落到脚尖,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血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像条红蛇扭动。Thomas把沾满血的小刀插在木桌,手仍在滴血,他点了根烟,瞪着天花板看着吐出的烟雾出神。
她怎么样了?
有没有乖乖吃饭、睡觉的时候还有没有说梦话、发噩梦惊醒过来又有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叫他的名字?
他的思绪没有被Massimo的呜咽打扰,只是默默把手枪上镗。
「你动了她。」Thomas又吸了口烟「我接她的时候她全身还在抖。」他转身走向Massimo,把枪口指住他已经血肉模糊的大腿间。
「你们觉得她是我的继承人对不对?我唯一的孩子。」Thomas的蓝眼睛对上惊恐的双眸「⋯⋯她就算要继承,也不会以我孩子的名义。」
Massimo睁大双眼。
一声枪响之后,Thomas走出门口,吩咐人把尸体处理。
——
过了一个星期,父母就把我接回了家雇人照顾。
「我想骑马。」
我轻轻起身向旁边的护工说,她正在我手腕调整着点滴针的手停顿了一下。
「小姐⋯⋯医生吩咐了最好不要乱动。」
「Ares⋯⋯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他了。」
「Mr Shelby把妳的马接去伯明翰了⋯⋯叫你好好休息,不要乱来。」
我嘴角也缝了针,喝水也要小心翼翼的,只可以吃流质食物。睡觉的时候,总是断断续续梦到当晚的情景,梦到那男人捉住我把我撞向墙,我拿着枪指着他胸口的一刻——
「⋯⋯我要见Tommy。」
听到我的尖叫,William马上冲了进来,只看见刚在恶梦中醒来的我淡淡地说,眼神空洞。
「Y/N,你知道你现在——」
「你不让我见我就绝食,我就——」我打断他的说话,作势要扯掉手腕的点滴。
「好了好了!」William连忙按住我的手「⋯⋯等一个月好不好?」
他深知我们其中一方要见对方都拦不住的,现在是我要见他,还好处理。而且Thomas那边的人手应该比这里充足,他那边其实比这里安全。
那晚我听到他和Joan吵了一场大架,我把房门锁死了。
就是这样,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月,我被送去伯明翰。
我还在车上远远就已经见到他站在大宅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撑着拐杖下车。
「⋯⋯come here」他看了一眼我嘴角的伤口,撑起微笑轻声说。
我眨了下眼他已经走在我面前张开双臂,我下意识靠进他怀,他小心翼翼地环住我,避开我的伤口。
「⋯⋯没事了,你回家了。」他在我头顶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再轻手轻脚把我抱起,走进大宅。
Chapter 10: 借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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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上一次之外,我每次来都是睡在客房的,说就说是客房,但除了我没有人睡过那房,床褥都是我喜欢的软度。
他现在只穿着家居服,普通的白色底衣和长裤。抱住我踏进大宅,直接经过那客房,把我带到他的房间。
我们上次缠绵的地方。
他先把我放在床上,让我坐着,把我的拐杖放在床边。再蹲在我面前,与我平视。他又凝视着我嘴角的伤口迟疑,我直接哄上去吻住他的唇。
他的嘴唇仍然很软,我急切地伸舌,他缓缓把手放在我背上护住我,怕我动作太大弄伤,然后又和我的舌头交缠。我贪婪地不断用舌尖往他口中探,试图把他每一寸都占有,但他没有笑,只是继续慢慢回应,彷佛无论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过了十多秒就喘不过气,微微低头喘气。
他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轻抚我的脸「慢点,你还是太急了。」他低声这样说着,但视线仍然落在我的唇。
「我想你。」我嘀咕,抬回头。
「⋯⋯嗯。」 我们的额头相抵,他的手仍然在我的脸上流连「痛吗?」
「一点。」 我无视嘴角的刺痛说谎,因为如果我说真话,我想要的东西就拿不到了。
他退后一点,看着我的眼睛数秒,无奈地叹气「一点?」
我像小时候被他半夜捉到偷吃糖果一样别过眼,他苦笑,又沿着我的脖子舔吻,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怕把你伤口弄裂。」
「才不会。」
「乖点。」他的唇仍然没有离开我的颈窝。
「那你还亲⋯⋯」
他没有回应,只继续舔吻,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他退后,在床上放好枕头让我靠住,确认我不痛后才爬上床,轻轻掰开我双腿,跪坐我双腿间,耐性地解开我的长裙,然后哄近,把鼻尖贴上我内裤的蕾丝边,温热的气息透过薄布落在我身上,我忍不住扭了一下腰寻求更多快感。
他马上用手轻轻按住我的腰「别乱动。」然后亲了一下我最湿润的地方才脱下我的内裤。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我已经湿得一塌糊涂,大腿间一片晶萤。上次他没有这样仔细看过,他的鼻息又落在我最敏感的地方,我深深吸了口气。他先摸了摸我的大腿内侧,再把鼻尖轻轻贴住我,伸出舌尖扫着阴唇外侧。
我抓住床单,他把整片唇贴上,慢慢把舌从外阴慢慢往内探,沿着缝隙一寸寸舔进去。他舌头舔动液体的声音开始变大,我的呻吟也漏出牙间。接着他舌头往上顶住我最敏感的那一点。我马上抖了抖,他继续稳住我的腰,含住我阴蒂,用嘴唇轻轻吮吸,再用舌尖不断轻点。我因为刺激无从宣泄,又忍不住扭腰,他抬头看我,唇上晶萤一片。
「⋯⋯抓住我的头发。」然后又低头,这次几乎把脸都埋在我腿间,舌尖滑进来,舔着里面湿热的缝口。我喘着气伸手抓住他的头发,起初不敢用力,直至他又吸吮,我高声呻吟,才用力抓住。
他不时舔回外唇,然后用唇裹住阴蒂,拇指在我腰间轻扫安抚。
一阵阵快感涌上,我弓起腰,他加快速度,舌尖轻拍着阴蒂。
「T-Tommy——」
他在我腰间的手加重力度。我整个人突然紧绷,拽住他的头发,口中只能泄出一连串破碎的声音。
他停下动作却没有马上退开,等我冷静下来才慢慢抬头,嘴唇和下巴都湿透了。他看了看我的腰,确认我没有弄伤,然后又看向我的脸,轻轻拨开贴在我额头的碎发,吻上我的唇,我能尝到我的味道,从他唇上,我教父的唇上,莫名的满足感涌上我心头。
他躺在我身边,我马上哄进他怀里,他
小心地用手臂环住我,听着我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你来之前已经叫女仆煮粥了,饿了吗?」 他低头轻声说,舔了下唇。
我点头,他把手放在我头上揉了揉「等会叫人送来,还有明天有医生来看你。」
他轻轻解开我背上的衣带,我被缝上的伤口暴露无遗,在针线周围的皮肤仍然微微肿起。我把头往他胸口埋得更深。
「⋯⋯已经处理他了,上面还有人,我之后会再处理的。」他顿了顿,觉得现在不应该说这些「我去叫人拿粥来,吃完休息一下,再洗澡,嗯?」
他走出房间一会后便捧着冒着热气的粥进来,一口一口地喂我。等我吃完后和我待了一会,叫人备好一盆温水。我的伤口还不能直接碰水,所以只能用湿毛巾擦身。他抱我去房间另一边的沙发坐下,帮我脱衣,然后试了一下水温,再放毛巾在热水中拧干,他怕我着凉,简洁地擦了一遍就帮我穿回衣服了。
然后他又帮我躺下,我把头枕在他已经盖了厚毛巾的大腿,看着他的眼睛。他用手将温水兜住,把我的头发打湿,然后再倒肥皂水在掌心打圈,指腹贴上我的头皮略显笨拙地搓揉。
他示意我坐起来,我坐起再微微俯身,让头垂向盆里,后颈用一条干毛巾垫住。他把温水沿着我额角慢慢倒下,水从发根滑过,顺着鬓角往前滴,没有一滴沾到我背后的伤口。他手指抹开我湿发间的泡沫,又叫女仆送第二盆温水,用指尖试了下温度再帮我冲水。
「你小时候我也这样帮你洗过头」他嘀咕,轻轻把我眉心的水珠抹走。
「嗯,九岁我和John去玩,弄到整个头都是泥那次?」
「对。」 提到John,Thomas在我发间的指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帮我冲水。
John已经离世八年了,那时候我还小,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是Thomas得罪的人杀了他。
他的葬礼是我第一次见到Thomas哭,他哽咽着在放着棺材的马车前说「In the bleak midwinter…」,才示意手下点火。
Thomas已经抱我回床上,用毛毡包住我,帮我擦干头发,然后拿出那台黑色厚重的吹风机,温风洒在我头上,我闭上双眼,直到头发吹干他关上吹风机后才说话。
「Tommy,In the bleak midwinter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像是一早知道我会问,拉好枕头让我躺下后才回答。
「我们三个在战争的时候都是同一个部队的,你父亲在另一个。」他也在我身边躺下,把我拥入怀「当时我们部队在法国,子弹已经快打光了,天气很冷。我在战壕蜿缩着,指尖已经发紫,等着普鲁士骑兵把我们蹍碎。突然有人开始唱In the bleak midwinter⋯⋯我们跟着唱,越唱越大声,结果天亮了,骑兵还是没来。」他对上我的眼「我们都知道,从那个时候起,每一分钟都是额外的,借来的。当我们死的时候,我们应该无所畏惧地迎接。」
他哄近,鼻尖轻轻贴上我。「Tommy⋯⋯ 」我抱紧他
「Y/N,你也是借来的。」他苦笑「你应该是。」
「我不是。」我低声说,然后轻咬他的下唇,他只吸了口气,保持沉默。我抿紧唇,知道他刚才的说话是真心的。我往后退开,然后撑着他的胸膛,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他马上护住我的腰,有点惊讶和不解地看着我。
「我不是借来的。」 我再次坚定地说,向前蹭了一下,他的腿间很明显已经鼓起了,他倒抽一口气。
「别闹,下来。」但我的手已经落在他裤带。我向下拉,他紧紧看着我。
「⋯⋯Y/N,下来,你伤口会裂开的。」 他语气更急更重了,我不理他,直接拉下他内裤。粗长的炙热直接暴露眼前,我咽了咽口水,用手揉了一下顶端,他喘着气头向后靠。
「一早已经硬了,还忍着。」 我嘀咕,他不说话,知道拦不住我了,只是继续用手托住我的腰看着我。他轻皱起眉头,眼神染了欲望和担忧。
我也脱下睡裙下的内裤,双膝贴在他大腿两侧,把手撑在他胸膛上,湿润的下身缓缓落下。我又蹭了几下身子再向下沈,他感受到我的湿润,又吸了口气。
「⋯⋯ 慢点。」他低声说。我咬住下唇,感受那撑开自己,进入自己的炙热。我的大腿颤抖着,我等不及地拉他的上衣,他无奈地抬手配合我脱下。
我完全吞下他后,我们两人都同时哼了一声。
我青涩地上下扭动,他喘着气,把我的睡裙也脱下。过了没一会,我已经立起的乳尖暴露在空气中。他抱住我坐起来,我们贴住对方的身子。他没有主动,让我拿着控制权任性的索取。他吻了我肩膀几下,又看向我。
「你生气了。」
「嗯。」我把脸埋在他颈窝。
「⋯⋯我说错话了。」
肉体的碰撞声和水声规律地响着,我退后对上他半阖着的眼。
「你不是说错话,只是把心𥚃的话说出来了。」
他没有回应,我吻了他,只是把唇贴上,蜻蜓点水。
我调整了一下位置,脚趾蜷起,身体不自觉往下坐得更深,子宫颈被他顶得一阵阵抽痛,痛与快感交错,我的大腿𣊬间软了。他察觉到后慢慢向上顶,配合我的动作。
「Tommy⋯⋯」 我又吻上他,轻咬他的下唇,再次搂紧他他。他低声喘息,与我唇舌交缠。
「我不是借来的,你听到了吗?」 我捧住他的脸,贴着他的唇说。
他只是吻得我更重,默默听着我的呢喃。
Chapter 11: 噪音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外面那个晕了吧?嗯,拿相机,脱衣服拍照。」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又听到那操着意大利口音的话语,仿佛整个人正沉于海底,枪响在海面上响起,在整片海散开,余震让海水沸腾。
我仍然能在舌上尝到迷药,混合著那两个男人的血和脑浆的腥味,仍然能感受到他们拉扯我裙子时的暴躁。Thomas像感知到什么,在床上把我拉进怀𥚃,在我太阳穴呢喃着,大概在用打杖时安慰人的招数哄我。我迷迷糊糊地闭上双眼,把头埋进他胸口,嗅着他身上的烟味才入眠。
到了中午,扯开厚重的窗帘后,阳光马上争先洒进饭厅,Thomas叼着烟朝我看了一眼,他已经一早换好平时办公的西装。
刚才医生来检查过我的伤口,他见到我锁骨上的吻痕便加快检查速度,窘迫地说大致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避免大幅度的运动,可以试试不用拐杖。
「Y/N,你也是借来的。」
他的话语还没有在我心中消散,但我不想再提,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一直都觉得我终有一天会离去,而我毫无证据反驳。
「Come here,你今天一口水都没喝过。」Thomas吐烟招手,我缓缓走向饭桌旁边的他,然后坐在他腿上,背紧紧贴着他的胸。我顺从地喝下他递到我嘴边的水,目光却飘到他放在旁边的账本,上面有张纸条。
「有些数你帮我对一对。有一个会计最近新请的,我没有时间对。」他把烟放在烟灰缸,再把手臂环住我的腰,下巴放在我肩上。
「Thomas Shelby现在都直接吩咐伦敦最大的军火大亨女儿帮他对帐了?」我瞟了他一眼,把厚重的账本拉到面前,伸手从他裤袋掏出钢笔。
「对,而且伦敦最大的军火大亨女儿昨晚在他床上骑到他总共检查了她伤口三次有没有裂开。」他淡淡地笑说。
「Fuck you」我翻了个白眼。
「You already did,darling」
我没有再理会他,翻开账本最新的几页看,跟字条上的数目比对,沙沙书写声有如蚕食桑叶般地充满着平静的早上。
他半垂着眼,若有所思地看我计算,轻声在我耳边说「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一定要推那法案?」
书写声没有停下,我也没有看他「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得罪那些贵族?」
「对。」
「现在德奥合并,外面一团乱,工党又有一个新的年轻左派人士跟你对着干,过半年就是选举,你需要稳住支持率。即使这个办法危险,但是成功了的话基本上所有劳动阶级的票都是你的。」我不缓不急地说,继续低头写字「而且透过收购土地,这些新兴地区的开发项目是你分配的,你可以控制选区,还有分工给支持的建筑公司。又或者⋯⋯」
我把最后一笔帐目对完,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沉沉点了一下,然后转身伸手抚平他的衣领。他看了看我的手,又抬眼对上我。眼神缱绻,微微挑眉等我接下来的话。
「你看不起那些贵族纳粹杂种。」
Thomas 叹了口气,轻轻将我手中的钢笔取下放回桌上,然后将额头埋进我颈侧,像是想从我身上找回一点喘息的空间。
「你知道William做过最蠢的事是什么吗?」他埋在我颈窝里说话,声音被压得模糊。
「什么?」
「不让你去读大学。」
我无奈地笑「我不觉得你也会让我去读。」
他没有接我的话,把身子退开重新拿回烟「我要去伦敦了,法案的事还要忙。」
我点头,他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拇指依依不舍地在我脸颊抚过「不要乱走,不要骑Ares,等我回来。」
我们站起,他把账本拿起,垂下眼若有所思地走向大门。
「Tommy?」我察觉到他的动作,走在他旁边
「只是想起Uncle Charlie见到你后说的话。」他避开我的眼神
「他上一次见我已经是三年前了⋯⋯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私生女。」
我无奈地看向他,话毕他笑着搓了搓我的头,然后走上车。
他走后,我无聊地在大宅游荡,自从上次后女仆都不知道该怎样跟我说话了。她们大部分都在我小时候就见过我,有些甚至在他抱我去骑马的时候,笑着跟他说过「小姐真的很黏你呢,Mr Shelby。」
现在只有Frances敢正眼看我,或者她早已见惯在这大宅发生的荒唐事了。
我一拐一拐地走向大宅旁的马廊,木门被推开的时候会有吱吱呀呀的刺耳声,𥚃头只有几匹马被木栏分开隔住,在每个隔间都有水槽和干草,比一般马廊的大。其中有两匹长得极为相似的黑马,Ares跟我对上视线后马上跳起,重重撞向木栏,兴奋地喷气
「嘿⋯⋯」 我笑着马上推开木栏走进隔间,牠亲昵地俯身用头撞我手臂,仍然不知道怎样控制力度。Thomas把牠照顾得极好,牠的眼睛感觉更加明亮了。
我瞟到牠水槽,几尾鲜橙色的金鱼在𥚃头摆着如同丝绸,在水里放肆扬开的尾巴,彩色的鱼鳞一闪一闪的。
Thomas告诉过我在他刚开始生意的头几年都是用金鱼帮马去除寄生虫的,因为金鱼会吃掉水槽𥚃的虫。但现在有钱了,就可以用驱虫药了,不用再计较那几先令。我说用金鱼可有趣多了,Ares也可以有多些朋友。
我看了看其他马的水槽,水上只飘着几条干草,再看回Ares水槽里嘴巴不断张合的金鱼便忍不住笑了。Ares不满地又撞我的手臂,控诉着我的注意力放在不应该放的地方。「我现在不能骑你呢⋯⋯这是Tommy说的,我也不想。」 我抚着牠的髦毛,笑着把脸贴在牠不断起伏的颈嘀咕,只犹豫几秒就去找马鞍了。
我知道我的伤口还没有好,但是比起脊上的痛,我更想脑内那该死的意大利口音消失一会。
Ares兴奋地踱步,蹄声在平地上叩得响亮,我熟练地替牠系上马具,拉牠出马廊。
夹着草腥味的风穿过耳边,我翻身上马,脑内的噪音仍然没有消散,衣服布料的撕裂声、我感受到鲜血滚烫后的重喘声、子弹击中天花后石灰的散落声。
Ares不安地晃了晃头,我才回神,内疚地抚过牠的后颈。我夹了夹腿,Ares便立刻会意加速,蹄声在草地上迅速密集起来。
在大草地遛了几圈后我才逐渐平静下来,不远处的Frances跑来,我皱起眉扯了扯缰绳停下,以为她是要劝我去休息。
「我快回去了,Frances。」我苦笑
「不、不是因为这个,小姐。」 她喘着气,在我面前停下「有客人来了。」
「客人?」
「对⋯⋯Ms Gray。她正在客厅等你。」
Polly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疲惫,十八岁生日派对我有打电话邀请她,她以下大雪交通不方便为由婉拒了我。但我知道她不是因为这个,她只是不想再参加那些纸醉金迷的场合,Shelby家族的生意她也不再怎样管了,自从Michael的死。
我垂头坐在她旁边的小沙发,因为跑来所以裙摆沾上了泥,我甚至仍然穿着睡裙。
过了几秒,我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Pol,你是来找Tommy吗?他刚去伦敦了。」我看向她。她在微浓眼影下的眼神一片柔和,看到我正脸后嘴角微微上扬。
「Y/N,你知道我是来看你的。」
我不自在地拿起茶杯,Polly一直都是疼我的,她失去过一个女儿,所以在我身上不禁投入加倍的疼爱补偿。
然后她又失去了一个儿子。
「⋯⋯我知道。」我撑起嘴角。
「你的伤怎样了?」
「好多了,我现在已经不用拐杖了。」我顿了顿,喝了口茶,仍然紧握住茶杯的柄「Pol⋯⋯你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想要我跟Tommy说吗?」我试探道。
「我和他的关系已经好点了,未去到我见到他就想打死他」她看我几秒再继续说,我的姿势更僵硬了「我只是担心你。」
「我已经好多了,真的,Pol。」
她深吸了口气「你已经十八岁了,家𥚃生意你也开始掌权了,对吧?」
「对。」
「你知道有时Tommy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她仍然直直看我「Michael⋯⋯」她顿了顿,已经压不住哽咽「他当年就是太想成为他,即使我劝他回去伦敦,他仍然坚持。之后他杀了第一个人,跟我说越来越多的谎。我早就该知道⋯⋯」
「Pol,当时只是意外——」
她抬手止住我的话,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在𥚃头打转。
「但如果他一开始不碰这些就没事了,不是吗?」她自责地说,泪水还是流下了,我比她更快用指尖擦去「Y/N,听着。你和Tommy发生了什么,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
我愣住,当然了,Polly当然知道。我们可以瞒住所有人,但Polly她不需要什么实质的证据,在Thomas很久以前看我的眼神,谈及我的语气,她早能洞悉未来,因为那是她从小看大的侄子,即使在三年前Michael 死的那晚她声称她已经不再认识从法国回来的他。真相被亲人说出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愣住,毕竟他是我的教父,真相即使被多少爱包裹,仍然是血淋淋的。
「我只是想你远离这些。」她的双手慌乱地抓住我的,再轻捉到她唇边,想我紧紧记住她的话「你已经杀人了,但还来得及,真的还来得及。你家里做的生意可以完全合法,我相信你母亲也会同意,没有一个母亲希望⋯⋯希望她的孩子每天都处于这样的阴影的。」她的手抖得厉害。
「Pol⋯⋯」我用拇指轻抚她的手背,没有反驳,只安抚她「我听到了⋯⋯ 我听到了⋯⋯」
过了半分钟,她的情绪终于平复,慢慢放下我的手。
完全合法⋯⋯听起来很荒唐,不知道我父亲在之前浑黑帮的水浑得多深,但他一直想我嫁给贵族,我相信他也有所准备抽离黑道,毕竟没有伯爵会想娶一个家族资产有一半是透过偷运军火赚来的女生。
「你会待在这𥚃多久,Y/N?」
我从我的思绪回神「⋯⋯大概待多几天就回去了。」本来是想多待一个星期的,但听完Polly的话,我想回去翻一下家族公司的资料。
「那么明天的家族会议你会来吗?」
我从来没有去过他们的家族会议,一来我不是Shelby,名不正言不顺。二来我才刚满十八,去了意见也不会被重视。三来我始终是我父亲的孩子,黑帮势力盘根错节,我也知道我的位置应该在哪。Polly这样突然提出,我疑惑地皱起眉「什么家族会议?发生什么了吗?」
她盯着我点烟,听到我不解的语气后神情复杂「⋯⋯有新成员加入。」
「哦?」
「Finn结婚了。」
「那么⋯⋯恭喜?」
她吐烟,又像在叹气。
「还有Thomas 的私生子,叫Duke。」
Notes:
之后要再继续主线剧情了,最近又看了下剧,希望可以再了解Thomas的人设。Y/N身为一个在伦敦有势力,和贵族交好的军火大亨的女儿,Thomas在某些情况下不可能没有想过利用她或者做的事会牵连她的,之后会加以补充说明。这一章大概会是一个转捩点。
另外补充一下我设定Michael 是因为主动提出跟去一个任务因意外而死,并不是被Thomas所杀。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了,对!Thomas和Y/N的马都是黑色的!我之前跟朋友说这个细节我一直都希望有人发现,朋友骂我哪有人会发现这些啊!!!Ares是Thomas挑的,他当时就是故意挑一样颜色的给Y/N。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用tumblr,我的帐号叫verthandi-0201,因为我不知道怎样在国内弄提问箱⋯⋯如果有人想提问或者分享想法可以去我tumblr的提问箱,或者直接在小红书私讯,又或者在这𥚃留言都可以:D
Chapter 12: 砝码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办公室内一盏灯都没开,只依赖透过窗棱照进来的阳光,灰尘随着光的碎屑随飞,落在两人的脸额上,覆上一层阴影。
Thomas伸手撩起桌上放香烟的木盒,将一根香烟夹在两指间递进口中叼住。
「Mr Shelby,你收到保守党昨天寄来的信了吧?」棕发男人在他点烟的时候开口,看也没看面前的威士忌。
Thomas微微抬起下巴,张唇吐烟,没有说话。
「他们已经妥协了,多得你之前寄信给报社。」
「直接说重点,Anthony。」
Anthony因他的打断顿了顿,有点不满地抿唇「我觉得收购闲置土地不够。」见他Thomas没有说话的意欲便继续说,蓝眼睛中冷漠的目光令他语气更急「无补偿征收土地才可以削弱贵族,Mr Shelby。我们不应该为了让他们接受——」
「你想我重新修法案吗?」Thomas的语气淡淡的,仍然没有和他争论的念头「你知道我从中收买了多少人才把这议案送上去吗?Anthony?」
见没有回答,Thomas继续说「你在去年去了西班牙,我说的对吧?志愿兵。」他缓缓吸了口烟,眼眸中丝毫没有波澜「革命不是极端,不是殉道。你在巴塞隆纳见过的,我在索姆河也见过。」
「Mr Shelby ,我——」
「我记得你有一个儿子?」Thomas歪头,眉心微沉,再次打断他「才十五岁,之前在晚宴见过他,都没有跟他打过招呼。」
Anthony看着那剔透的蓝眼睛,桌下的拳头死死握紧,指节发白。
话中的意思根本不用明说,Thomas Shelby在下议院的名声早在Anthony几年前加入工党时听过,在战壕下的隧道匍匐过,在战后废墟中拉扯自己的家族,短短几年就吞并掉伦敦的黑帮,甚至争到下议院的席位。他是看不起这个黑帮出身的吉普赛人的,打着为民的名号手𥚃却为国王做着不见光的活。
现在甚至扯到去他的儿子上。
「你他妈也有一个女儿的,Thomas Shelby。」
Thomas顿住,本来散漫的眼神终于聚焦在他的脸,有点意外,但是那种被街边狗吠了下的意外。烟雾在两人之间慢慢散开。他缓慢眨了下眼,更正道「是教女,正确来说。」
「她知道她教父在杀别人的儿女吗?」
「噢,相信我,Anthony。她比你知道的一定更多。」Thomas用香烟尾端指了指他,继续说「如果我听到你再提起她,我就在你妻儿面前他妈㓥了你。」他吐烟,烟雾在他脸前翻涌「先在你的脚开一枪,等你倒在地上爬,再扯起你的脑袋,对上他们目光。我会在你喉上割一刀,等他们看着你慢慢被自己的血噎死。这就是我会做的。」
书桌上的耳筒式电话忽然颤动,刺耳的铃声在他们之间炸开。Anthony 像被扼住喉咙,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怔怔看他不缓不急拿起听筒放耳边,隐约听到通话的另一端是一把较年长的女人声线,急促地说了一段话,Thomas叹了口气站起走出房,剩下脸色苍白的他消化刚才一切。
伯明翰今晚的风特别大,还夹杂着细雨。Frances接过Thomas递来的帽「Ms Gray走后,她就关自己在书房了。我问过她要不要吃⋯⋯」
他没有听完就点头止住她的话,迈步上楼。
书房𥚃我正坐在皮沙发上,背对着刚走进来的他。
他默默绕到我面前,知道先劝我吃饭是没用的,只好蹲下,伸手想拨开我额前的碎发看我。
我别过头避开,发丝凌乱地掩过我的上半脸,抿紧的唇血色早褪去一半。
他轻声叫我的名字,声线略沙哑,我不为所动。
「你他妈有一个儿子,Tommy?」我的声线颤抖着,仍然不看他。Thomas瞪着我的侧脸,对我的反应不意外。我终于看向他,他只咽了咽喉咙没有否认,但眼眸失去了平时的轻蔑和自信,让我想起当晚他喝醉亲我的模样。
「他几岁?」
「二十二。」
我深深吸了口气「真的是你亲生的?」
「我在参军前认识他母亲的,时间对得上。Esme⋯⋯你记得吗?John的老婆,他死后她带孩子回去游牧,她一早知道Duke的存在,最近不够钱买白粉就来找我,提出可以带Duke来。」他平静地说,手牵上我的,掰开我的手指再把厚实的掌心覆上来嵌入我的手,十指紧扣「听我说⋯⋯Y/N,外面都是想要你命的人,因为他们觉得你是我唯一的子女,觉得你会继承我的家业。」
我避开他的目光,但他把我们的手放到唇前吻了吻,逼我又对上他的蓝眼睛。
「我把Duke接回来,他们就不会碰你了。」
「对,因为我是教女,而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哽咽,莫名的不甘像果核哽在我喉中滋长。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
「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在以什么身份生气,Tommy。以你教女的身份?还是一个你无聊就操的女人——」
我话音未落,他忽然俯身吻下来,把我的气话堵住,卷于舌中化成交缠的呼吸。
「你知道你不是。」他在我唇上呢喃。
「Y/N」他又轻声叫我的名字,用那种柔和的语气,小时候哄我睡的语气「⋯⋯你知道我把他带回来是为了你的。」
我看着我教父的双眼,在这十八年来,我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Shelby的人总是紧密又疏离。
他不懂停下又或者根本不想停,时时刻刻都在计算,几分钟后的、几小时后的、几天后的。我不禁想他脑海里那些残影究竟有没有停下的时候。亲情对他当然重要,他会耗尽一切保护家人。他不会将其拱手于人,但不代表不会将其当成砝码放在天秤上。
他给Arthur光鲜亮丽的地位以保持他的暴力,给Ada体面的工作以交代她为自己监视调查⋯⋯即使手足至亲也免不开利益。
现在他利用血肉相连的亲生儿子,为了我,保全我。
我了解他,这个授予我思维的男人,但一想到这,顺着推理的脉落就像被堵住了。
渗人的寒意从脚尖爬上脊背的缝痕,和我胸口的滚烫缠在一起。
那么我呢?我算是家人吗?我要付出和接受的利益又会是什么——
覆身于我身上的他再次伸手拨开我的碎发,冰凉粗糙的手擦去我眼角的泪珠,小心地看着我。我的思绪被他拉回,暗忖自己想得太多了。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
「你还在养伤,我昨晚还听到你在说梦话,叫那意大利人住手。」
「不代表你要把二十二岁的儿子接回来还瞒住我。」
「对不起。」
Thomas Shelby鲜少直接了当地道歉,代表他也真的别无他法了。
「⋯⋯我怕,Tommy。」我苦笑「我不断听见那意大利人的声线,还有天花脱落的声音。」
他缓缓坐到我旁边,把正蜿缩的我拥入怀,拇指在我肩膀上摸挲「之后会停下的,不会再有人对你做这些事了,我保证,Y/N。」他在我的太阳穴落下一吻「去吃点东西吧,明天会是很长的一天。」
第二天中午,我在Thomas前头走进Garrison,我面无表情地坐到Polly旁边。Ada在伦敦处理生意,Arthur正在倒威士忌喝,Finn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正好奇地打量我,而Finn见我进来怔了怔。还有几个和Thomas亲近的手下坐在后方。
Arthur瞥见我便高兴地马上倒了杯威士忌,念叨着什么孩子长大了,对于我出现很是高兴。Polly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Thomas走到吧台前,看向Finn他们「首先,我要欢迎Finn的老婆Mary加入这家庭。」Mary礼貌地点了点头,亲呢地环着Finn的手臂。
「还有,」Thomas给墙旁的Johnny dog一个眼色,他便走进后房把一个男生带出来。
醉醺醺的Arthur靠着吧台站直,想看清他的模样。
一个穿着旧羊毛大衣的男生,肩膀削窄挺得笔直,肤色白晢,样貌和Thomas并不相似,但眉眼间带着点倔劲。
「他是Duke,我的儿子。」Thomas把手搭在他肩,瞥了我一眼「二十几年前,在爱普比马匹博览会上,我遇见了一个女生,九个月之后这个小伙子出生了。」他拍了拍Duke的胸口「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过他⋯⋯就是这样,这就是今天的事项。」
Arthur把威士忌倒进一个新的玻璃杯,递给Duke「Shelby早餐,小子」
「我不喝酒,还有我也不是Shelby,好吗?我是公爵。」Duke挑起眉。Arthur只呵呵地笑,没有被这不屑的态度惹怒「你他妈是一个Shelby,这没跑了。」
Thomas交代了一点小工作给Duke,本来是酒吧营业后在黑板记赔率,但Duke说自己不懂数字,Thomas说那么擦黑板的字就好了。
Arthur拉住我和Duke朝后房走,Thomas看向他「Y/N要休息了,Arthur,她的伤还没好。」
「我想跟Arthur待一下」我淡淡地说,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走。Thomas垂眸点了根烟,对Arthur低声说「看好她,她背上的伤还没全好。」
Arthur当我只是因为Thomas私生子的事耍性子「孩子嘛,我当时要二胎的时候大女儿都快把整间屋拆下来了。」他自信地冲Thomas笑「育儿经验我可比你多得多了,Tommy。放心吧,晚点我把她送回去。」
Polly听到这里嗤笑一声就走了。
我站在角落交叉双臂,后房挂着一块大黑板,白色粉笔字密密麻麻地写着今天的赔率,空气里混着烟草和旧木的气味。
「所以,小子,你会些什么?」Arthur抽出几支粉笔放到桌上,笑着问Duke「你不懂写字,也不懂计算。那么你能做什么?」
「我会看时间。」Duke微笑微微抬起下巴,这个动作终于让他褪去一点不合他的老成,露出少年气。
「你会看时间?真聪明。」Arthur一边把粉笔字擦去一边笑说「你旁边这位,Y/N,你们两个应该好好相处,小子。」
Duke看向我,他的眼珠是带着灰调的绿色,刚才的微笑已经收起,只是向我点了点头。我移开目光半刻,又看回他。
「你们会看时间吗?Mr Shelby?」他又跟Arthur说。
我和Arthur顿了顿,我比他早一秒反应过来,我在腰间的重量轻了,应该触碰到的金属凉感消失不见。
Duke讪笑,举起他刚才藏在身后的手,正是两个怀表。那吊着黑色缟玛瑙怀表的金色链子被他紧紧捉在手中。
Arthur大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而我沉默向Duke走去。
一声「砰!」在后房响起,Duke重重倒在地上,木地板上的灰尘跳起飞溅到他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枪口已经抵在他下巴,他的下巴被迫抬起,我膝盖压住他的腰侧。
「别他妈碰我的东西。」
我一手抢回怀表。Duke瞪大双眼喘气,被手枪冰凉的触感吓到不敢动。Arthur怔怔看着正压在他身上的我,然后更大声地笑。
Notes:
因为放完假又有几个考试⋯⋯可能会更新得慢。
Duke和Y/N还有Thomas关系的发展空间我觉得很大,也有很多东西可以写。Duke在这故事不会是不讨喜的角色的。
之后的剧情大概开始紧张(?)点,我希望这个故事可以在20章内完成。
大家的支持是我重要的动力TAT,每次听到有人喜欢这篇文我都很开心,因为是第一次写长篇,所以根本没有信心可以写出心里想表达的故事。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留言和私讯,有什么想法都欢迎跟我讨论分享:p
Chapter 13: 血肉(番外)
Summary:
Arthur的视角,第三人称
Chapter Text
Shelby一家都知道父亲在家庭的重要性,全因那酒鬼在童年时便抛弃他们,所以Thomas知道Arthur的妻子怀孕后便收回平时安在Arthur的工作。
Thomas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他有俊朗的脸,脸上的线条像被仔细刻画出来,加上口才,从小就在异性前总有得天独厚的优势,Thomas也靠这份优势做过很多事,例如得到下议院的席位。但真正谈过的女友好像一个也说不上来,只有连名字都记不起的妓女。在他身上也只有用第一份工资买的怀表跟得最久。
大家无可否认地爱着Thomas,血缘紧紧连系着他们,但兄弟姐妹都开始各自结婚成家,Polly也和Michael 相认,像在他们各人心上滋生一块新血肉,越发加重然后剥落,要被无时无刻呵护。而Thomas仍然是孤身一人,仍然被困在那法国的战壕底下不见天日,只有野心催动他的血液运行。
直到William带来一个女孩,众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只有三岁,被他们围住,揪着自己的裙角,紧张表露无遗。
「Tommy,你认真的?真的当她教父了?」John叼着牙签,歪着头看她,那圆滚滚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 John,一个三十多的男人和一个小孩像在斗瞪眼。
「对。」Thomas无奈地看着堵在他书桌前的众人,手揉着眉间「拜托,Pol,把她带走。」
「William真的心大⋯⋯把这样一个小孩送到伯明翰。」Polly把John推到一边,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脸颊,专属于小孩的柔软触感让她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微笑「还要Tommy当她教父,你们在法国回来之后脑筋真的出事了。」
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虽然大家都更偏向前者。William每隔几月就把这女孩像古代的质子般送来,她甚至走路时还有点不稳,会摇摇晃晃。
Thomas前几次都只是叫Polly处理。但之后Arthur和John去办公室找他,那女生已经坐在他大腿上,好奇地把弄他的怀表,Thomas则板着脸叫他们汇报工作。
他们了解Thomas,如果他真的对这教女厌烦,第一天她早就直接被送回伦敦了。
Arthur、John和Ada的孩子开始跟她混着玩,Thomas也加入了顾孩子的行列。说是说顾孩子,其实只是在难得的空闲,他们的手不用沾血的日子,看着一群小孩在后院跑来跑去横冲前撞,他们则围在一起喝酒。
Karl,Ada的儿子,当时八岁,匆忙跑到正吞云吐雾的Thomas的面前「Uncle Tommy。」
「嗯?」Thomas把本来正凝视着不远处的目光放到他身上。
「我想要——」
「Karl。」坐在旁边的Ada眯起眼,一眼看穿儿子的意图「我已经说了不行,就算问Tommy也是不行。」
「我只是想要一匹马——」
「你才八岁,Karl,何况我们家根本没马廊。」
Thomas附和点头,轻轻拍了拍Karl的肩膀「你母亲说得对,听话。等你大点我给你买车。」
又过了几年,Arthur经过Uncle Charlie的工场,见到Thomas和众人正站在一匹小黑马前。牠站在泥地上,骨架结实,对工场此起彼落的打铁声不为所动。Curly正兴奋地抚着牠的鬃毛,像是在检查一件极为珍贵的工艺品,嘀咕说「听我说,Tommy,他跑起来肯定稳得像钟摆⋯⋯不、不是钟摆,是那种大教堂的钟,稳得很⋯⋯」
Arthur走到Uncle Charlie和Thomas之间「这是新的赛马?」
Arthur对马的知识只来自战争,大概只能说出哪种马适合打仗,远远不及身边的三位。这马乌黑发亮,像是有人每天花几个小时擦拭,毛都没有半点打结,深色的眼睛不失澄澈。
Arthur挑起眉,扫了Thomas一眼,「看样子花了你不少钱吧,Tommy。」
「200镑。」Charlie吐烟,挪喻般说。
「200镑!?你花200镑买一匹小马,Tommy?训练的钱大风刮来的?」
「他不用训练。」Thomas淡然地说。
「什么意思?」
「他是Y/N的生日礼物。」
Arthur怔住,当天Thomas劝Karl时说的话言犹在耳,一时间不知道要从哪里骂起。
「我有劝过他,这马的父亲是冠军种马,身上一点杂毛都没有,贵得要命。」Charlie 无奈地说,用手背擦去脸上的尘「何况买给她⋯⋯她父母又不是没钱。」
「她烦我很久了,Charlie」Thomas看着马的眼神远了点,像已经在幻想她收到马时的笑容。
「她才七岁,天知道过几年你会买什么给她。」Arthur叹道「哪有小女生喜欢黑马的?」
一切安逸在几年后随着John的尸体放进棺材,那天Thomas垂着头,帽子合时地遮挡了上半脸。Arthur静静凝视他,被教女扯着衣袖,匆忙用手背擦了擦眼再抱起她的他。他们都知道只要走错一步,在火中的就不会是他们的弟弟,又或者再走对一步,他们现在就不会对着冒着烟的马车似哭非哭,而是在Garrison庆祝。
那几天Thomas都没有睡觉,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眼下的乌黑快要向上喰食眼中蔚蓝。Polly只叫William 把女儿送来,把盛着午餐的托盘交给她。她小心地捧在胸前走进办公室,在半个小时后托着空盘出来,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不要吵醒他。Arthur怔了怔,打开门缝只见躺在椅上,紧闭双眼熟睡的弟弟。
她日渐长高,离成年越来越接近,看过伯明翰工厂的烟囱影子在阳光下伸长,消失,又在月光下重现。看到瓦上雪消失,挂在树上的叶子返回青又枯黄。而Thomas每次听到她来都嚷着麻烦,但总是派心腹去接她。Arthur总是忍不住想她成年后会有什么变化,揣测William究竟在想什么,Thomas在未来会信任她到什么程度,她又能让Thomas变得正常多少。
血脉从不是联结人们在一起的唯一事物,她拥有智慧,拥有能让Thomas平静的能力,足以让她成为家族的一分子。
有一次,Arthur跟着Thomas去Charlie的工场。工人们都被支开,空旷的工场只站着三人,Thomas、Arthur站在同一边。对面是一个姓Harper,卖钢铁的男人,两指正捻着自己下巴的山羊须。
「Mr Shelby,这个工场靠近运河,对我很有用,我要买下来。」
Thomas只微微抬起下巴,从口袋掏出一个金币,说出Arthur熟悉的话术「我记得你有一个大女儿?Mr Harper?最漂亮的那个。」金币绕着他指间转了一圈,他淡漠地吐烟「如果抛中国王,你赢,我把工场给你。如果抛中王冠,我要操你的大女儿。」
Thomas平时都会用这话术震摄不懂尊重的人,通常其他人听后都会马上收敛。
结果这Harper一反常态。
「好,」他的笑容更加放肆「但我不只要工场⋯⋯啊,Mr Shelby ,你不是有一个教女吗?好像快十七了?我喜欢年纪小的——」
Thomas没有说话,没有犹豫便抬手去扯头上的鸭舌帽向他挥去。Arthur正想上前帮忙,但自己的弟弟已经把其挥倒。嵌在帽𥚃的刀片刮破Harper的眼皮,眼珠也无可幸免,血洒一地,Thomas几乎要伸手把其扯下来,Charlie喝止说不要自己的工场上有眼球滚来滚去,所以那男人成为了运河上的浮尸,只是眼球可怜地和眼眶分离,依靠血管吊着一起飘浮。
转眼间又几度寒暑,伯明翰的冬天一如过往地澟冽,Arthur坐在火炉旁边,瞪着火焰噼里啪啦地噬咬木炭。他的弟弟一早就出门去伦敦,去她的18岁生日派对。
「所以你送了什么?」他回来的时候,Arthur问道,要不是因为自己最近脸被人打伤到像猪头,他真想亲眼瞧一瞧她从Thomas 这收到什么。会是豪宅?另一匹马?还是直接了当的一张支票?
「没有什么特别的。」Thomas坐办公椅上,把自己的手套脱下随手抛在书枱。Arthur躺在沙发,看他从柜桶掏出一个新的怀表,不解地皱起眉。
Arthur不知道的是,那教女并不是附在他弟弟心头等待剥离的血肉,而是早已镶嵌其中,蕴生成为新的心脏跳动。
Inlovewiththevillainofthestory on Chapter 3 Thu 12 Jun 2025 08:04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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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thandi_0201 on Chapter 3 Thu 12 Jun 2025 08:22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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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millepop on Chapter 7 Fri 25 Jul 2025 10:12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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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thandi_0201 on Chapter 7 Fri 25 Jul 2025 11:38AM UTC
Last Edited Fri 25 Jul 2025 11:43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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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ppysundae on Chapter 9 Tue 17 Jun 2025 11:19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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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thandi_0201 on Chapter 9 Tue 17 Jun 2025 03:06PM UTC
Last Edited Tue 17 Jun 2025 03:06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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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ibuhuiii on Chapter 12 Mon 25 Aug 2025 03:02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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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thandi_0201 on Chapter 12 Mon 25 Aug 2025 05:57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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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hnoess (Guest) on Chapter 13 Mon 25 Aug 2025 04:41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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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thandi_0201 on Chapter 13 Mon 25 Aug 2025 05:33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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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_squid on Chapter 13 Mon 25 Aug 2025 05:33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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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thandi_0201 on Chapter 13 Mon 25 Aug 2025 05:44PM UTC
Last Edited Mon 25 Aug 2025 05:49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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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sminbo on Chapter 13 Tue 26 Aug 2025 05:02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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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thandi_0201 on Chapter 13 Tue 26 Aug 2025 06:38PM UTC
Last Edited Tue 26 Aug 2025 06:53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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