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雨水直直扫落,冲刷着热带植被与人的皮肤,植物在湿润中显得格外新绿。黎明的光线加上小队不减的脚步,让人无暇顾及脚下泥泞。充满腐殖质的土壤非常松软,吸饱了水。
Medic听见米勒重重摔倒在地,又挣扎地爬起。
他回头,米勒已重新站稳,大口喘着气,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他走过Medic身边时,那喘息像被无线电过滤过,沙沙的质感直接钻进内耳。等了一会,Medic跟在米勒的斜后方,余光巡视着地面,找有树木根系的地方落靴。
他留意着米勒,在他第二次摔倒时,Medic确信他再次发烧了。
一阵更大的雨淹没了视野。植物逐渐退为和泥土一样朦胧的背景。湿透的军服变成了黑色,紧紧贴着米勒的身体。随着动作,Medic能看遍他匀称饱满的身体。灰白的天光中,露出的手臂异常白皙。米勒无力保持平衡,却用劲儿把自己往前边拽。靴子陷进土壤,他险些把自己给抛出去。
首领体恤米勒还在恢复,让他不要背行李。可是,米勒应该和他们的伤员在一起,而不是在开拓新营地的先遣队。
如果不是雨太大他自己也在滴水,他能就地给米勒来一针。
「Hey,停下。」
「嗯?」米勒停下,转过身茫然地望着他。
「我们去那儿给你打一针,然后加速赶上队伍。」Medic拉过米勒的肩膀,让他看向左前方的一个岩壁,底下有一角还是干的。
米勒转头寻找队伍。他一直紧跟着他们,现在只停了一下他们就不见了。他知道队伍很近,但迷彩让一切难以分辨,只是不同灰绿度的阴影变换。
「你确定?不会迷路?」 米勒喘道。
「不会。」
米勒没说话,直接往岩壁走去。
米勒的额头非常烫。Medic卸下医疗背包,里边仍旧干燥。米勒看着他拿出酒精棉球。
「趴下,解开皮带。」Medic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公式化。
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对视,对方英俊的脸透着不健康的红。光线很弱,但Medic能看清楚墨镜后的眼睛,那异国风情的形状。
米勒老实地照做了。Medic稍稍拉开他的裤腰,将酒精棉伸进去,顺时针从内向外两圈。米勒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Medic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跪着的姿势不好用劲儿。于是他一只手按住米勒的背,另一只迅速完成了注射。
「不要动。」他用棉棒按住注射口。
「我自己按着……」
「就5分钟,」他打断道,「沾上雨又污染了。」
米勒哼了一声,算是同意,耳尖发红。他的背也惊人的烫,和湿冷的布料结合成一种奇异的触感。Medic没有拿开手。
「他感染了吗?」
「Boss!」他猛地吸气,转头却什么也没有。
他不该回头——首领已经蹲在他们面前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米勒依然趴在他身边,没有回应,耳廓却新染上了一片红。
「希望只是脑震荡引起的。」他补充。
Boss蓝色的独眼落在米勒身上,像扫描一样从头到脚巡视过米勒的身体。
「Kaz,如果你追不上我们,就不能被接纳。」
米勒刺耳地笑了几声,没抬起脸。
「Kaz。」首领没有起身,反而凑得更近,「尽快追上我们。」
Boss拨开米勒湿透的金发,从颈后一路揉摸下去,来回反复。
Medic一惊,他从未见过Boss对谁有过类似动作。这是他不该看的东西,但他移不开眼睛,身体升起一种原始的冲动。
Boss摸了很久。
Medic知道该把棉签拿开了,但他没动。米勒始终没有抬起脸,他的耳朵更红了,但身体比之前放松。
首领如来时那样,Medic没看清他怎么起身的,人就瞬间消失了。
*
小队分开行动,绕新营地巡查。丛林安静得像口深井,只有零星虫鸣和树皮的偶尔炸响。没多久,他们又不约而同聚在一处。
「刚才的宣布什么意思?多了个二把手?」
蓝灰色的黎明中,人影陆续点头。
「他什么样?」
「高个儿,二十多岁,金发到这——」一个人松开步枪的护木,在脖子上比了下,「很扎眼。」
「我是问,他为什么是指挥官?」
一阵沉默。
「为什么他任命都不参加?」
「说是病了,在Boss的帐篷里休息。」
又是一阵沉默。
「Boss是认真的?」
「都睡一个帐篷了,你说呢。」
「我也跟Boss一起睡过。」
「困在坑里,你以为是Boss乐意?」
人影们发出粗野的笑声。
「我可不想听战利品指挥。他懂什么?他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该当心的人是他。一半人都在盯着他的屁股看。」
「可Boss不会错的。」
*
Medic第一次见到米勒是歼敌的那天夜里。首领把他扛进来,扔上折叠床,「检查头部、让他尽快恢复。」
Medic立刻将手指伸进金发,从颅后按压到前额,没有异常。他拿出手电,双眼瞳孔收缩一致。他身上的血来自别人,颈部刚浮现出勒痕,除此之外没有外伤。皮肤光洁,连一条旧疤都没有。初步判断他并非外伤致昏,而是被麻醉后失去了意识。
Medic本想问清楚情况,一抬头,Boss已经离开了,只剩几个跟进来的士兵在围观。
「绑了吧,别让他再耍花招。他刚差点把Boss炸飞。」
Medic疑惑,「他们不是全被消灭了吗?」
「他是最后一个。」
「他假装投降,接近Boss引爆。」
Medic将油灯靠近,那是一张不多见的好看的脸,不到30岁,安静地睡着。
「没别的了?」
「后来Boss单独带走了他……具体不清楚。」
「知道了。都出去。」
等他们都出去后,Medic拉上帘子。他检查了所有该检查的地方,没有异常。
他将葡萄糖盐水挂起,针头插入静脉。
俘虏差不多该醒了,已经很晚了,他本想回帐篷休息。虽然是热带,哥斯达黎加后半夜却非常湿冷,Medic裹着毯子,坐在医疗箱上。
他决定也给对方一条毯子。毯子刚盖上,他就察觉体温不对。
他又挂了瓶抗生素。针头刺入时,床上的人开始翻动。Medic注视着他的反应。
他果然很漂亮。眼睛乍看有点像单眼皮,外眼角向下,正困倦地环顾四周。
Medic等他坐起来,「头晕吗?眼前有没有模糊或者重影?」
「我没事。」对方舔了舔嘴唇。
「姓名、职位?」
「和平·米勒。战术顾问。」
奇怪的名字,是日语吗?这倒是解释了他眼睛的别样风情。英语像是母语,没有口音。
「眼睛跟着我的手指看。」
看来脑震荡不严重,表现也够镇定,训练得不错。
Medic打起精神,拿起输液架,叫米勒走在他前面。这样他能看清他的每个动作,没有花招。他让米勒去开帐篷。
拉链锋利的声音划过夜空。不远处的黑暗中,一个红点规律地明灭,是Boss的雪茄。木灰的焦苦味混合着动物的温热,随着摇晃的红点渐渐靠近。味道变得强烈。
「他怎么样?」
「还在观察。他需要休息几天。」
米勒安静站着。
「没有这个时间。」红点快要贴到米勒脸上,「Kaz,拿着你自己的东西。」
米勒转向Medic,接过输液架。黑暗中看不清,但他确信米勒在愤怒。有什么可愤怒的?还活着,也没遭受到常见的虐待,Boss显然想招募他。幸运极了。
不过,米勒的态度让他感觉很是新鲜。
他带米勒去和其他伤员同帐休息。
米勒把他之前给的毯子熟练地卷成枕头,自己缩成一团。他高挑却蜷得如此小,姿势完全标准。如果每个人都能蜷这么紧,Medic的脊椎麻醉会容易实施很多。
但这姿势不利休息。Medic很快拿来新毯子给米勒盖上,对方在毯子下边舒展了些,像花草茶整朵沁水打开。
「我该叫你什么?」米勒的声音很友善。
「Medic。」
「我该睡这吗Medic?明天突然发现多了个人,不会出麻烦?」
在别的地方也许会,但在首领这,敌人和同伴没有界限。这里很多人过去曾是敌人,现在却紧密相连。
「我也可以睡这,早点叫醒你。」Medic指了指空着的床位。
「你有自己的帐篷?」米勒把毯子拉得更严。
「只有Boss有自己的帐篷。」
米勒从他的简短中,听出了他不想透露。「谢谢。如果你能叫醒我。」
「可以。」
Medic有种熟悉而新鲜的感受。一扇之前永远对他关闭的门,现在又重新打开了。他告诉自己,什么都不会发生。他们会成为同伴,如同他和其他战友一样。
他不希望一样。
*
天空湛蓝,日光强烈,山脊线像地图一样清晰。空气难得的干爽,轻风徐徐。
「领用单也要指挥官签字?」
「战斗小组要签。谁让你们一直装看不见他。」Steel说。
「什么意思,报复我们?」
「最快的办法就是找他签字。」纸张抖动的声音。
Medic从透风窗外宜人的山林中回过神,拉开滑帘走向他们。
「头儿。」Steel看到他肩膀一松。
Medic接过领用单,「除非会死人,没签字不发。指挥官想认识你们,面对面。」
单子填的没问题,但是很潦草。他看向Viper「你们人最多,指挥官不可能一个个对名字。」
「你们医疗还有支援真是……」Viper咽下脏话,接回单子。
「把他要的先准备出来。」Medic交代。
人一走,Steel就哼起小曲,歌词包括「我们不是米勒的狗。支援才是米勒的狗。」
靠近高林处有片静地,两棵幼树间拉了块防水油布,是米勒的办公点。桌椅是用木条拼的,随时能拆除。每天清晨,米勒衣着整齐坐那儿处理文件,从营地多处都能望见,特别显眼。但从外面看,那只是一片林子。他桌上摆着一台醒目、崭新打字机,看上去极为严肃。
米勒听到声音放下文件。看到是他,便靠到椅背上舒展姿势。
「要不要听听这个?」等他走近,米勒从口袋里拿出一盘磁带,冲他摇动两下,轻轻抛过桌子。
磁带正面写着「Mixed Music」,背面是「03」。
「从哪儿来的?」
「通讯设备录的电台节目。」米勒偏头勾起嘴角,「物尽其用。」
他把磁带装进口袋,「看来还有02,也借我吧。」
「啊啊。」米勒佯装慌张,「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Medic笑笑,抬起眼。米勒在墨镜的保护下,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知道对方不会先移开,便更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远处响起动静,有人正在靠近。
「03暂时够了。」他说。
米勒收起笑容,轻轻点头。
*
有声音搅动了米勒的睡眠,他翻了个身,耳朵不自觉地朝向声源。
从毯子上起身时,他才意识到帐篷里只有他一人。
声音正从帘口外传来,是Boss,在和什么人说话。
他又躺回去,竖起耳朵,努力辨别谈话内容。
帘子被掀起、落下。
「出什么事了?」
「燃油在南边检查点被扣了。」
米勒立刻跪起身摸衣服,两层泡沫垫之间发出尖细的摩擦声。Snake坚持要睡在地上,他俩都要。
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手电筒。哒的一声,一道白光亮起。Snake放下电筒,帐篷的高度让他只能弯腰站着。
米勒看了眼手表,思考着。「我4点走,中午就能到。」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Snake拿起矮桌上还剩一段的雪茄,背靠桌沿盘腿坐下。
米勒迟疑了一下。「谢谢,但不用了。」
他爬过去,给Snake点上烟。
又扑回毯子,在帐篷内衬的魔术口袋里摸索,取出一卷钞票攥在手里。
见Snake微微皱起眉头,他解释道,「我不打算行贿。这只是,以防最坏的情况。」
Snake的神色更暗了些,「不要泄露身份。」
米勒发现,他渐渐能读出Snake的情绪,那张坚毅的脸并不总是纹丝不动。
「Boss,你在担心我吗?」他靠近,笑着,忍耐着劣质雪茄的灰烬味。「我不会有事的,这可是我的,专长。」
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他会搞明白当局想要的是什么。
米勒彻底洗漱了一番,换上衬衫和沙色外套。没有全身镜,他不知自己是否达到了预想中的专业形象。他让Snake帮他看看,对方茫然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他居然会觉得可爱。
与Snake同行只会损害他本就寥寥的权威。而且,他不愿让人看到他谈判的模样。
即使如此,刚刚一瞬他真想要Snake陪他去,这让他脸上发烧。
营地里谁能帮他?他们甚至可能不理解燃油短缺有多致命,发电机、净水装置、他们的机动力全都依赖燃油。但某种程度他们也是对的,Snake带领他们熬过了很多更艰难的时期。
车已经在树下停好。他的新装束让等他的战斗组Blaze明显犹豫了。Blaze甚至绕到吉普的一侧为他打开车门。
米勒坐进副驾。「角色不对。我不是你上级,咱们今天才见面。」
「……那你是?」
米勒抬起嘴角。「你不知道我是谁,但知道我非常重要。所以你很谨慎,不多说话,不做多余的事。」
他严肃地停顿,「这对任务很关键。」
Blaze专注起来,一路上没有打听。
当局真正需要的不是钱,而是拉拢一个新势力——米勒的燃油供方的对手。
于是他不仅拿回了燃油,还换得了新势力的情报。代价是一份他们已不需要的路线图,以及一套他能以优惠价格为他们提供的“服务”。
Boss不赞赏他的交易。
*
米勒无声地进来,直接撑上最高的一摞纸箱落座,脚踝交叠。
午休时分,医疗舱里只有Medic趴在桌上。
米勒领口内的皮肤亮晶晶。他刚指导完训练,外面正晒。他喜欢这,人少安静没烟味。
室内明亮,却没有影子。
米勒这样休息了几分钟,决定下次再来。他轻轻跳下来,把磁带放在桌上一个显眼的位置。
「我没有睡。」Medic坐起来,活动了下肩膀。
米勒坐上他的桌子,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肩膀拉耸着,腰在Medic视线正中。
「让我猜猜。」Medic拿起磁带,故作郑重地说,「你最喜欢的是Smoke on the Water。」
米勒猛地笑出声。他叹着气摘下墨镜,揉揉眼睛,又戴上。他看着很累,不再那么有距离感。
「我就不能喜欢Killing Me Softly With His Song吗?」
他们天天穿的制服在米勒身上显得完全不同。Medic第一次注意到,面料虽然薄,却细密看不出织法。比二指宽的裤腰能清晰勾勒腰身,性感仿佛有意为之。
他费力地移开目光,起身走向柜边。「所以你都喜欢。我要滤点咖啡,你要吗?」
「要。我更喜欢Killing Me Softly,它像演歌。对了,你有吸管吗?」
伤员呛咳之后Medic就常备着吸管。「有,你要它做什么?」
「我想回去喝椰子水。」
「……」
「?」
水很快烧好了。闻到咖啡的香气,米勒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气。Medic正在给他分装吸管,米勒说,「我还要点润滑剂。」
Medic当然有润滑剂,但那是插管子用的。他只能想到除此之外一种用途,但还是问了,「你要它做什么?」
「做一些安全的事。」米勒跳下桌子,帮忙过滤咖啡。
Medic把吸管和水溶性润滑剂放到台子上。
米勒没急着收,他看着黑色的液体慢慢开口,「只有他不在,我才有点自己的空间。你不会觉得,这正是我们组织的意识形态吧?」
他觉得是。他可不想加入米勒的小小反叛。「你是指挥官。如果有谁能对此发表异议的话,只能是你。」
「天。」咖啡做好了。米勒端起杯子喝了很一小口。「我的异议。」
他们并肩喝着咖啡。米勒身上有种淡淡的汗味,比平时Boss残留在他身上的雪茄味清爽,一点也不难闻。
「我不能拥有任何私人物品。」米勒突然说。
Medic想这不是真的,「你的打字机呢?」谣言说那是Boss送的。
「那个?那是为了更好地压榨我。」
Medic皱眉,「我没听说过不能有私人物品。」
「是针对我的。」
「如果你想喝咖啡,怎么办?」
米勒毫无幽默地笑了,「让支援写进采购单,标明’特殊供应’。」
表面看着,似无区别…… Medic自己倒是能接受这种“去自我”的安排。人的拥有都是暂时的,无论是物品,还是别的什么。
可米勒还那么年轻。
他们都是自愿的。Boss让他们找到了新的秩序和意义。世俗生活就像在看别人家的电视机,不算活着。这里每刻都那么真实。渺小的自我被淹没。奉献即解脱。
他几乎想告诉他:先别急着学会这一套。
「Hey」米勒打断他的思绪,「没那么严重。」
米勒今天很倦怠,他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吗。
他做不到。
*
夜幕低垂,篝火映红了士兵们疲惫但兴奋的脸庞。烟草味与泥土味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断断续续的笑声和轻声交谈填满营地空隙。几个手持塑料杯的士兵围成一圈,杯中液体晃动着映出火光。
「MSF。」有人低声说,语气中带着自豪。
Medic站在一旁抿着有些发酸的葡萄酒。
米勒穿梭在人群中,每个人都想和他说上几句。他清醒而熟络地回应,虽然拿着杯子,但没有喝。
Boss拿着酒瓶走到米勒身边,在众人的注视下为他满上。一圈人慢慢围拢过来。
米勒一饮而尽。
Boss又给他倒满,「谢谢你,Kaz。」
「Snake。」米勒开心地笑着,喝了一口。
Boss环视一周,篝火噼啪作响,一张张热切的脸在火光中摇曳不定。
「我们做的一切都不会褪色。」Boss举杯。
人们举起杯子,深深点头。
Boss拍拍米勒,揽着他走出人群。在阴影中他贴着米勒说了什么,把酒瓶递给他,然后隐蔽地离开了聚会。
米勒直接从瓶子里喝着酒,退到边缘远远看着正在放松的人群,斜长的投影落在映着红光的草地上。他就这么一口口慢慢喝着,审视着他壮大的新组织,直到瓶子见底。
等他转身,Medic跟了上去。
Notes:
Smoke on the Water:英国摇滚乐队Deep Purple于1972年发行的歌曲,讲述当年瑞士蒙特勒赌场的一场火灾事件:一名观众燃放烟花,导致火灾和演出中断。
Killing Me Softly With His Song:美国灵魂歌手Roberta Flack于1973年演唱的金曲。连续13周位居Billboard Hot榜首。格莱美年度歌曲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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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想把瓶子放入回收架,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对齐瓶身和板槽有点困难。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瓶子放进去了。
「哦,是你。我刚才想找你但……」
脸上也有温暖的手。
「我送你回去?」
「没那么醉……我不想回去。你觉得新名字怎么样?」
「MSF……不解释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法语,高深,有文化层次?」
「哈哈哈哈~」米勒倒在Medic身上,「Snake喜欢。别看他那样,他很高深,也很有文化。」
「你也是。」
「我更喜欢“流浪郊狼”这种……」他思绪有点混沌但心绪平稳。
「有象征?有动物?好记?」
「对!」米勒愉快地摇晃,Medic扶住他。
「Boss回去了?」
「嗯,他不喜欢这种场合。」米勒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他不动了。
「他刚才的发言很棒。」
「我写的。他觉得很烂,但他自己又写不出来。」
「我觉得很好。」
「你不会真信了吧。」米勒刚说完就一僵。他直起身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我没信。」Medic平稳地说。他没信,但他认为那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他相信米勒内心也同样觉得。
「你太好了。」他又说了句完美的蠢话,虽然是真心的。也许该回去休息了,对方眼神里的温柔正在无限放大,情况很不妙。 Medic扶住他的肩膀。
可他不想回去,他渴望肌肤相贴、体温和重量。必须有人摸他,他也要摸别人,他想感觉自己身体的边界。
米勒对准Medic,发动攻击一样吻了上去,却意外落入一个奇异的吻。犬齿附近的硬腭被舔了。或舔或扫没有规律,像是在宣告占领,又像在寻找入口。他本能地想躲闪,但他没有。他在紧紧抓着Medic的胳膊,感受着指下坚实的弹性,是他不愿意放开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自然分开。
「我们出去吧。」Medic说,「做些安全的事。」
外边能听见聚会遥远的音乐。他们快步走着,像要将世界抛在身后。米勒喜欢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地面都跟随他的意志轻晃。
Medic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只觉得被轻轻推着往后走。他碰到了什么——他坐了上去。
他指头盲目地解着裤子,搞了好一会。Medic帮他连着内裤一起拉下,一只手紧握他。米勒猛地打了个颤。
「嗯……再近一点。」米勒伸出双手,摸索着向前探去。
Medic没有回答,只是喘息骤然加重,把他搂进怀里。热手探入衣服,抚摸着能碰到的一切。
「嗯……」他终于发出满足的声音,「啊……啊、」 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又很快放开。不是惩罚,只是提醒。
米勒睁大眼睛,Medic的神情,他从未见过。
Medic放开他跪下。
突然,胡茬蹭上他的大腿,像砂纸刮过神经,一波波生麻攀升而上。他抽了口气,抓紧对方后背汗湿的布料。 贴上来的嘴唇柔软温热,整个包裹住他。
他第一次接受来自男人的口交,很是冲击。比女人要大一圈的头,在他那里笃定有力的前后摆动,有种蛮劲儿。
他无法控制自己向前靠拢,顶着腰。他停不下来,一次又一次。
下体一凉,湿热紧吸的感觉没有了。
不会是——
他早已想好被发现的对策,但突然惊觉,那只能让自己安全脱身。他没考虑过对方要怎么办。
时间的流速更慢了。他可以看清Medic脸上的每个细节。
没有人来。
「没事。」Medic咳了几下,「但安静点。」
音乐早就消失了。米勒点点头。
Medic拿下他快要滑落的墨镜,装进上衣口袋。对望之中,他觉得自己做了很坏的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坏。
他往后挪,腿搭到Medic肩膀上。腰一紧,膝盖窝卡在对方肩上。双腿打开,使压力远离脖子。看到Medic也褪下了裤子,他收紧腿,要求继续口。没那么着急,但他享受对方积极响应的样子。
米勒太久没有这样爽过,他知道这次会非常棒。
他又出了声,他不是故意的。
但是没人惩罚他。
Medic反而扶紧他,加快节奏。那只手捏住他的上臂,一寸寸下移,充分抚摸过他的肘部、小臂、手腕、手背。
手被握住的一刻,他感到世界不再只有自己。
我的好医生,米勒心底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
*
米勒开始出现在他的梦里。多少年前他就不再做梦,他的梦里鲜有好事发生,不值得怀念。
他梦见的米勒穿着不属于他们行当的衣服,熟睡在高级酒店的大床上。
有时米勒醒着,面朝他说话,嘴唇在动,他却听不见声音。
那晚之后,他不觉得自己在期待更多。但当米勒开口,要他带自己上镇上时,他感到一种强烈又宁静的欢欣。上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入伍前在本地医院,他救活了一个孩子。
米勒将钱塞进床垫逢里,AM A114压在枕头下。他们很久没睡过带床垫的床了。
米勒说自己愿意试试,语气像在讨论预算,没有心意。可他特地换了衣服,没有首领的雪茄味。他闻起来近似爽身粉加削铅笔,很隐秘,像新生树枝折断的香气。如果能留下这种气味,他愿意接受一切。
事后米勒翻过身,搜寻地望着他,「你就这么想要我?」
被召唤的冲动又产生了,他想回答他想听的,实现他的期待。米勒那么聪明,又是那么欲壑难填。他抵抗过。
「我觉得你也很享受。」他选择了另一个事实。
对方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他伸手去抚平米勒微蹙的眉头,拇指下的褶皱变明显了。
「我想要,」他吻他,「但是我们没有时间。」
米勒没说话。
后来,米勒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在睡前忽然说,「我这不是找到时间了吗?」
他原以为这话题早已结束。「你会把自己累死的。」他在被单下蹭了蹭他表示警告。
「嗯……我不会。事情会变好」米勒即使陷入睡眠也不肯让步,「你知道的……MSF有光明的未来。」
「我知道。」
I heard he had a style
So I came to see him
I felt all flushed with fever
I prayed that he would finish
But he just kept right on
Killing me softly with his song
Notes:
谢谢gg老师的beta。
Akutoberfezt on Chapter 1 Fri 12 Sep 2025 02:34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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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sukine on Chapter 1 Fri 12 Sep 2025 04:51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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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mzm007 on Chapter 2 Mon 01 Sep 2025 04:43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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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sukine on Chapter 2 Mon 01 Sep 2025 06:37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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