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斧头是每天提前打磨好的。长柄单刃的伐木斧,流线型的弧度从斧背收束到刃边,越锋利越顺手。
吴风握着斧头,走向提前画好记号的树。细直、高耸、枝干茂密,今天最佳的砍伐对象。斧头砍在与吴风的小腿齐平的高度,留下一截树桩。吴风先砍掉一层粗糙的外层树皮,淡粉色的内层显露出来,方便他继续将整棵树砍断。
在这座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生长着一个奇特的树种。这种树的外表和白桦树简直别无二致,但如果将树砍断就会发现,树有着血红色的横切面,越是向着树心颜色越深,直到圈圈年轮最核心的部分,有着镂空的通道,在这里,有红色的粘稠汁液流淌,像是树的血髓。
这种树名叫“血皮树”。
吴风的工作,就是每天在山林中挑选优质的血皮树,砍断,运送回林中小屋。
相比于其他的树种,血皮树的主枝很少,侧枝更多,越到树冠处枝叶越茂密。山中的天气多变,时常有狂风刮过,血皮树太高挑,总会不受控制地随风摇摆,可由于木质柔软,反倒不容易折断。然而树心是坚硬的,因此,若是想要使用这种树制成的木材,必须要进行砍伐。比起用电锯、油锯这种伐木器械,还是手斧更加灵活,每一次砍伐都能及时根据情况调整角度,是最方便轻巧的工具。
血皮树并不为大众所知。事实上,普通的老百姓是不知道这种树的存在的,吴风也是到这里之后才第一次听说。普通人是很难获得血皮树的,据说它的价值非常高,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存在。达官显贵或是位高权重者争相想要拥有用血皮树所制作而成的东西——家具、摆件、手串、器皿,或是任何其他想要拥有的。
也有人说血皮树的汁液才真正有价值,但喝了具体能起到什么功效,似乎一直是个谜。林场的工头曾经喝多了给吴风讲,用血皮树做出什么其实不值一提,有人喝了血皮树汁后能延年益寿,还有的青春永驻返老还童了。
不排除谣传来源于事实的可能性,但这故事绝大部分听在吴风的耳朵里简直是荒诞。他尝过一次血皮树汁,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可以说他不太喜欢。血皮树的汁液十分粘稠,散发一种奇妙又特殊的香气。硬说的话,是一种浓郁中带着丝丝腥膻的味道,像是在新鲜的无水蜂蜜中添加了铁锈碎屑。砍断树的瞬间,鲜红色的血皮树汁顺着木芯的中空腔道缓缓流出,很快便会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而变成深红色,香气的浓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降低。
血皮树对吴风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怎么看,也不相信这树有什么神奇之处。只不过是颜色不同的一种木头而已,他想。吴风习惯了住在这片山林里,伐木后留下来的血皮树枝或是次等一些的木材,都是被他拿来生火用的。
会来到这片林场,一开始是为了躲避警方的通缉。吴风的兄弟被人害死,他去报仇,杀了人,抢了车,在夜雨中一路奔袭到再也无法前进为止。他跑到了山上,在林间的一座木屋中遇到了采伐工头,找到这份林场伐木工的工作。
这座山里只有他和头儿两个人,但不知从哪天开始,头儿也不见了。吴风在屋外的院子里等了半个小时,又四处寻找,可是工头再没出现过。吴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木头,只好伐木之后将所有的木头都堆在一起,攒起来,运到山脚下的村镇,请求镇上的居民帮忙处理。镇子里的人口一直都很少,吴风几乎不怎么下山。林中小屋足够他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山上没有人,反倒对他更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对吴风来说是一种负担,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更何况,与人接触越多,他离牢狱之灾就越近。
这份伐木的工作枯燥无味,但在这片山林中,他是自由的。
锋利的斧头对准树根处,斜斜地切进去,每砍一下都有树木的碎屑飞溅,分崩离析地朝四周离散开。他在树上砍出一个尖锐的切口,一直砍到树干中央,已经能够看到有红色的汁液从切口处流下。此时树干已经隐隐有摇晃的趋势,吴风抬头观察了一下方位,转到树的另一面,在水平相应的位置切开了一个小小的豁口,将楔子塞进去,用斧背重重地敲击,看准时间从树旁边走开。
一棵血皮树轰然倒塌。
由远及近传来卡车发动机的嗡鸣,以及刺鼻的柴油味道。王潇将车开到吴风的旁边,跳下车,拎起油锯递给他。
“明天的记号标好了?”吴风接过油锯。
“当然。”王潇在吴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是他和王潇的约定,类似一种游戏,会让这片林场变得更有生趣。吴风在解决今天的伐木工作时,王潇会去寻找合适的树,用红色的粗笔做好标记,第二天吴风会寻觅王潇留下的记号,将那些挑选出来的血皮树砍掉。
接下来的工作用油锯更合适,方便快捷。吴风将倒下的树按照相应的长度分成一节一节,便于等下装车。装好今天所有的原木,吴风坐到卡车的副驾驶,王潇一路将卡车开得悠哉悠哉,返回林中小屋。
开卡车是吴风教给王潇的。
王潇第一次来到山里的时候,吴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任何人。他每天的生活都围绕着伐木展开,独自一人进到森林深处。这片森林的动物很少,不过鲜少有具有攻击性的生物出现。不过吴风的习惯是每天随身携带自己的斧头。在山中出现人要比出现动物更恶劣——你不知道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山里,尤其是这座无人的大山。
那天的情形与此时相类似,吴风伐木结束,正在回程的路上。唯一奇怪的事情,是他看到一棵倒在地上的树。他对自己在什么位置砍过什么树,心里是一清二楚的。他没有在这个地方砍过树,早上出门的时候走的是同样的路线。他下了车,发现这棵树竟从中间折断的,树根处也有重重的伤痕。吴风环顾四周,没什么异常,于是他把这棵树处理好,砍成一节一节的木材段,装上车拉了回去。也许是这棵树命中注定不能成为上好的木材,不能制作成一件或美观或实用的家具吧,不过还可以带回去生火。
回到小屋,吴风发现门廊处竟然站着一个人。
全然由木头搭建起的平屋门外,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身材瘦高,皮肤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吴风警惕地走过去,男人主动说自己爬山的时候迷路了,想要离开,但开着车转来转去,总是在原地徘徊,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想要一杯水。
吴风从井里打了一杯水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吴风问,声音嘶哑。好长时间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他的声带像两片砂纸搓到一起。
男人说他叫王潇。
天色已经暗下,吴风只能明天再带王潇下山。他将原来工长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借给王潇住。互相道过晚安,关上卧室门,吴风将自己的伐木斧藏到枕头下面。
半夜,吴风听到外边有响动。他拿起手电筒,刚要打开,又放了回去。他把伐木斧别在后腰,走出门。
不远处的王潇站在木材堆旁边。山林中的夜晚,月光被高耸的树木遮挡,地面是一片斑驳漆黑,不论什么,都只能看清一片影影绰绰的轮廓。
“你干什么呢?”吴风辨认着王潇鬼魅一般的背影。王潇转过头,即使在黑暗里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去,他的脸色依旧比血皮树的树皮还要苍白。吴风往前走了走,王潇的手中有寒光一闪而过。
王潇紧握锋利的尖刀:“你别过来,不然你也一起死。”
“你冷静一点,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傻,人是怎么在这儿的?”王潇依旧用刀尖对着不远处的吴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后面藏着什么。掏出来。”
吴风只好将伐木斧拿出来,当着王潇的面扔到一旁。“别冲动,这里没有别人。”他说。
王潇的下巴朝着木堆扬了扬。吴风缓慢地往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走,仔细分辨。
“你看,什么都没有,只是木头。”
黑暗中的王潇沉默着,冷脸观察吴风的表情,说:“可我看见人了。人,躺在木头堆里。”
“怎么可能。这里只有你,和我。”吴风踏上堆叠在一起的一摞摞原木,“来,你再看看。”
王潇的眼神在吴风的脸上和木材堆之间反复游走。
“你是不是半夜没睡醒,还是不习惯在这里住,吓着了?”吴风从木堆上下来,靠近,站到王潇身边,“太黑了,你看错了。”
王潇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吴风,盯了很久。过了好一阵,他说:“也许确实是我看错了。”将信将疑地垂下手,任吴风接过他手里的刀。
吴风几乎一夜没睡,早上推开门,王潇已经坐在沙发上。吴风刚想问他是否现在就打算离开,王潇抢先开口,要和他一起去林场。伐木这种事情并不适合王潇,他没抡过斧头,手上很快磨起了大片水泡,破了皮,掌心血肉模糊。吴风只好原路重新将他带回去,帮他包扎。而从那天开始,王潇再也没离开。
王潇就这样住在了这里,和吴风一起。吴风不知道王潇为什么留在这里,也许他有着和自己相似的原因,但他从来不问。
王潇每天和吴风一起同吃同住。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很快产生了一些无言的默契。王潇很快学会了驾驶卡车,成为了吴风的专属司机,伐木的事情全都交给吴风来负责。当吴风挥动斧头砍树的时候,王潇会拿着笔记本,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
他是个纤瘦漂亮的男人,坐在一节干枯的木桩上,时不时就会朝着吴风看一眼。吴风满头热汗,总想凑过去,看看他画的是什么,又不好意思。王潇画着画着,突然平静地讲:“想看可以直说。”他笑着将本子递过来,吴风的手在牛仔裤上抹了两把,接过来,翻看得认真,铅笔画的血皮树细长高挑,栩栩如生。王潇又问:“怎么看这么久,以为我有画你?”吴风连忙摆手,把笔记本还给王潇。他的脸通红,分不清是热得,还是什么。
晚上,吴风临睡之前磨好伐木斧的斧刃,没有放到枕头下面。
他们在山里的生活恬静、舒适、且安全。
偶尔绕路,去到山林里无名的湖泊。湖面被四周茂密的树木包围,水面平静。
吴风和王潇并排坐在湖水边,这里安静到寂静。在这片血皮树林中,鲜少有其他的存在。除了他们俩,再无旁人。
“你杀过人。”王潇突然说。
吴风没有说话。
“你杀过人吗?”王潇又问。
“如果杀过怎样?”吴风直直望着湖面上漂浮着的一片叶子。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混混,给人当马仔。”吴风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如果我说我是警察,你会杀我吗?”
吴风转过头,王潇黑漆漆的双眼,像两颗黑色的弹珠。
“如果你是警察,你会抓我吗?”吴风问。
王潇的脸上浮起了一片笑容,紧接着,他开始哈哈大笑。吴风第一次在王潇的脸上看到如此肆意畅快的表情,像是从他来到这片山林中第一次活了过来。远处树尖上的飞鸟惊掠而起,不知飞向何处。下一秒,王潇扯过吴风的衣领,咬上了他的嘴唇。
吴风和王潇做爱,很多。多数时候在小屋里,吴风的卧室里,另一间房又回归空荡的状态。
有时他们也在湖边,在林中,反正没有人,谁也不在乎。王潇尤其喜欢一棵树倒向地面的瞬间,木头断口处清脆的撕裂声,像一场静谧的爆炸。树无力地倒下,一秒钟,细密的尘土随着冲击在周围卷起,又落回地面,除了树从直立变为倒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吴风的衬衫领口敞开着,有血皮树的汁液飞溅到他的身上。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山林中,王潇将吴风推倒在地,倒在树的旁边。他似乎很钟情于血皮树汁的味道,骑到吴风身上,伸出蛇信一般的舌尖,将吴风身上的血皮树汁液舔舐干净,舌面上浅浅的倒刺抓挠吴风的心口。他很有耐心,一颗一颗解开吴风衬衫的扣子,拉开牛仔裤的拉链,亲吻一路向下,直到吴风来到他喉咙的深处。然后,他用浸染了吴风味道的唇舌,去和吴风接树汁与精液混合味的吻。吴风带着粗粝厚茧的掌心揉上王潇窄而翘的屁股,他掰开王潇,把自己送进去,把王潇身体里的汁液挤出来。
做完,他们穿好衣服,回归人类的形状。除了红肿的嘴唇,看不出放浪的痕迹。
刚要上车返回小屋,有尖锐纤细但却绵软的声音令吴风回头。湖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黑猫,端端正正坐在不远处。猫看到吴风看见自己,脚步轻快跑到吴风身边,绕着他打转。
在这片山林里,猫这种生物还是第一次出现。吴风蹲下去刚伸出手,猫就将脸凑了过来,圆溜溜的黑眼睛眯成一条缝,任吴风的手指梳理自己的毛发。
王潇已经坐上车,透过风挡玻璃看着一人一猫。他等得不耐烦,按下喇叭,猛然的异响令猫缩紧脖颈,但却并没有被吓跑,反倒更往吴风的手心蹭,小声地哀叫。
“可以养吗?”吴风站起来,扒着王潇的车窗问。猫跟着吴风也走过来,两只前爪扒着吴风的小腿。
王潇面无表情,扔下一句“随你”,直接摇上了车窗。
于是他们有了一只猫。
吴风必须每天给猫准备一点食物和水。如果他不弄,王潇是不会管的。吴风喜欢猫,猫很柔软,被吴风挠下巴,会靠着吴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但猫和王潇不是很亲近。吴风抱着猫,让王潇摸一摸,王潇皱着眉头,立刻躲开。吴风指着王潇,让猫去亲近王潇,猫抬起一只爪子,舔舔,打着哈欠趴到沙发底下。王潇和猫在小屋里进进出出,彼此互不干涉。王潇从来不会伸手挠猫的下巴,猫也从来不会窝到王潇的旁边。
夜深时他们熄掉灯,月光从玻璃窗透进来,吴风和王潇赤裸的身体交叠在一起。王潇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只有这时会随着吴风的顶弄散乱开,附在颧骨上的皮肤沾染上病态的潮红,做爱时的王潇比平日里更像是活人。他从不按捺任何的呻吟,两腿缠绕在吴风的腰侧,张开嘴重重喘息,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吴风将他带入湖底,湖水沉重地挤压着他的胸腔,而他身上是吴风的重量。王潇将吴风的头颈捞下来,舌尖滑腻灵活,软软地探进吴风的口腔,卷成锋利夺魂的钩子。
床边传来哒哒的声音,王潇偏过头,是猫,从客厅走进来,在床边瞪着眼睛看他们做爱,黑色的毛发与黑暗融为一体,双眼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是不是应该让它出去?”吴风还埋在王潇的身体里,他从吻中睁开眼,看到猫,停下动作。
“不用。”王潇说,“随它看。”
猫不出声,只是在一旁静静收看着一个男人叠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彼此身体连接,床铺随着两人的动作吱嘎作响。
吴风心神不宁,时不时就朝猫那边看。王潇突然冷下脸,一把将吴风推开,赤裸着身体下床,拎起猫的后颈,将猫扔到了卧室外边。
“这样行了吗?”
王潇锁上卧室的门。
猫开始叫了。两只小小的爪子轮番抓挠门板,跳起来去够门把手,却始终无法打开门。猫进不来的卧室里,王潇双手撑在吴风的胸腹处,吞掉吴风,再吐出来,两人连接着的地方沾上许许多多的湿滑液体,泥泞不堪。猫和王潇的声音一起在吴风的耳边此起彼伏地缠绕,吴风喉咙焦渴,头晕目眩,在王潇的身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吻痕与指印。
王潇像猫。吴风有时会这么想,但他不会说出来。他隐隐地感知到,王潇会为这种说法而心生不悦。
某一天,猫不见了。
早上,吴风醒过来,照例给猫准备饭。弄好了,在屋里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猫。
“你看见猫了吗?”吴风问王潇。
“没有。”王潇说。
吴风在小屋里找了四圈,还是不见猫的踪影。
“昨天晚上有关前门吗?有开着的窗户吗?”王潇问。
“我不知道。”吴风陷到沙发里,“我不记得。”
“没关系,我们出去找找。”王潇向吴风伸出手。
然而没有找到猫。
两个人分头行动,找了一整天,直到太阳落山。吴风坐在门廊前,等待还未归来的王潇。远远地,吴风看见王潇的身影,身边没有猫,但手里握着几支开着花的树枝。
吴风站起身,喊着王潇的名字去迎他。而王潇却像没看到吴风似的,从他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王潇,王潇!”吴风拍上王潇的肩膀。
王潇像是被吓了一跳,甩开吴风的手,转过头看到是他,又放松下来。
“你先回来了啊。”王潇说,“抱歉,没有找到。”
“找不到也没有办法。”吴风虽然沮丧,但也只能接受。“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王潇摇摇头,举起手里的花枝:“没有找到猫,但是,在路上看到了一棵会开花的树,没有见过,送给你。”
吴风接过花枝,凑近闻了闻,细长的深色枝条与淡色花朵散发出和血皮树十分相似的味道。住在这里,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开花的树,吴风也很新奇,回到屋里找到一个合适的玻璃瓶,将花枝插在里面,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之后的很多天,谁也没有再见过猫。或许猫不会再回来了,或许他们不会再见了。
两个人依旧过着平静的生活。
王潇开着车停到林场的空地上,吴风跳下车。
“做完记号来找我。”吴风走远了一些,回头看到王潇的车并没有开走,又朝他说。
王潇握着方向盘,平视着前方苍郁的树林。
“听到了吗?做完记号来找我!”吴风又大声喊了一次。
王潇像是突然回魂了一般,转过来对吴风点点头。
吴风听着身后卡车离去的声音,不知为何,心莫名跳得缓慢又沉重。他一边走一边想着,王潇这几天是不是有点奇怪,有时候对他需要讲两三次同样的话,他才像恍然大悟一般清醒过来。也许王潇生了什么病,需要治疗。如果真是这样,他们需要下山,去医院,不过要走得远一点,最好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是谁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稍不留神,吴风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在地。他踩到了什么,伸手捡起来,拍拍灰尘。
一本带着压印的警察证。吴风翻开它,印着熟悉面孔的标准证件照,方方正正地粘在上面。
吴风身后有靴子踩在枯枝的声音逐渐靠近。
王潇走到吴风的身边,用冰冷的手温柔地抚摸吴风的脸颊。
“你看起来很健康。”王潇收回手,从裤兜里掏出记号笔,在吴风的胸口处画上一个交错的红色叉号,“要去告诉他……我们会来砍掉你,明天见。”
XinPingzhou Thu 17 Jul 2025 01:23PM UTC
Comment Actions
XinPingzhou Thu 17 Jul 2025 01:26PM UTC
Comment Actions
madao_haruki Thu 17 Jul 2025 01:51PM UTC
Comment Actions
XinPingzhou Thu 17 Jul 2025 03:18PM UTC
Comment Actions
madao_haruki Thu 17 Jul 2025 11:19PM UTC
Comment Actions
Pochacco_ow Thu 17 Jul 2025 01:48PM UTC
Comment Actions
Pochacco_ow Thu 17 Jul 2025 01:57PM UTC
Comment Actions
madao_haruki Thu 17 Jul 2025 02:00PM UTC
Comment Actions
madao_haruki Thu 17 Jul 2025 01:57PM UTC
Comment Actions
MUXIUYULIN Thu 17 Jul 2025 04:09PM UTC
Comment Actions
madao_haruki Thu 17 Jul 2025 11:25PM UTC
Comment Actions
HeartBurning Fri 18 Jul 2025 03:06PM UTC
Comment Actions
madao_haruki Mon 21 Jul 2025 12:46AM UTC
Comment Ac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