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重逢
Summary:
长篇剧情向,基德的出场较为靠后,预期10章之后,敬请期待!
Chapter Text
消毒水混着铁锈味的空气里渗入一缕雪松冷香。特拉法尔加·罗的白大褂下摆正扫过推进城第三监区潮湿的墙面。金属走廊将他高跟鞋的清脆敲击声折射成多重回响,宛如某种危险的倒计时。
袖口卷到小臂中央,白大褂下宽松的领口随着弯腰查看囚犯档案的动作而起伏,可以窥见黑色藤蔓状纹身从锁骨蜿蜒而下。铁栅栏后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像群狼舔舐獠牙,夹杂着污秽的咒骂、变调的口哨,甚至某种不可名状的呻吟。
“医生!我快死了,每次看到你,我的老二就硬到炸啊!”黏腻而下流的话语和视线一起在走廊里回荡,"快帮我检查一下身体啊!"
罗停在B-12囚室前,手术刀在指间灵活翻转着折射着监狱的冷光。医用橡胶手套勒出修长指节,他隔着栅栏俯视那个舔舐铁栏的壮汉。
“腹股沟的疥疮再抓下去会溃烂。”刀尖精准点在对方颈动脉,“不过比起这个——”手套撕开时发出情色意味的脆响,“你更该担心自己的甲状腺肿瘤。”
“想看病的给我老老实实去兑换预约!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狱警斯摩格用警棍驱赶着扒在铁窗上目露凶色的囚徒们。
“呸!斯摩格老大,你还不是盯着人家的屁股出神!”被驱赶的囚犯扫兴地啐了一口。
斯摩格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吐着烟圈,眉头紧锁着望向罗远去的方向。
斯摩格第一次见到这个新来的狱医,特拉法尔加·罗正在给犯人体检。这个医生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和监狱格格不入的气质,更别提那高挑的身材和俊美的长相。他身上的白色工作服盖住了他大部分的皮肤,但可能是因为手指比普通人更加纤长,这让简陋的灰白手套总在他腕骨勒出平行褶皱,消毒时手套边缘与衣袖下露出的刺青交界处会形成一小段的肤色空隙,像某种隐秘的刻度线——更加令人遐想。
斯摩格把警棍换到惯用手,烟灰随着深呼吸在滤嘴处积了半厘米。他注意到罗的制服并不合身,这让皮带收束的腰臀线在囚徒眼中勾勒出欲念的形状。
“仰头。”
罗捏着囚犯下颌调整喉镜角度,声带振动时的命令音色带着中频共振。斯摩格发现这音色虽然很轻很低,却在金属走廊产生奇特的贯穿力,让人不禁屏住呼吸。而医生脸上一直带着某种高傲和疏离的气质,当某个毒贩企图用下体蹭他时,罗用双手将对方按回检查台的速度比自己手下那帮不务正业的警卫还快。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冷冽如霜。斯摩格知道,特拉法尔加·罗并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任人欺负的角色——但这反而让他的处境更加危险。对于旁人长时间的凝视,黑发的医生傲慢地抬头,抱以一个轻蔑的微笑——这种表情会让饿狼产生撕咬天鹅颈的施虐欲。
这样一个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格外关注的人,日常被大批饥渴猥琐的囚犯围绕已经够惊险了,而今天他要去的地方……不知道典狱长是怎么想的,居然让特拉法尔加医生单独去给Joker问诊。走廊尽头那个闪着幽光的特别监禁室,是一般人避之不及的房间——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所在地。嘈杂被远处金属扭曲炸裂的尖啸盖过。走廊尽头的监禁室,虽然名义上是牢房,但内里装饰得却极尽奢华,显得和整个监狱的氛围格格不入,这显然是为了迎合多弗朗明哥喜好。虽然身处高墙,但作为唐吉诃德家族的现任少主,推进城内外都得给Joker面子。
特拉法尔加医生的脚步停在了这个令人不适的监禁室门口,按下那个象征唐吉诃德家族的按钮。
“我是新来的狱医,来为唐吉诃德先生做特别检查。”虽然知道门口的装置没有摄像功能,但罗看着上面闪烁着红色灯光的等待标志,感觉自己仿佛一双眼睛凝视着,令他不适。
“罗,我们等你很久了……”
***
“体温37.2,心率70,唐吉诃德先生的各项指标一切正常。”
“可以了,罗。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当罗拿着听诊器按在金发男人的胸口时,他的掌心突然被按住,炽热的吐息喷在医生的腕间。
“罗,我很欣慰你终于学会对少主用正确的称谓了,”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上前关闭了医生的问诊记录仪,“看来你终于长大了。”
“呋呋呋,好久不见,罗。”监狱的生活并没有给这个金发的暴君增添一丝落魄,苍白的皮肤反倒让嘴角撕裂般的笑意愈发狰狞,“多么令人激动啊,时隔13年的家族的再会!”
“是啊,罗,你终于不负期待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了,少主也可以放心地将‘红心’的位置交给你了!看到你纹身的图案,少主可是非常感动呢!”迪亚曼蒂在一旁附和道。
这假惺惺的嘘寒问暖,还有那伪善的嘴脸,这一切都让罗觉得恶心。他本不打算这么快暴露自己对当年事件的了解,但事隔多年,再次见到多弗朗明哥时,他压抑了13年的仇恨已经无法抑制。
“……你真的自大到以为这一切是为了你,多弗朗明哥?”一改刚才温良谦恭的语气,罗提高了声调,将白色工作服甩开,露出印着“Corazon”字样的卫衣,“这些,是为了柯拉先生。”
囚室的温度骤降。
当那个禁忌的名字从罗的口中吐出时,多弗朗明哥的扶手椅发出细碎嗡鸣,蜘蛛网裂纹从他的掌心辐射开来。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少主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还敢提起那个叛徒的名字!”说着,维尔戈就抄起了手边的凳子。
“呋呋呋,说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多弗朗明哥伸手拦下了准备上前的维尔戈,嘴角的笑容越发夸张。
“他从你手中拯救了我!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柯拉先生报仇!我一定会杀了你!你这个可怕的……邪恶的,怪胎!”罗嘶吼着。
金发的男人闻言沉默了良久,再此开口时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是吗?你真的这样认为?……”
男人的样子让罗有些错愕。他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应该让这个人靠近!
但就在他失神的瞬间,对面的身影突然暴起,掐着罗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罗因突如其来的窒息而感到慌乱,企图用双手阻止那个施暴者,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那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有多邪恶,多可怕。”额头青筋跳动着,金发暴君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打算以最原始的方式昭示自己的统治地位。
就着这个姿势将罗提拽着拖进里屋,多弗朗明哥粗暴地将罗摔在床上。额头撞击在床头柜上,顿时鲜血如注,这剧烈的冲击让罗眼前阵阵发黑。多弗朗明哥一拳砸在金属桌上,震翻了桌上的红酒,“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是靠你自己吗?”他扯住罗的白大褂领口往墙上撞,“还想骑到我头上?”
罗的右肩胛骨磕在桌角上,疼得抽气“呵,是的,离不开你的功劳”他抬脚踢向对方胯下,“多亏了对你的仇恨,才支持我到今天!”
但是黑发青年的动作却被多弗朗明哥用手死死压住。
“提醒你一下,医生。这里是监狱,在这里我们彰显实力的方法有很多种。”多弗朗明哥单手拧住罗的腕骨反剪到背后,手指几乎陷进他小臂肌肉里。另一只手扯开他手术服腰带,卫衣的扣子也弹飞出去砸在地面上, “而我知道哪个最能让你崩溃。”
“操……放开!”罗扭身咬住多弗朗明哥虎口,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没错。” 暴君反而笑起来。“这个眼神真是让我兴奋!”
多弗朗明哥拽着罗的头发把他脸按到桌面上,冰凉的不锈钢贴着脸颊。牛仔裤被粗鲁拽到脚踝时,罗的指甲在桌面刮出刺耳声响。
一双大手落在罗的腰侧,拇指交叠着描摹着罗胸前纹身的形状,然后渐渐收紧。在多弗朗明哥高大的身躯笼罩下,罗的视野中只有对方肌肉虬结,极具压迫性的肩膀。空气中充斥着炽热的愤怒,和危险的欲望。
“你说的没错,救你的人不是我。”多弗朗明哥的手慢慢游移至左胸,手掌贴合着罗的胸口按下,感受着底下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但是,这也是因为有我的允许。我随时都能把它收回来。”
“我是为了柯拉先生的夙愿,才苟活到今天……为了亲手了结你,和你可悲的家族……”罗费劲地撑起身体,怒视着眼前的恶魔。
“呋呋呋呋呋呋!没想到,我那个愚蠢的弟弟还有本事给你洗脑,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罗捏紧拳头,直接打向多弗朗明哥的脸。金发的男人将脸转向了一边,他皱起眉头——愤怒的青筋在他额头上暴起,将膝盖向上顶,直接击中了罗的腹部——这计重击将黑发青年的内脏搅成一团。当罗瑟缩着企图从攻击中退缩时,多弗朗明哥,将他的头死命砸向地面,鲜血很快就沾湿罗的额发。
多弗朗明哥难掩嘴角的笑意,“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为我亲爱的弟弟做到什么地步吧。”
金发的男人强迫黑发的青年抬起头,然后将食指和中指伸入青年口中搅动,“给我好好舔,这是我最后的慈悲。”罗试图摆脱外来的侵略,但毫无疑问地失败了。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比起这个黑手党教父,罗的实力与之相差太悬殊了。他压抑着怒火,不甘地望着金发的男人继续在自己身上攻城略地。
看着眼前青年愤恨的表情,多弗朗明哥的心情格外愉悦,“告诉我,罗,之前有人这样碰过你吗?”他抽出手指,转向身下人的后穴,手指在穴口划着圈,满意地感受到罗臀部的震颤。
罗当然会有人的正常生理欲望。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和别人做过这种事。不仅是因为外科医生的高压工作让他没有时间和别人接触,更加是因为心理上的洁癖让他排斥他人的触碰。无论如何,他并不想告诉多弗朗明哥这些……
毫无润滑的侵入让罗的腰猛地弓起,额头撞出闷响。粗粝的指节蛮横地顶入细嫩的肠道,仅仅一层薄薄的唾液,根本算不上什么润滑。指节转动,不断翻搅着。
“放开我”他嘶吼着踢向身后的人,“操你……呃啊!”
“给我去死...唔!”手腕被拧到脱臼,多弗朗明哥的獠牙咬住他后肩。
“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你哭着求我的样子了。”
这十几年来,罗设想过无数次和仇人重逢的场景,但唯独不包括眼下这种……超过十年的时间里,罗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与这个仇敌重逢时的场景——愤怒驱动的决斗、精确的暗杀、精心策划的法庭审判。但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屈辱:紧咬的嘴唇下积聚着鲜血,脊背在监狱的床褥上向后弯曲,颤抖的大腿被那个金发的魔鬼强行分开。
“……我会先切了你那根脏东西……”声音嘶哑却带笑,“呵……多弗朗明哥,你真是个可悲的人!无论是家人,还是高潮,都只能靠这种卑劣的方式得到…”罗朝着高大的上位者吐出一口血沫,双眼透过被血浸湿的额发瞪视着。
啪——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爆裂开。
多弗朗明哥掐着他脖子拎起来,“尽管试试,你越反抗……”手指摸到罗股间黏腻的血,“我越想粉碎你那可悲的尊严和骄傲。”
当重击落在罗胸腹处的时候,一大股腥甜涌上他的喉头,罗瘫软在床上,头晕目眩。但真正可怕的才刚刚开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愚蠢啊,罗。”粉色的墨镜透露出冰冷的视线,“此时激怒我,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完整地走出这扇门。”多弗朗明哥脸上的笑容愈发张扬,他释放出早已肿胀的分身,青筋毕露的粗大茎体抵在狭小洞口,带着令人窒息的热度。
“啊——出去!”
“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我本来想怜香惜玉的。呋呋呋,但看来你并不需要。”
仅仅是头部的进入,就已经带给罗难以承受的痛苦。巨大的撕裂感和逐渐增加的痛处让罗的心跳加剧,内脏也像是被挤压成了一团。
“呃啊…………”罗咬紧下唇,但痛呼抑制不住地从唇缝间泄出。罗的额头不断鲜血涌出,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屈起双臂,罗抓着床单的指节泛白,胸口蒙上一层薄汗,随着剧烈的上下起伏,胸前的心形纹身看上去就像在跳动一样。
宽大的手掌钳制住黑发青年纤细的脚踝,并将他的双腿压至肩头,以便于金发男人的进一步深入。青涩的甬道过于紧窄,尤其是缺少润滑,而且黑发的青年全身都紧绷着,下体死死地绞着多弗朗明哥的分身,这让多弗朗明哥几乎难以进入。
一边缓慢的发力,一边用拇指摩挲着罗因痛苦而绷紧的下颌,金发的男人欣赏着身下青年因为这刻意延长的酷刑而颤抖的呜咽。
“你最好现在就开始向我——你的神——乞求宽恕。”多弗朗明哥好整以暇地笑着,腰身猛然一沉将整根楔入。当异物感劈开身体时,罗的喉咙爆发出混杂着错愕的尖叫。生理性泪水骤然刺入他瞪大的眼眶,所有失控的生理反应都与意志背道而驰——染血的唇齿、颤抖的膝弯、以及被钉在刑架般的呜咽。他甚至不敢挪动半分。鲜血从撕裂的黏膜与咬破的嘴角同时渗出,他在断续的抽气声中蜷缩手指,任凭体内灼烧的金属腥气侵蚀咽喉。
“……”罗试图挽回劣势,但他几乎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罗难耐地闭上眼睛,旋即又睁开。即使在此种境地,罗金色的眼睛仍然像是在燃烧着什么。多弗朗明哥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这双眼睛烫伤,热度从下腹凝聚起来。
“弱者是没有选择权利的,罗。呋呋呋,看来有必要重新教导你一遍?”多弗朗明哥冷笑着说。他将自己完全从罗的后穴中抽出,然后伴随着更猛烈的动作,高大的上位者再次将自己的分身悉数撞入狭小的甬道。他满意地听到瘦小的下位者爆发出无法控制的短促尖叫。多弗朗明哥知道这样会给罗带来更多的痛苦。
罗的身体随着金发暴君的愈加剧烈动作而颤抖着,灼热的性器像是要将他从中间劈开一样。视野因剧痛和虚弱而逐渐模糊……
“好好取悦我,这是给你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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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闻到一股熟悉的古龙水味道,然后他恍惚看见自己十一岁生日那天的场景——多弗朗明哥握着他的手切开蛋糕,草莓流出的汁液突然变成一大堆鲜血。然后是救护车刺耳的警笛,人群在少年周围聚集又散开,柏油路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成淡粉色溪流,倒映着肇事车辆上的的唐吉诃德家徽。
这一切都太详细、太生动、太真实,完全不像梦境……
罗猛地睁眼,他的身体被冷汗浸透了,全身的肌肉像被卡车碾压过一样剧痛。自己的脸正贴着一件熟悉的羽毛大衣,男人一条强壮有力的手臂正环绕着自己,另一只手还卡在他后腰的淤青上。罗茫然地抬头,看到了那张十几年来不断在自己噩梦中出现的面孔——多弗朗明哥。
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腔,他的头脑因迷失方向而旋转,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罗感到恶心,血的金属味仍然在他的喉咙里挥之不去——而更可怕的是身下的撕裂和黏腻,残酷地提醒着他之前遭遇的厄运。即使在最残忍的噩梦中,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他这辈子最讨厌的男人抱着——而且是在床上......
“醒了?”多弗朗明哥闭着眼睛哼笑,手指摩挲着罗大腿内侧的青紫咬痕,“你刚才一直在喊'不要',是梦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还是你梦里仍然在重温我们刚才的‘检查’?"
罗没有理会多弗朗明哥的调笑。他咬着牙挪动身体,尽量不让那个男人发现自己虚弱和摇晃的步伐。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前,用湿漉漉的手轻轻拉开窗帘。外面的世界诡异地静止,月亮和暗淡的太阳同时在窗棂上切割出铁栏阴影。
“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我的小医生。”多弗朗明哥玩味地拿起羽毛大衣,贪婪地嗅着罗躺过的位置,“我们昨天的战况真的是非常精彩,可惜你没一会儿就晕过去了。不过我很高兴你给我留下了一些独特的痕迹,让我能慢慢回味。”
“……”借着月色,罗看见自己的上衣已经变成了碎片,而牛仔裤也不知去向。
“呋呋呋,是我的错,让你没有衣服可以穿了,”多弗朗明哥扔给罗一件过于宽大的印有唐吉诃德家族标志的上衣,“穿我的吧!”
“留着给你自己收尸吧!”罗嫌恶地将衣服扔回去。
“呋呋呋,真不可爱,你小时候可是要抱着我的衣服才能睡着呢~”多弗朗明哥摇着头感慨。
深吸了一口气,罗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地上仅剩的白大褂,尽可能多地包裹住自己。
“你确定要穿成这样走过那些囚犯面前吗,特拉法尔加医生?”多弗朗明哥欣赏着残破布料下迷人的风景,“要不要我帮忙?你可以留在这里过夜,或者我派人送你回去。”
罗没有理会那个男人的,他慢慢走向门口。但右腿刚着地就传来骨裂的刺痛——昨晚被按在铁柜上时磕的。罗的白大褂下摆也被撕成布条,勉强遮住臀部擦伤。他抓起沾满精斑的碎布缠住脚踝,扶着墙往外挪。
凌晨五点的监狱走廊泛着惨白的灯光。罗一边裹紧单薄的外衣,一边忍着痛赶路,完全没有注意到转角处突然出现的人影。
斯摩格明显也很惊讶,对方在自己的撞击下眼看就要摔倒,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对方的手臂,谁曾想竟然扯破了对方本就不结实的外衣,他的烟灰在撞击中飘落在罗裸露的锁骨上。
“你……”灰发狱警盯着他脖子上的掐痕,和残破的衣物下再也无法掩盖的大片青紫与暧昧的红痕,喉结动了动,“需要去医务室吗?”那些痕迹以及罗脸上的鲜血,无不昭示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违背意愿且残暴的性事。
罗扯紧领口冷笑,“谢谢提醒,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呢。”
他加快脚步,却撞上早起的犯人队伍。
“原来医生白天寻房,晚上暖床啊!"刀疤脸淫笑着吹起口哨,“这白大褂比护士裙还骚啊!”
“怪不得这么傲啊,原来是爬上了多弗朗明哥的床!”
“草!表面看着那么禁欲,原来实际上那么骚!不知道那张小嘴昨天吃了多少啊,都他妈的滴下来了——”罗闻言,不由自主夹紧了双腿,但掺杂着血液的白浆还是不受控制地从腿间滑落。人群爆发出哄笑。
罗的后腰撞到消防栓,金属外壳冰得他一颤。
“看什么看!再敢说一句全给我去关禁闭!”斯摩格挥舞着十手警告着人群,用自己的身影尽可能地挡住那些露骨的视线。
“不用你操心,白猎当家的。”罗阴沉着脸说。
“……我……我送你回去吧!”斯摩格脱下自己的大衣,转身披在罗身上。但手不小心触碰到身下人的皮肤时,仍然引发了黑发医生的颤抖。
“我说了不用!”罗不耐烦地拒绝。但对方宽大温暖的外套,确实缓解了一些窘况。
“我不碰你,你扶着我就好。”
“……”
罗无意在此多做停留,于是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依靠在斯摩格递过来的手上。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医务室。
“我以前在军队里待过,知道怎么包扎,让我帮你吧。”回到罗的诊疗室,斯摩格并没有询问罗事情的原委,只是递上了纱布。
“呵,有这闲工夫,你不如管好自己。”罗换上了自己的外套,然后将男人的警服扔了过去。
“但你的伤势……”
“我没事,你请回吧!”罗不由分说地拉开了诊疗室的门。
“只是提醒一句,不要招惹多弗朗明哥,他的势力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样!如果你激怒他,真的会没命——”斯摩格临走前,关切地叮嘱着,但话语被罗无情地关门声打断。
送走了斯摩格,罗才松开攥到发白的拳头。反手锁上门,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扯下沾着干涸血迹的白大褂摔在地上,医用橡胶手套被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消毒柜的玻璃映出他后背的伤痕,从肩胛骨一路蔓延到尾椎,像被猛兽撕咬过的猎物。他将污秽的衣物尽数扔进垃圾桶,然后开始给自己清理伤口。
淋浴头被拧到最左边,冷水浇在皮肤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手指狠命搓洗大腿内侧的咬痕,泡沫混着血丝流进排水口。
洗发水瓶子砸在瓷砖上,不知道是不是多弗朗明哥的恶趣味,罗后知后觉地浴室里的洗漱用品都被换成了唐吉诃德家族的特供——真是可悲,无论如何也洗不掉那个人残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
胃好像被人攥在手里一样,他无法控制地呕吐起来。直到淋浴间的雾气升腾起来,模糊了镜子里那具躯体上的痕迹,罗才终于恢复了一些冷静。
仰着头任由水流在自己身上冲刷,血液和腿间浊液混成一条粉红色的细流,消失在下水道的入口。
……
“操!”罗弯腰捡东西时牵扯到了伤处,手中的瓶子掉在地上,橙黄色的药剂和玻璃碎片洒满了一地。这声脆响和止血钳在医药箱翻找的响动惊动了门外的人。
“罗!”夏其撞开门时正看见罗往腰侧贴镇痛贴,绷带缠得歪七扭八,“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和犯人起了冲突,打了一架。”罗面不改色地说道。
佩金直接掀开他后腰上披着的衣服,倒抽冷气“这齿痕是人咬的?”
罗拍开佩金的手,“把冷冻麻醉剂拿来。”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板。
夏其按住医药箱“先说清楚,到底是哪个杂种敢……”
“第四储物柜,蓝色标签。”罗抓起手术剪自己剪开黏在伤口的布料,大腿内侧的撕裂伤暴露在顶灯下。佩金手里的纱布掉在地上“这根本不是斗殴伤!是不是多弗朗……”
“够了。”罗低沉地说着,“把凝血酶和缝合针给我,然后去清点药品库存。”
夏其突然拽住他的手腕,“至少让我们……”
罗甩开他的手力道太大,撞翻了桌上的仪器。在一片碎裂声里他撑着洗手台低吼,“现在,立刻,出去。”
佩金默默把无菌敷料摆在托盘上,夏其摔门而去。
罗盯着镜子里自己脖颈的吻痕,默默的把生理盐水灌进嘴里。口腔黏膜上细细密密的刺痛让他清醒地记起几个小时前的痛苦和屈辱。
他在镜子上划下那几个字母。
“柯拉先生……”
Notes:
可以算是情人节贺文吧!祝大家食用愉快!
因为第一次发文,没有搞清楚tag的用法,所以删了好几次!
感谢之前某些朋友的喜欢!
看到点赞就让我燃起更新的动力!
Chapter Text
——————————Grand Line General Hospital——————————
04:32AM。手术计时器的红光冷冷切割着寂静,空气里消毒水的锐利与血的铁锈味交织成令人心悸的沉重。无影灯炽烈的光芒在特拉法尔加·罗的虹膜上灼烧出两点冰蓝色的火种。他俯身,黑发被手术帽压住,几缕不驯的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他纤长的手指在盘根错节的血管与肌肉间灵活穿梭缝合。
“Debakey钳。”罗的声音低哑,长时间高强度专注和缺水让他的声带干涩。然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夏其迅速递来的器械时,动作仍然非常轻柔。夏其的目光难以自制地追随着罗——汗水沿着罗清晰的下颌线蜿蜒而下,在微微凹陷的锁骨窝里汇聚成一小汪晶莹的水洼。手术服紧贴着他的后背,肩胛骨随着每一次沉稳的呼吸起伏,洇湿出两片蝶翼般的汗渍。夏其的心跳在防护口罩下悄然加速。
慌乱就发生在一瞬间。夏其递错了器械。
“呃…抱歉!”声音带着明显的懊恼。
罗只是极其轻微地蹙了下眉,那双金色的眼睛甚至没有从术野移开。他用镊尖精准地点了一下某个区域,声音依旧平稳,“注意这里的分支走向,误夹会导致胸段脊髓缺血。换Jarit钳。”
疲惫像浓雾般在手术室里弥漫,就在众人以为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时——
“不好了!主动脉……破了!!!”佩金的惊呼带着破音,视野被骤然汹涌而出的鲜红瞬间淹没!
“冷静”手术钳沉稳地找到破裂的动脉,“通知血库,再调800cc AB型血浆!ECMO流量调到1.5L/min……准备缝合!三、二、一——开始!”
当监护仪上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归于沉寂,手术室里紧绷到极致的空气骤然松弛,只剩下众人劫后余生般沉重而疲惫的喘息。罗缓缓直起身,短暂的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疲惫的阴影。
***
夏其看着冰冷的蓝光从自动贩卖机的玻璃上流淌下来。罗斜倚在旁边,一手用虎口卡着一罐冰镇的黑咖啡抵在隐隐作痛的胃部,另一只手快速翻动着几乎排满的次日手术排期表,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时牵扯出过于纤细的颈间线条。
夏其深吸一口气,拿着一个还温热的饭盒走过去,“刚才订饭不小心多订了一份,喏,荞麦面。”
罗的目光从排期表上抬起,眼神疲惫显得有些空茫。他扯了下嘴角,“谢了,夏其。不过待会还有台二次换瓣,吃了怕犯困。” 他晃了晃手中的咖啡,“这个就行。”
又是这样!饭不吃,觉不睡,就靠咖啡续命?看看你的黑眼圈,已经没救了!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下次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你!夏其的担忧和心疼在胸腔里翻涌,却只能化作无声的腹诽。他默默地看着罗仰头灌下那苦涩的液体,喉结再次滚动,脆弱得让他想伸手护住。
下午的病例讨论会,夏其眼尖地发现,罗今天罕见地在里面穿了件薄薄的灰色高领打底衫。会议中,罗的右手总是无意识地在颈侧靠近高领边缘的地方摩挲。夏其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又是长时间固定姿势手术留下的压疮!这个笨蛋……他不动声色地摸到空调遥控器,悄悄把温度调低了两度。
***
记忆瞬间被拉回好几年前那个闷热得如同蒸笼的夏日午后。高中体育馆里挤满了即将毕业的学生和汗津津的家长,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佩金用手给自己扇着风,一脸烦躁,“妈的,热死了!还要听这臭屁小子讲话。”
夏其的目光落在台上那个穿着毕业袍的身影上——特拉法尔加·罗,比他们小几岁却提前毕业的天才少年。他身形单薄,站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夏其撇撇嘴,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涩的不爽,“呵,校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听说直通顶尖医学院了?架子可真够大的,平时路上碰到打招呼都爱答不理。啧,以后当他的病人真是倒了血霉。”
“就是!年纪不大,眼睛长在头顶上!”佩金立刻附和,声音不小,引来旁边同学一阵低笑,“等着瞧吧,谁要是跟他当同事,肯定没好日子过!听说他嘴巴毒得很!”
彼时少年心气,谁都看不惯那个仿佛周身自带寒冰结界的“怪胎”。
命运有时就是如此讽刺。几年后,夏其和佩金经过艰苦的努力,竟也进入了以心脏外科闻名的Grand Line General Hospital。更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他们被分配到了同一个科室,并且……成为了那位天才医生特拉法尔加·罗的手术助理。
预想中的毒舌、刻薄以及拒人千里之外都没有发生。手术台上的罗是绝对的权威冷静,指令清晰,出错时的指正专业而不带恶意,甚至在危急关头总能沉稳地稳住局面,给予助手们极大的安全感。手术台下,他只是话少,眼神清澈,偶尔被夏其和佩金的插科打诨逗得扯一下嘴角,那瞬间的柔和能让夏其失神半天。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个看似冷冰冰的“天才”,实则内心温和。他会默默记住助手的喜好,会在值夜班时给他们带热咖啡,会在佩金家里出事时不动声色地替他顶班。
夏其不止一次在凌晨,看到总住院医办公室那扇透亮的玻璃墙后,一个凝固的剪影——屏幕的冷光映照着罗专注的侧脸,肩胛骨在薄薄的衣衫下显出脆弱的轮廓。他桌上的黑咖啡早已冷却。夏其终于明白,罗头顶的光环并非凭空而来,是由无数个不眠之夜和常人难以想象的付出堆砌而成。这份认知让他当初在体育馆里的不屑化作了深深的敬佩,甚至……滋生了更多隐秘的情愫。三人迅速成了工作上的黄金搭档,私下也能一起喝酒吐槽的好友。
所以……当那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医院早晨的宁静,当穿着制服的警察面无表情地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将冰冷的手铐锁在罗那双曾创造无数生命奇迹的手腕上时,夏其和佩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谁会相信,这位天才外科医生会参与黑市违禁药品交易,并在手术中违规使用,导致患者死亡??
“不可能!!”夏其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他看着罗被推搡着带走,后者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眸里,有震惊,有茫然,但更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夏其看不懂的……沉重和决绝?
夏其和佩金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这绝对是诬陷!罗不可能做这种事!他……”夏其不顾自己左手还打着石膏,用力地拍在院子办公桌上。
院长将一份盖着醒目红色印章的文件推到桌沿,“P.A.N.D.O.R.A医疗事故调查委员会的结论已经非常明确。”他的手指敲了敲那份报告,“证据链完整。特拉法尔加·罗医生的行医执照已被暂停,等待后续刑事调查结果。”
“证据链?什么证据链?那天临时顶替夏其的一助是谁?监控呢?手术记录呢?!”佩金拍着桌子怒吼。
院长面无表情,“关键时段的监控出现了技术故障,数据丢失。至于手术记录和一助身份,委员会自然有他们的调查依据。”他拿起另一份文件,“鉴于目前的状况,罗医生……将‘自愿’接受重新部署安排。”
“重新部署?去哪?”夏其有种不祥的预感。
“推进监狱。他们急需一名拥有丰富临床经验的狱医。”院长的语气仿佛在安排一次普通的岗位调动。
“开什么玩笑?!”佩金差点跳起来,“让罗这种级别的心外科专家去监狱看感冒发烧?这是对人才的侮辱!是谋杀他的职业生涯!不行!绝对不行!”
“这是组织决定!”院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们如果再无理取闹,连你们自己的职位都难保!”
“去你妈的组织决定!老子不干了!”佩金一把扯下胸牌,狠狠摔在桌上,“夏其,我们走!”
夏其最后看了一眼那份冰冷的调令,上面“推进城监狱医疗部”几个字像毒刺一样扎眼。他深吸一口气,无声地将自己的胸牌放在了佩金的旁边。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弥漫着虚伪和背叛气息的办公室。
***
推进城监狱。名字就带着一股沉重的阴冷感。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在罗肩头,寒意仿佛能渗进骨头缝里。他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站在这个与曾经光鲜亮丽的医院截然不同的地方,大脑一片混沌。陷害?复仇?那张无形的网将他精准地兜到了这里,他需要答案。
典狱长凯撒喋喋不休地介绍着监狱条例、医疗流程、保密协议……这些声音在罗耳中只是无意义的噪音。直到——
“……对了,你的特殊病人名单里,有一位多弗朗明哥先生。他要求由你负责他的定期健康检查……”
“谁?”罗猛地抬头,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这个名字狠狠刺了一下。
“多弗朗明哥先生啊!我刚才不是提了吗!”凯撒对罗的“走神”很不满,“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喂!罗,我还没说完你要去哪里!”
罗已经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凯撒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叫。多弗朗明哥!这个名字像一个关键的齿轮,瞬间卡进了他混乱的思绪。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这里?罗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一个模糊却危险的轮廓开始浮现。
终于来到分配给他的医务室门口。罗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里面的沉闷和消毒水味。他推开门——
“铛铛铛!Surprise——!欢迎来到‘红心’团推进城分舵!正式挂牌成立!!”
刺耳的礼炮声炸响!罗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后退半步。
夏其和佩金两人,脸上带着大大的、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用力拉开一条手写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巨大横幅:
红心团推进城分部开业大吉!
更多的亮片从天花板的管道中倾泻而下,填满了罗的兜帽,直到他看起来像一个不悦的雪球。
“你……你们……”罗震惊得一时失语,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喂喂喂!这什么表情?!”夏其夸张地搂住佩金的肩膀,“你以为我们是来看热闹的吗?队长!”
“就是!‘红心’永不散伙!”佩金直接扑上来,给了罗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差点把他勒断气,“你一走,我们就跟那破医院拜拜了!我把辞职信‘啪’地拍院长桌上,你猜怎么着?把他那顶宝贝假发都震飞了!哈哈!”夏其眉飞色舞地添油加醋。
看着两张熟悉又充满活力的笑脸,听着他们夸张的描述,罗冰封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他忍不住真的笑出了声,清朗的笑声在简陋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然而,那笑意如同昙花一现,还未达眼底便迅速消散。他的嘴角无力地低垂下去,冰蓝的眼眸深处,翻涌起沉重如铁的黑暗。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谋划的那个深渊般的计划,那个为了撕开真相与多弗朗明哥彻底清算的计划,是一个九死一生的火葬堆。他宁愿独自跳入这烈焰,也绝不愿让这两个赤诚的好友沾染半分灰烬。
他望着还在兴奋讲述如何搞定通行证的两人,眼神深处是诀别的悲凉。
接下来的路,只能他自己走。
————————————17年前 德雷斯罗萨————————————————
“坚持住,罗,就快到了。”父亲的声音在车厢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温暖,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在车窗玻璃上凝结成一片小小的白雾。他宽厚的手掌轻抚着男孩滚烫的额头。“我联系了一位老朋友……他说他正在研究铂铅病的新药,很有希望!”
九岁的男孩虚弱地将小手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医院区尖顶建筑上覆盖的薄霜,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那霜花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像极了蔓延在他皮肤下的、不祥的白色印记。
Dressrosa General Hospital的气味扑面而来——浓烈的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绝望与破碎希望的气息。小小的罗被留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父母消失在隔音门后的诊疗室里。他百无聊赖又带着一丝期盼,默默数着天花板上排列整齐的白色瓷砖。
“……绝不!我绝不会把罗交给你们!!”母亲一向温和的嗓音此刻充满了愤怒的颤抖,穿透了隔音效果不佳的门板。紧接着是门被用力关上的闷响。
罗小小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又……被拒绝了吗? 记忆像冰冷的潮水涌来,多少个诊所的门在他们面前重重关上?那些医生冷漠的眼神,护士同情的低语,清洁工避之不及的扫视……
“没事的,罗,只是……出了一点小分歧。”父亲走出来,脸上带着强行挤出的笑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他俯身,温柔地将瘦小的儿子抱进怀里,想用体温驱散孩子的恐惧。“饿了吧?我们去找点好吃的,罗想吃什么?爸爸请客。”
提到吃的,罗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暂时忘却了身体的沉重和不安。“冰淇淋!医院后门那家!我刚才看到,有白熊形状的!”他带着一丝雀跃,声音也大了些。
“好!罗想吃白熊冰淇淋,我们就去吃白熊的!”父亲笑着答应,抱着他转身离开那片弥漫着消毒水与失望的冰冷区域。
……
冰淇淋店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带着一种虚假的热闹。罗被蛋筒上憨态可掬的白熊造型吸引,小心翼翼地舔着,直到香草冰淇淋融化,顺着手腕流下。他慌忙伸出舌头去够那甜腻的冰凉。
“爸爸快看!对面那家店的橱窗里有只大北极熊!就……”他兴奋地指向街对面玩具店的橱窗,声音却被一阵极其尖锐、撕裂空气的刹车声和随之而来的巨大撞击轰鸣彻底淹没!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罗眨了眨眼睛,那一刻的记忆像被橡皮擦抹去,只剩一片空白的嗡鸣。紧接着,刺目的红蓝警灯旋转,穿着反光背心的人影晃动,刺耳的警笛灌满耳朵。他看到穿着乳白色制服的人弯着腰,动作利落地拉开长长的黑色袋子拉链……父母的遗体被抬出,他们的手臂甚至还在维持着某种保护的姿态,身体却已扭曲变形。他们再也无法拥抱任何人。
衣着单薄的男孩独自站在初冬冰冷的街头,像一个被遗弃的幽灵。雨水混合着路面未被完全冲刷干净的血迹,蜿蜒流淌,刺痛了他的眼睛。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将他冻结在原地。
“小家伙,”一个低沉而带着奇异温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穿着酒红色西装的高大身影在他面前蹲下,直到袖口上那枚袖扣与男孩的视线平齐,“你叫什么名字?”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粉红羽毛大衣像一张温暖的巨网,瞬间将瑟瑟发抖的男孩整个包裹进去。那个金发的男人在众多黑衣部下的簇拥下,轻而易举地将罗抱了起来。他唇角噙着一抹看似温柔的笑意,猩红的墨镜遮住了眼睛,却成了男孩冻僵的视网膜上,烙印下的第一道光。
在多弗朗明哥的掌控下,罗的处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顶尖的药物、舒适的环境,以及……严苛到近乎残酷的训练。他被塑造成唐吉诃德家族最锋利的手术刀——在黑暗的格斗场中磨砺出狠厉的身手,将复杂的人体解剖图刻进骨髓,甚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能准确无误地指出致命的血管所在。然而,珀铅病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冰冷的“白霜”顽固地盘踞在他的骨髓深处,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在一次偏远的岛屿行动中,那熟悉的寒意毫无预兆地爆发了。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滞,高热像火焰般舔舐着神经,视野里开始飘散着不存在的白色雪花。原本负责仓库接应的他,身体骤然失去所有力气,软软地滑倒在带着铁锈味的钢制储物柜旁。嘴里满是腥甜的铁锈味。在耳鸣的尖啸声中,他隐约分辨出外面混乱的枪声、古拉迪乌斯那标志性的爆破怒吼,还有窗外季风卷起的狂潮嘶鸣。仓库门被一股巨力撞开,在他意识模糊被汗水浸透的幻觉里,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和新鲜的血腥气笼罩了他——是刚刚结束一场恶战的多弗朗明哥。男人的左臂袖子从肩膀到手腕被撕裂,露出底下结实肌肉上新鲜的伤口。
“你可不会死在这种肮脏的角落里。”罗的世界在颠簸中摇晃、缩小,最终只剩下男人宽厚怀抱的温度,以及那件带着体温和硝烟气息的羽毛大衣。
在一个临时搭建勉强算得上无菌的环境里,高烧和梦呓轮番折磨着少年脆弱的神经。意识模糊的间隙,他总能瞥见那一抹沉稳的酒红色身影,靠在不远处那张看起来并不舒适的扶手椅里。深夜里,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而规律的绿色荧光和嗡鸣。多弗朗明哥会突然起身,揭掉他额头上湿透的退热贴,然后,换上冰凉的湿纱布。那微凉的触感和刺鼻的植物气息,往往是罗挣扎在混沌边缘时唯一清晰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当罗终于从高热的地狱挣脱,意识回笼时,窗外已是黎明的灰白。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点滴袋里的液体还剩一半。而那个令整个地下世界都闻风丧胆的金发男人,额头正抵着他床边的铁栏杆,发出均匀的呼吸。浅金色的发丝在初升朝阳的光芒下,晕染出一圈近乎圣洁的暖金色光晕。即使在沉睡中,男人宽大而骨节分明的手,依然紧紧包裹着他冰凉的小手。
只有呼吸机和心电监护仪发出节奏性的低鸣。就在这一刻,罗为自己的人生划下了新的轨迹。他要彻底掌控那些被视若珍宝的医疗档案里的所有技术,他要站在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成为多弗朗明哥手中那把无可替代的利刃。他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回握住了那只宽厚的大手。
要成为他的右腕。要成为……他无法割舍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Notes:
多年来,他怀揣着唯一的雄心壮志,就是将自己打造成多弗朗明戈不可或缺的右腕,成为那把在唐吉诃德家族残酷磨砺下致命而完美的刀刃。
但十七年的岁月像坏死的组织一样剥落,揭示了他们俩一直用谎言掩盖的伤口。这一章主要是背景介绍和铺垫,以罗的视角叙述他和多弗的往事。
Chapter Text
接下来的几日,罗都尽可能避免接触到多弗朗明哥——他无视典狱长凯撒催促他去特别监禁室提供检查的指令,查房也是拜托夏其和佩金,自己只是在医务室接待一下打架斗殴犯人们的外伤。
“石膏已经固定好了,接下来避免过度活动导致二次损伤。”罗处理好了手臂骨折的病人,在病历本上写下“左桡骨下段骨折”的诊断报告。
“医生……我还有一个地方也很痛啊!”罗挑眉,毫不意外地看到犯人带着猥琐的笑容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下体。
“那我不介意帮你把这只手也打断。”特拉法尔加医生并不理会病人的骚扰,“下一位!”
犯人本想趁着与性感医生的独处时间占一些便宜,但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被打断——
“呋呋呋,医生,接下来是VIP问诊时间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多弗朗明哥用手臂撑着门槛,偏头走近了诊室。
“……你没有预约记录,”罗低声说道。虽然有些惊讶,但他并不意外Joker可以在监狱的非常规时间自由走动。
“我和典狱长说过了,你可以去问凯撒。呋呋呋,他把监控也关掉了。”多弗朗明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一旁骨折的犯人早已不知踪影。
“你还是得等一会,给你做检查需要我的助手配合,他们还没——”察觉到男人意图的特拉法尔加医生想侧身出去,但多弗朗明哥先一步将门关上,然后锁扣合上,发出冰冷的金属碰撞声。
金发暴君的高大身影慢慢向前逼近,他得意地看着头上仍缠着绷带的青年无言地后退,直到避无可避地撞到身后的办公桌,像一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小兽。
“呋呋呋,不需要助手,你一个人就可以做得很好”多弗朗明哥的话语唤起了医生一些不好的回忆,“像上次那样的‘检查’就让我很满意。”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当罗的手术刀刺向男人的眼睛时,反射的刺眼光线让多弗朗明哥短暂地失去了视野,但金发男人的战斗本能让他瞬间就做出了回击,并撞飞了那把武器。罗敏捷地将椅子踢向那个暴怒的男人,在男人格挡的空隙翻身捡起那把刀具,并时用另一只手优雅地从地板上弹起。可是等待他的却是多弗朗明哥的一记重踢。当罗的背部撞上后墙时,他眼前一片漆黑。还没等罗挣扎着站起,那个巨大的身躯已经压了过来,多弗朗明哥捏住抓住罗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把它们固定在墙上,然后扭动着甩掉了那把可笑的手术刀。
“呋呋呋,身手不错啊罗!”多弗朗明哥用手挑起黑发青年的下巴,“不过,你怎么用我教你的招式对付我呢。”
刀具落在地面发出的震颤声像极了一声悲鸣。
罗感到一记重重的拳头砸在他的肚子上。疼痛是尖锐而突然的,他下意识地弓起身体保护柔弱的脏器。
随着压抑的喘息,黑发青年的身体在多弗朗明哥手上弓起来,隔着衣服都能看到他脊椎棘突的凸起。金发的男人想起来,那一天他是怎样掐着这块颤抖的皮肉,把黑发青年按在沙发上操。
男人的食指勾开高领外套的领口——结痂的齿印旁边是深红色的指痕,映衬得黑发青年的侧颈愈发迷人——这叛逆的小崽子不知道自己掩盖羞耻的行为有多么诱惑。多弗朗明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覆上那个痕迹,揉捏收紧,折磨着青年脆弱的脖颈。金发的暴君听到自己喉间滚动出满足的叹息。
他提着罗摁到诊疗床上,那防止病人挣脱的束缚带刚好为此时增添一些情趣。束缚带在罗劲瘦的腰侧勒出凹陷,肌肉绷紧时的纹路就像以前养的那匹阿拉伯马——濒死时绷出的大腿线条也是这样在汗液里泛着珍珠母光泽。他用一旁的手术钳刺激着罗的乳尖,满意地看到两点嫩粉因应激反应渐渐充血。
“看着我。”
当指尖顺着脊柱沟划至尾椎时,多弗朗明哥欣赏到那两片肩胛骨猛地收拢,罗的咽喉挤出的气音远比管弦乐动听。粗粝的手掌沿着罗线条优美的腰部曲线滑动着,暧昧地在侧腰处画圈。感受到身下人的肌肉随着自己的触碰而愈加紧绷,多弗朗明哥感到下体一阵发紧,满含侵略性的手指沿着罗身体的曲线继续探索着,然后在臀部停留。
“你太瘦弱了。”黑色纹身缠绕的躯体实际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充满力量的躯体在图腾点缀下仿佛一只蛰伏的花豹。但在多弗朗明哥绝对的力量和巨大的身型对比下,罗的身躯显得脆弱又瘦小。
“面对现实吧。抵抗只会让我觉得这一切更有趣而已。”暧昧地气息喷洒在罗敏感的耳道,恶魔低语着,并用膝盖恶意地顶着罗双腿之间的位置,引发罗一阵急促的低喘。
“你可悲的逃跑尝试只会让我更加兴奋,”多弗朗明哥,用一只手固定着青年企图抵抗的身躯,感受着手掌下胸膛因为自己触碰而炸开的战栗。罗的颈部脆弱而迷人地暴露出来,多弗朗明哥的视线一路延伸到下方线条优美的锁骨。暴君几乎是撕咬着吻上罗的侧颈,盖下一个个染血的印章。
“比你13岁的时候漂亮多了。”他沿着罗的颈动脉舔舐,指尖沿着青年肋间肌的沟壑滑至腹直肌。
罗屈起的膝盖被多弗朗明哥用大腿轻松压制,诊疗床在角力中撞翻器械架。暴君凝视着青年因后仰拉伸出的腰弓曲线——那里还留着罗当年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受伤的疤痕,如今在新添的淤青衬托下像件破碎的瓷器。
“放松点小怪物,”他撕开无菌纱布裹住罗渗血的手腕,“你该庆幸这具身体被我调教得……”尾音淹没在青年咬破他手指的血腥味里。多弗朗明哥的瞳孔因兴奋紧缩成线,这双曾隔着手术室玻璃欣赏罗缝合伤口的眼睛,此刻正贪婪吞噬着身下人每寸颤栗的肌理——从因愤怒贲张的斜方肌到随呼吸痉挛的腹外斜肌,都是他亲手培育的美丽果实。
下一秒,罗感觉一个炙热、坚硬的物体压到了他的入口处。
“你他妈的!Fuck Yourself!”。
这句咒骂让多弗朗明哥额角抽搐,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硕大的欲望埋了进去。当他紧紧抓住罗的大腿根时,手掌下不断传来对方疼痛的战栗。多弗朗明哥愉悦地舔了舔唇角,竭力抑制着想让罗继续流血的渴望……这些无关痛痒的抓挠和罗极力压制的呻吟,让多弗朗明哥愈加兴奋……
那凌乱的、沾满血液的黑发随着自己的撞击而抖动,瘀伤、纹身和汗水……金发的男人毫不费力地将罗的双手固定在头顶,把自己的嘴唇压上去,强行撬开青年流血的双唇。在攫取尽身底下人所剩无几的氧气之后,上位者趁着青年喘息的间隙,恶意地突然加大撞击,满意地听到了对方来不及克制的呻吟。
“学不会乖顺……”他掐着罗的胯骨撞向护理台,金属台面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但你迟早会成为我的‘红心。’”药剂瓶在地上碎裂的刹那,多弗朗明哥在青年失焦的金眸里看见他的绝望和脆弱——那种将生命捏在掌心的战栗,远比性高潮更令他战栗。他像一台不可阻挡的机器一样操着罗——每一次抽插都让对方以最原始而美丽的方式颤抖。
“承认吧罗,你无处可逃。不管是十三年前,还是现在。”金发的男人在紧裹着自己的火热肠道中释放,温柔地吻着罗的额头。
走廊尽头传来监狱古老座钟同时敲响的轰鸣,而他们都知道,某些枷锁刚刚开始崩裂。
Notes:
下一章,典狱长办公室PLAY
Chapter 5: 典狱长办公室里的秘密
Chapter Text
- 失焦 典狱长办公室里的秘密
摔门而出之后不久,夏其就开始懊悔。罗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徘徊。
终于,在走廊抽了半包烟之后,他狠狠踩灭了那半截烟蒂。
“我给你拿了些饭团。”夏其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发现罗一边挂着葡萄糖,一边蜷缩在电脑前——屏幕蓝光映出他泛青的眼底纹——界面定格在年代久远的车祸现场报道照片上。
“还是让我帮你处理伤口吧,你知道那些伤口溃烂感染会有什么后果。”
黑发的医生既不抬头搭话,也不理会那一盘饭团,眼睛随着滚动的鼠标流转着。
“你他妈的能不能说句话——”夏其抓住罗的衣领质问,但却意外地发现罗整个人都被自己提了起来。
看了一眼一旁的葡萄糖输液袋,夏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最近药房里的葡萄糖总是用得很快……
“喂,你该不会一直靠葡萄糖——”他抓住罗缠着纱布的手腕,感受底下纤细得过分的触感,“罗,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多久没有正常吃饭了?”
“……记不清了。”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薄唇轻启。
“听着,我不管你和多弗朗明哥有什么纠葛,我也不知道你那天才得大脑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夏其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人腕间绷带边缘。罗的目光凝固在两人影子交叠的地砖裂缝上,仿佛那里埋着句无法启齿的告解。葡萄糖袋坠在输液架上轻轻摇晃,折射出的光斑爬过罗颧骨的阴影。
“吃不下。”他突然打破沉寂,拇指重重碾过结痂的掌心。夏其看见开裂的皮肤渗出细小血珠,但罗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我不是想隐瞒什么,但……”
夏其攥紧了消毒棉。他注意到罗换成了抱臂的防御姿态,像某种应激反应。
“你可以不回答。”夏其拆开新的营养剂包装,铝箔撕裂声在沉默里格外刺耳。
“多弗朗明哥杀害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的父母和柯拉先生……他该死。”罗的音调毫无起伏,却用指甲在桌面上划出数道浅痕,“但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
那双曾握手术刀劈开死神咽喉的手正在颤抖,指尖神经质地抠着自己掌心的血痂。夏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表情,他的罗应该永远都是那个手术室里带着挑衅的微笑自信满满地和死神交手的“死亡外科医生”。
“如果你想复仇的话,就得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夏其的瞳仁在白炽灯映射下像两团悦动的火焰,他的语气从来没有那么坚定,“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我……我们都会陪着你。”
终于,罗抬起眼眸,金色的瞳仁重新有了温度,他在病床上躺下,抬起下巴对着夏其示意。
“……帮我一下。”。
他掀起的黑色背心下透出大片淤青,肩胛骨尖锐的弧度没入交错的伤痕里。夏其拿着碘伏棉球按上它肋间的撕裂伤,底下皮肤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涌现出一些……不寻常的悸动。
黑发青年的身体因突然的刺激本能地颤动了一下,指尖突然抽搐着抠进床垫孔隙——让夏其的心口生疼。
“别乱动。”他钳住罗的手腕固定消毒区域,那人掌心肌肤的温度比自己低一些,腕骨硌得他无名指指节发麻。
酒精顺着罗的腰侧折叠的疤痕往下淌时,那人压抑许久的喘息响起,喉结随着绷紧的脖颈起伏。
然后呼吸声骤然破碎,夏其看着酒精棉擦过的那片腰窝渗出血珠,他感到自己脑中的弦绷断了——这具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躯体正在自己掌心跳着。罗被冷汗浸透的脖颈折在枕头堆里,随吞咽动作隆起的甲状软骨下方,还可以看到泛紫的淤血印子。夏其感觉喉咙干得像吞过火炭。
“好了,注意休息。明天我来给你换药。”夏其扯下橡胶手套扔进医疗废物箱,塑料摩擦声盖过他陡然加重的呼吸。
他快速走出房间,让清晨的寒意顺着爬上身体,直到再也闻不到医务室消毒水的气息之后才敢大口呼吸。
——他明明这么痛苦……但自己为何会产生那样龌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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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的暴行让罗的身体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他无法入睡,即使短暂入眠,也总是在一身冷汗中惊醒。
虽然请了病假,但他是个医生,这里还是监狱,他有什么地方能去呢?而且新来的狱医就连续请病假也会引起注意。
这一天,罗收到了典狱长让他去办公室约谈的消息。
他按约定时间来到了办公室,那里的门开着,罗推门走了进去。
他看到本该挂着典狱长制服外套的檀木衣架空着,偌大的房间里面放着一排橡木柜子。角落铁皮柜最上层,贴着褪色标签的试剂瓶微微反光。罗从那些标签和一旁的书籍上瞥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珀铅病。
罗回头确定门外没有人,于是轻轻走了进去,随手翻开一本纸张已经泛黄的实验报告。
木质地板突然发出纤维拉伸的吱呀声。但罗的注意力完全被报告上的内容吸引了。直到某团温热鼻息扫过后颈,他才惊觉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带着烟草和酒味已经将自己笼罩。
“我得向你道歉,罗。我承认前两次做得太过激了,”多弗朗明哥手臂收拢将罗的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好像小时候经常做得那样,罗能感受到另一个身躯里平静有力的心跳,“但你要知道,这是因为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非常特别,当年你的不辞而别真的让我伤透了心。”
男人没有穿囚服,一身剪裁得体的高级西装,仿佛他不是囚犯而是来视察的官员。双排扣西装在壁炉火光里泛着孔雀石般的暗纹。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只是想和我亲爱的‘红心’叙旧。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在Grand Line General Hospital的工作简历时有多么激动吗!难以想象,当年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家伙长那么大了!”多弗朗明哥的手拂过罗的脸颊,罗侧了头,但并没有完全避开,“而且长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
罗的视线停驻在对方左襟的银色领带夹上,多弗朗明哥抬手调整袖扣的动作让马甲下摆略微提起,露出定制腰带扣上“D”的手工花体刻字。
“那场医疗事故也是你干的吗?……那个孩子,他死了。”
“我也很遗憾,罗。但这是必要的牺牲……因为唐吉诃德家族需要你,”多弗朗明哥坦然地接下罗质问的眼光,眼神真诚得过分,他握着罗的手移到自己宽厚的胸膛上,“我也需要你。”
男人的语气和动作温柔地反常,令人恶心。
“……”
“作为我的‘红心’,你会得到唐吉诃德集团所有的支持。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给你看的实验吗?现在你有机会去实践了,这里没有任何规则任何人可以束缚你!你的才华应该取得更辉煌的成果,而不是在那个狭小的手术室里被埋没。”
这个金发的恶魔一如既往地擅长蛊惑人心。呵,如果没有当年柯拉先生的提醒,自己可能真的会被他鼓动。
“……你想让我做什么?”
“呋呋呋,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助一些有需要的人,给他们移植急需的器官。其他时候你可以尽情地去做实验。”罗知道多弗朗明哥指的是什么。这座监狱实际上就是唐吉诃德家族巨大的人体器官库,同时还在进行大量不被允许的地下实验。
“做梦去吧。”罗将中指明晃晃地竖在金发男人的面前。
“你为什么总要激怒我?”多弗朗明哥额头的肌肉危险的抽搐着,然后一记耳光将罗甩飞到地上,“你明知道我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你就范。”多弗朗明哥俯身过去,挑起罗的下巴。
两份档案从文件袋中滑出来,罗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你知道我对你的执着,你也明白我会不择手段让你答应……你那两个小朋友叫什么来着,佩金和夏其?”多弗朗明哥狞笑着,“我听说医者相比普通人,对病毒的耐受性更强,所以更适合作为人体实验对象,我一直很想试试呢。”他玩味的笑容让罗不寒而栗。
“你他妈的不许碰他们!”罗的眼神登时变得凌厉。
这个混蛋!!居然用夏其和佩金威胁自己……
“那你就要乖乖的听话。”金发的男人重新回到扶手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罗。
绝对不能让多弗朗明哥伤害他们……
“……好。”
“那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暴君笑着岔开双腿。
“爬过来,给我舔。”
罗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很快意识到多弗朗明哥的意图。
操!不想看到那根恶心的东西,更不想它塞进我身体任何地方!!但是这个魔鬼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他已经盯上佩金和夏其了,如果我拒绝,他可能会对他们出手。
黑发的医生犹豫了一下,保持着双膝着地的姿势,慢慢向那个男人的位置移动。男人裤子下不容小觑的突起让罗回忆起了之前的那些糟糕经历,他不由自主吞了下口水,然后慢慢伸出手。
“谁允许你用手的。”多弗朗明哥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罗用眼刀狠狠地瞪了多弗朗明哥一眼。
这完全是为了羞辱!
他为了用嘴去够男人的裤子拉链,不得已匍匐在男人的腿上。这个姿势很好地取悦了金发的男人。罗用牙咬着那金属慢慢下移,然后男人那巨大的、已经半勃的性器猝不及防地弹在了罗的脸上。罗听到耳边响起多弗朗明哥张狂的笑声。
“……”年轻的医生强忍着不适,慢慢接近那根可怕的阴茎,伸出舌头从侧面舔舐着,然后慢慢用嘴含住。浓烈的腥气和男人的麝味让罗几乎要吐出来。但多弗朗明哥用手拽着罗的头发强迫他继续。
“哦,很好。”上方的男人在罗温暖口腔的包围下发出满意地叹息。
罗笨拙地用舌头舔舐着那个狰狞的头部,同时还要避免自己被口水呛到。这缓慢的进程显然无法满足上位者的需求。于是多弗朗明哥抓着罗的头发狠狠地操进罗的喉咙。
“呃……”
喉头反射性地收缩让金发男人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同时挺腰让自己的分身能被进一步包裹。这让罗险些就要窒息,手臂疯狂地推距着男人的大腿,试图获得一些空间,但换来的是上位者更加猛烈的动作。男人巨大的阴茎在罗的口中进进出出,来不及咽下的口水汇集着,发出暧昧的声音。
那个丑陋的器官反复蹂躏自己的喉咙,腥臭味和巨大的异物感让他胃部涌起酸水。然后随着一记挺腰,那根性器埋入自己喉咙深处。
察觉到男人试图维持这个姿势射精,罗的喉咙反射性地收缩并用双手推距着试图躲开。
“给我全部吞进去。”对方揪着他头发往下按的瞬间,膝盖砸在地板上的闷响和他自己的呜咽声同时炸开。
苦涩黏稠的液体滑过喉管的瞬间,罗的食道剧烈收缩,他无法控制地干呕。
“你敢吐出来试试?”
他强忍下剧烈的恶心,牙关咬得太紧导致题颌关节发酸,他盯着对方猩红色的墨镜,吞咽肌群违背意志地蠕动。
眼前的医生噙着生理性的泪水,瘫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嘴角缓缓流出男人的精华。金发的男人看着罗脸上潋滟的景色,感觉刚刚发泄完的性器又开始叫嚣。
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狼藉一片。多弗朗明哥将罗提到办公桌上,让罗的双腿悬在空中,强迫他正视着自己。察觉到男人的手滑向自己的纽扣,罗下意识地伸手阻挡。
“还需要我再提醒你吗?”多弗朗明哥挑眉。
这个混蛋!
罗看着桌面上佩金和夏其的档案,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着移开了手,接受即将开始的暴行。
男人一只手包裹住罗的腕骨,然后扯下黑色领带。布料突然勒住罗的双手往上提。
***
银发的男人手上翻阅着这周的巡查报告,来到行政楼的顶层。
军人的直觉让他注意到,那扇半闭的门后正在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金属刮擦大理石的声响传来,他的军靴在典狱长办公室的门前滞住。雪茄从唇间跌落的轨迹里传来单调沉重的肉体碰撞声,其中夹杂着中一声极力压制的呜咽——斯摩格瞬间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他透过门看见,那个金发男人高大欣长的身影将黑发青年的仰面压制在办公桌上,空气中飘散着淫靡的气息。虽然正在进行激烈的运动,但金发男人从容不迫的表情和上身一丝不苟的西装都显示出他在这场性事中的游刃有余。
相比之下,身下的男人就显得无比狼狈——他双手被领带禁锢在头顶,周身皮肤随着撞击不断泛起潮红,两条腿悬在办公桌边缘,随着男人的动作而无力地摇晃着。
“不要忍着,我想听到你的声音。”多弗朗明哥用拇指拂过罗的嘴唇,试图撬开那已经将下唇咬出鲜血的齿关。
但黑发的青年沉默着侧过头,拒绝理会男人的要求。
就在这时,斯摩格看到那双猩红墨镜下冷酷的双眼扫过自己,男人脸上的笑容倏的消失,旋即换上更加张狂的表情。
多弗朗明哥猛地挺身将自己连根没入那紧窄的甬道,然后不等身下青年反应,就着这个深入的姿势将他整个人翻转过去,伸手掐住罗的后颈。
“啊!!!!”过于凶猛的刺激让罗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的下半身像是被火热的烙铁捅穿了一样,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了一团。
“呋呋呋,我们好像还有观众呢。”多弗朗明哥抓起罗汗湿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向门外。
“唔……”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被那个银发的男人撞见,罗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
“噢……看来有旁观者让你更加兴奋了呢,你的里面咬得更紧了。”内壁突然的收缩刺激着金发暴君的嗜血欲望,他箍住罗纤细的腰身,愈发猛烈地动作起来。
在这突然加深的冲撞中,罗痉挛的指尖无力地抓挠着办公桌冰冷的台面。
那细碎的呜咽随着动作变调成破碎的抽气和难忍的呻吟。
银发的狱警将手放在警棍上,握紧,松开。
金发的男人再次抬眸,门外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他微笑着收回视线,罗背部肌肉的美丽轮廓此时以如此诱人的方式展现在自己面前:肩胛骨战栗不已,仿佛一只翩翩欲飞试图挣脱牢笼的的蝴蝶。
然后他的手掌附上那片颤抖的肌肉,压制住那微不足道的反抗。
Chapter Text
走廊灯光在罗眼前忽明忽暗地闪烁。
囚室铁门推开时的吱呀声让罗后腰条件反射地绷紧。他试图像往常那样大步流星穿过走廊,可今天右腿迈出去时膝盖突然发软,鞋跟在地面刮出短促的拖拽声,不锈钢推车上的药瓶撞出细响。
“医生今天走路样子怎么这么奇怪啊?”靠墙的独眼囚犯突然拍打铁栏杆,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屁股里夹着Joker的精液很难走路吧?”
罗的睫毛狠狠颤抖着,他把输液袋标签捏成皱巴巴的纸团——后穴火辣辣的肿胀感让正常行走都变得困难,前天被按在手术台上强行进入的画面突兀地刺进自己脑海中。
“哟哟哟,你整个人都在抖哎!” 刺青背心的壮汉舔着铁栏,“昨晚被多弗朗明哥干哭了几次?听说你挨操的时候会像野猫那样挠墙?”
“何止啊!他叫床的声音隔着老远就把人听硬了,真是羡慕住院病房的那些混蛋啊!”
黑发的医生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回怼,他看向换药车抽屉里的手术刀,感觉到自己右手尾指在抽搐。
深吸了一口气,罗压低自己的帽檐。
附身去取血压计时,牢房里的人群对着他因弯腰而撅起的臀部爆发出下流的口哨——罗这才发现后腰处的衬衫褶皱里沾着干掉的血迹。
然后,手术刀随着呼啸的风声划过刺青壮汉攀附着栏杆的手。
“下一次,这把刀会插进你屁眼里!”罗扬起下巴,不屑地看着那个捂着自己手大叫的囚犯。
囚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装什么清高,”秃头囚犯朝地上啐痰,“你喘着被操熟的样子早就传遍监视屏了。”
瞳孔顿时收缩。
牢房里失修的灯管发出巨大的嗡鸣声,消毒液顺着铝盘滴落,在地面积水坑映出无数个晃动的显示屏——每个屏幕里好像都有一双手撕开自己的工作服。
“真的超级骚!老子这辈子没看过那么爽的片!血赚!”
“就是,别看医生表面那么正经,多弗朗明哥扯他衣服的时候,他还会自己用腿缠上去呢!”
罗回想起当时自己用膝盖顶撞那个暴君的画面,在囚犯口中竟然宛如腿交磨蹭。那些他引以为傲的战斗本能,全被当成下流的调情。
“罗医生那个后仰弓腰太顶了!”角落里传来一阵调笑,“被捅穿的时候还会爽到翻白眼呢!”
“我要杀了你!”黑发的医生沙哑着呵斥,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但此刻走廊回荡的是囚犯们的大笑“听!这不是高潮前奏嘛!他快要射的时候就是这样对多弗朗明哥说的!”
……
……罗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诊疗室的,他感觉胸口憋闷地快要喘不过气来,烦躁地扯掉领带。
诊疗室里的镜子上,他看到自己扭曲的身影——嘴角的撕裂,凌乱衣领下露着淤紫的指痕,还有因为疼痛和屈辱微微打颤的双腿。
刚才囚犯们的话语医生的脑海里回荡——那些被迫承欢的夜晚,原来他们就透过监控看着他被撕碎所有尊严。他们看着多弗朗明哥如何轻而易举地压制住自己所有挣扎,看着那个暴君如何从内到位地瓦解他的防备,看着这个魔鬼一点点在自己身上烙下耻辱的印记。
罗转头,看到柜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自己的奖杯和证书,还有那一面面锦旗,此时他只觉得那些闪着金光的物件异常的刺眼。金箔压花的表彰信、无菌封装的手术纪念刀、与战国元帅的合影——所有荣耀和辉煌,此刻都仿佛在嘲笑他。
黑发的医生突然抄起一个“超新星”的奖杯朝房顶的监控扔去,然后是“26届杰出心电学奖”……直到那个监控彻底碎裂,危险的红色灯光熄灭,掉在地上成为一堆废铁。
他发疯似的扒开证书陈列柜,将里面的一切都扫到了地上。
***
从昨天开始,监狱里的人就对着夏其和佩金露出各种意味不明的笑容。
虽然他们不想节外生枝,但越来越明显的嘲弄和放肆的污言秽语,还是让夏其和佩金无比愤怒。
夏其的餐叉在餐盘上刮擦,不锈钢发出濒死般的声音——食堂角落三个狱警的手机公放着的视频里传来肉体碰撞的淫靡水声以及——
“操!看这腰抖得比妓女还带劲!”剃着寸头的狱警直接把手塞进裤裆顶弄,“这小嘴夹得真紧啊,不敢想象插进去得有多爽!听说这婊子高潮时会咬人?”屏幕里传来监控视频特有的电流杂音,罗沙哑的“住手”被扭曲成黏腻的呻吟。
夏其感觉喉咙烧起来,掌心被餐盘裂口割出深痕。
佩金伸出的手慢了一步,夏其已经暴怒着冲上前一拳砸在狱警的桌子上。
“这不是医生身边的疯狗们吗?”满脸烟渍的狱警晃着手机走过来,“真是羡慕你们啊,整天围着特拉法尔加打转,”他口臭味喷在夏其鼻尖,“操过那婊子屁股没有?”
夏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频里传来肉体碰撞的声音,混杂着罗痛苦的呜咽。在皮带扣甩在皮肉上的脆响里,他看见罗布满伤痕的背脊在手机屏里痉挛。那具身体曾教他如何在爆炸伤处理时下刀精准,此刻却在数十个屏幕里被慢放羞辱。
“呵,他妈的别给我装!看到这些你不想上他吗?”寸头狱警手上的屏幕定格在罗被强行掰开腿根时被多弗朗明哥巨大性器强行侵入的画面,那肮脏的手还模仿着性交的动作在汉堡白色的酱汁里抽插。
夏其掀翻整张餐桌,他骑在青皮狱警身上,夺过腰带上别着的警棍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打,“你该庆幸老子今天没拿手术刀!不然直接把你老二割下来塞你嘴里!”
“再他妈让我看到你侮辱罗一个字,老子就把你嘴和屁股缝在一起!”佩金拿着手机砸向狱警的脸,直到坚硬的蓝宝石屏幕都出现裂痕。
……
夏其把掰断的警棍和粉碎的手机扔进下水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和罗说。”夏其和佩金对视了一眼。
“我知道,他自尊心那么强……会崩溃的。”
佩金咬着牙,他无法想象那个高傲冷静的罗如果知道自己最狼狈最不堪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会有多绝望。
“那部手机已经毁掉了……但是那个视频,估计已经被传开了。”佩金想起这几天食堂里面众人看到他们的异样视线。
“不管……见一次打一次。”
“好了,擦擦你手上的血,待会回去要表现得一切正常!”
***
佩金和夏其回到诊室时,两个人都震惊了——他们的医生瘫坐在满地玻璃渣里,手掌插在水晶奖杯残骸中慢慢攥紧,血珠顺着指缝渗进“年度杰出贡献”的奖牌裂口——他们意识到,一切都迟了,罗一定是知道了视频的事。
夏其的手指几乎要将门框金属捏出凹痕。他看见罗蜷缩在奖杯残骸里的样子,恍惚想起那个少年做手术时的样子——他的医生握着手术刀切开心肌直达病灶,手术服被血和汗水浸透却依然挺括如新。如今那具总是挺直的脊梁正以扭曲的角度瑟缩着。
“操他妈的。”夏其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喉头涌上铁锈味。他想起上周替罗处理背后伤口时,对方陷进枕巾里的呜咽。
“这些砸了多可惜啊……这可是你——”佩金蹲下身去捡那幅战国元帅和罗的合影,玻璃割开指腹也浑然不觉,“你明明……”
“别管那些。”罗哑着嗓子说,“现在它们没有任何意义。”
夏其盯着罗发抖的右手——那本该执手术刀的食指指节错位肿胀,显然是被人暴力掰折过。
他那灵巧的双手本应执手术刀剖开死亡的阴影,但现在却被那些肮脏的魔鬼玩弄……
夏其知道自己是医生,他也想让自己冷静,可此刻他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正在尖叫:想用枪毙了那些混蛋!想把电锯捅进所有施暴者的咽喉!
夏其的喉结剧烈滚动,“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去动手,我知道枪械和弹药放在哪里。”
“……”
罗的睫毛灯光下颤动着,“不要冲动,夏其。我们是医生。”
“在这种地方,我们能算什么医生!”佩金一拳砸在墙上。
罗轻轻按住佩金的拳头,“活下来才能改写结局。”
“而且,比起用枪,我有一个更高效的计划……”罗抬起头看向夏其和佩金,补充道,“需要你们帮助。”
“太好了!/没问题!”原本惶恐的两个人激动地脱口而出。
罗的脸上竟然带上一丝笑意,夏其突然发现这是他两周来第一次在罗眼里看到光——那种曾切开数百台手术阴霾的,锋利如刀刃的光。
“但计划成功率不到1%。”罗的声音还是沙哑的,人已经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我需要你们准备好……”
“0.1%也干!”夏其激动地差点咬破舌尖,他压下泪意——想再次见到他的北极星刺破永夜的模样。
——这才是他们该追随的“红心”领袖,哪怕要穿过地狱焚风也要托举他回到那个本该属于他的舞台。
Notes:
罗的高傲和自尊被流出的视频彻底粉碎,难以想象他在监狱里被这样侮辱会有怎样的绝望。但是很想看到这样破碎的罗呢!
顺便说一下,文中设定夏其早就暗恋罗了,但是这感情,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Chapter 7: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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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跟碾过波斯地毯上的奢华装饰时,罗的手指在口袋里开始无意识地抽动。他径直走向客厅后的房间。黄铜门把手的冰冷触感让他的指尖瑟缩了一下,然后随着金属铰链的几不可查的咔嗒声,门被轻轻打开。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房间里扫过,扫过那张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床,然后是墙角的落地窗,最后落在书桌前的身影上。
那个男人居然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他看见多弗朗明哥多弗朗明哥伏在桌面上,猩红色的墨镜摆在一旁,金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颊,手指还微微蜷着,像是刚刚还握着笔。罗的眉头微微蹙起,他走进房间,脚步轻得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来到多弗朗明哥的身后,看着那伏在桌面上的背影。金发男人的肩膀微微起伏,呼吸平稳而均匀。罗的视线落在男人的金发上,那个男人的金发比印象中淡了些,发尾在灯光下泛着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被岁月精心雕琢的金丝。他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的德雷斯罗萨,那个小小的自己,踮着脚尖,踩在凳子上,努力够到多弗朗明哥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给他披上外套。那时候,他看着那个忙碌得连休息时间都没有的男人,心里满是心疼。
青年的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他侧颈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微微起伏着。轻轻伸出手,指尖划过多弗朗明哥的颈侧,轻轻摩挲。他能感受到那发丝的柔软,像是触碰到了过去的记忆。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睡着的人。多弗朗明哥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了这份触碰,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罗微微垂下眼眸,嘴角勾起。
手指轻轻动了动,医生精准地找到那处颈动脉的位置。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节奏,与多弗朗明哥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罗的手紧紧握着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多弗朗明哥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报复这个男人,如何让他尝尽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却发现自己无法下手。
他缓缓伏下身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多弗朗明哥的脸。罗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犹豫。这个男人,他应该是恨之入骨的,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让自己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了那十几年。可是,为什么当自己站在他面前,匕首就要刺下去的那一刻,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一样?
罗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这其中的原因。但是,他的思绪却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他只知道,自己无法就这样杀了多弗朗明哥,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轻轻叹了口气,匕首的轮廓在他的掌心勾勒出清晰的形状,他握住它,却迟迟没有将手伸出来。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罗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那些与多弗朗明哥有关的过往,像是一场场混乱的风暴,却又在这一刻被某种力量强行按捺。他可以一刀刺入,直接刺入要害,结束这一切。这可能是他距离杀掉这个男人最近的一次,但他却停住了。
罗抬起头,看着多弗朗明哥的睡颜,那张总是带着自信与算计的脸,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平静。
也许这样轻易地让他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算了,罗想,自己并不是没有勇气杀了他,只是这样太简单了。他需要的,不是一场简单的刺杀,而是一种更深刻意义上的复仇。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而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罗正凝视着多弗朗明哥,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那个男人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眉头微微拧起,像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令人不安的事情。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与梦境中的阴影抗争。罗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查看。
就在这时,多弗朗明哥的睫毛猛地一抬,那双锐利的红色眼睛瞬间睁开。他的眼神中满是杀气,冰冷而凌厉,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样子。罗的心猛地一沉,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他盯着多弗朗明哥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答案。
多弗朗明哥的红眸目光先是疑惑地落在罗的身上,然后快速扫视了一圈房间。他的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在判断眼前的局势。罗的心里暗暗震惊。
多弗朗明哥刚才难道是装睡,想试探自己?
但回想起刚才那紧皱的眉头和不安的呼吸,又不像是演出来的。
两人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沉默。罗的手不自觉地又往口袋里的匕首摸了摸,但最终还是没有动作。多弗朗明哥的目光渐渐平静下来,他缓缓坐直身子,揉了揉眉心,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瞬间的错觉。
黑发青年的目光还在多弗朗明哥的脸上徘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但男人已经戴上墨镜,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眸子,让人无从窥探。
罗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紧紧盯着多弗朗明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他的神经。多弗朗明哥揉了揉眉心后,缓缓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昔,那份压迫感让罗不禁后退了一步。
“罗,”多弗朗明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偌大的房间中回响,低沉而磁性,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你深夜来访,不会只是为了欣赏我的睡颜吧?”
罗微微一愣,他本以为男人会质问自己为何站在他身后,甚至怀疑自己刚才的动作是否被看穿。但对方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罗的嘴角微微扯动,他没有主动提及刚才的事。
罗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当然知道多弗朗明哥不会相信他只是来看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多弗朗明哥缓步逼近,两人间的距离近得让罗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吸间的炽热,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混杂着监狱的阴冷,将他紧紧包围。
“嗯?这么迫不及待,宵禁之后跑来找我?”多弗朗明哥轻轻抬起罗的下巴,强迫青年与他对视,语气轻佻地问,“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罗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强忍住想要挥开多弗朗明哥手的冲动,冷冷地说道,“我……不过是想来确认一下,你到底想把我逼到什么境地。”
多弗朗明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罗,你以为你有资格质问我?你别忘了,是你先背叛了我,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而且,你以为仅凭你那点小聪明,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罗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用力甩开多弗朗明哥的手,声音颤抖,“背叛的人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在欺骗我,柯拉桑用生命换来了我的自由,你却再次将我推入深渊……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让我过回正常的生活?……你到底想怎样才肯放过我?”
多弗朗明哥冷冷地注视着罗,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与疯狂,“欺骗你?放过你?罗,你从来都属于我,又何来放过一说?”他的手指沿着罗的脸颊缓缓下滑,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暧昧与占有欲,“呋呋呋,成为我的红心,不是你从小的梦想吗?你的身体,你的心,都只能是我的。”
罗紧紧咬着牙关。这个曾经给予他治疗与培养的男人,如今却成了他最深恶的敌人。“多弗朗明哥,别做梦了!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孩了!”
但是,刚才自己为什么无法下手?
“多弗朗明哥,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罗忍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
多弗朗明哥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扔给罗,“看看这个,这是你最新的任务。只要你完成了它,或许我会考虑给你一点奖励。”
罗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你疯了吗?这不可能……”
多弗朗明哥冷冷地笑着,“罗,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罗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和不甘,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冲动,他必须忍下来,等待时机。
“好,我答应你。”罗冷冷地说道,“具体要做什么。”
金发的男人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呋呋呋,你知道的,这座监狱里有很多达官显贵,他们在外面只手遮天,但是在这里,却需要寻求我们的帮助。”
罗的眉心微微一挑,露出疑惑的神情。多弗朗明哥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说道,“帮助他们伪造病情,申请保外就医,这就是你需要做的。”
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袋,轻轻扔向罗的方向。资料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罗的脚边。多弗朗明哥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这次需要帮文斯莫克家的小少爷保外就医,病情由你决定。伽治交代只要留口气就行,反正这是他们家族最没出息的孩子。”
罗一言不发,冷漠地转身就走。
多弗朗明哥看着罗的背影,淡淡地说道,“呋呋呋,还真是冷酷无情呢。”
……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一个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从暗处缓缓溢出,戴着墨镜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呋呋呋呋,你在那边多久了,维尔戈?”金发的男人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却并未对维尔戈的出现感到丝毫惊讶。
“从他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的目光就未曾离开过他。”维尔戈将那把已上膛的手枪轻轻放在桌上,目光深邃地扫过那些散落的文件,“一旦他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我会毫不犹豫地送他上路。”
“至于吗,他能做什么?”多弗朗明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像是被这句话逗乐了一样。
“不要忘了,他曾经背叛过你一次。”维尔戈皱着眉说道,“就在你刚才沉睡之时,他几乎要对你下手。”
“不,罗不会的,而且也做不了什么。”多弗朗明哥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更何况,他也不是自愿背叛我的,是罗西南迪欺骗了他,那孩子只不过是被夹在中间的一个不幸的棋子罢了。”
“那他这十三年在干什么?”维尔戈补充道,“别忘了他第一天来到监狱时对你说的话!他就是一个恩将仇报的兔崽子!”
“我给他提供了一个无法拒绝的Offer,”多弗朗明哥并未直接回应维尔戈的质疑,而是缓缓翻开了桌上的文件,“那里有很多为他量身定制的‘实验’。他的背叛,不过是暂时的迷失,我早已为他准备好了回归的道路。”
“他是一个定时炸弹,”维尔戈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眼前的男人并不想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作为第一代“柯拉松”,维尔戈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少主这其中的风险,“你忘了当时罗西南迪给他注射的那个药剂——”
“罗跟我太像了,我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时就知道。”多弗朗明哥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他轻轻摆了摆手,再次无视了维尔戈的警告,“维尔戈,你还记得吗?他那双充满野性和不屈的眼睛,正是我所追求的。”
“我理解你……对这个男孩的执着。”维尔戈继续说道,“但是你愿意为之冒这么大风险的吗?你需要玩物的话,什么样的都有,但他身上的反骨不是轻易能被驯服的,他会成为我们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可能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影响。”
多弗朗明哥站起身,走到维尔戈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呋呋呋,维尔戈,你还是老样子。但我就喜欢他那股子反骨,我很享受看他在我手中挣扎的样子。驯服一只没有獠牙的宠物有什么意思?我要的是一只真正的野兽,一只只属于我的野兽。”
Chapter 8: 血色曼陀罗
Summary:
*曼陀罗花:是古希腊神话中一种美丽但致命的花,据说有重要的药用价值,但染指它的人可能会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你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罗。”霍金斯的心理诊所里,依旧弥漫着各种奇异的香薰气息,那混合着薰衣草与檀香的味道,仿佛能穿透心灵的迷雾,抚慰人心底最深处的烦躁与不安。水晶球在角落的柔和灯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光晕,光晕轻轻摇曳,映衬在他的脸侧,为这位昔日的老同学添上了一抹神秘莫测的色彩。罗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位穿着随意、眼神深邃的青年,心里暗自嘀咕,比起相信他是首屈一指的精神科专家,倒不如说这是个在路边摆摊给人占卜的江湖骗子更现实一些。
但罗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焦虑无措时的一种调侃罢了。在这个纷扰复杂的世界里,能让他信任的人并不多,而霍金斯,恰好就是其中之一。他童年的那些经历,那些被多弗朗明哥阴影笼罩的日子,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无法轻易向他人敞开心扉。
“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拉着窗帘点那么多灯啊?你是吸血鬼吗?晒太阳就会死啊!”罗没好气地推门而入,一路嘀咕着,心情烦躁得像是被火烤一般。半路还被地摊上随意摆放的一些瓶瓶罐罐给绊了一跤。低头看了一眼那些装满奇怪液体的小瓶子,瓶身上的标签字迹模糊,让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更添了几分不耐烦。
黑发的青年一把将帽子扔在办公桌上,然后熟络地在躺椅上坐了下来,整个人陷了进去,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只剩下满心的焦躁和疲惫。
“昏暗的环境更有助于患者敞开心扉,如果你愿意把自己心底的秘密大大方方摆在阳光下的话,就不会到我这儿来了。”霍金斯的声音冷静而专业,他转身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玻璃杯,里面盛着紫色的液体,递给了罗。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理解和关怀,让罗心中的烦躁稍微平息了一些。
“嗯?”罗揉了揉紧绷的眉心,疑惑地抬眼示意,眼神中满是戒备。他皱着眉头看向这一杯紫色的“饮料”,心里嘀咕着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像拿什么脏东西一样用两根手指捏着杯子举起来观察,只见那液体在灯光下微微颤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杯液体好像在冒烟,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我为你特调的饮料,舒缓神经助眠的。”霍金斯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这杯饮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杯水。
罗耸了耸肩,虽然心里有一万句问候想亲切地说给友人听,但他忍了回去。这种时候还是遵医嘱吧,他心想。于是,他一口气把这杯紫色的液体灌了进去,尽可能地减少舌头和饮料接触的机会。然而,一股厚重的苦涩还是在嘴里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唔,你,绝对是在整我……”罗嫌恶地拿起抽纸擦拭嘴角,一边怒视着那个金色长发的青年。即使霍金斯的扑克脸上找不到任何恶作剧的蛛丝马迹,但他还是坚信自己被好友捉弄了。
霍金斯只是微微一笑,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然后轻轻一抛,那物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罗的手中。罗下意识地接住,摊开手一看,是一颗包裹着粉色塑料糖衣的甘梅味水果糖。他愣了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心里的焦躁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好了,和我说说吧,最近发生了什么?”霍金斯轻轻按下开关,周围的灯光逐渐调暗,营造出一种温馨而私密的氛围。他在自己的椅子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随意交叠在大腿上,眼神中透露出专注和耐心,开始了咨询。
“……时隔13年,我终于见到他了,”罗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是事情发展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我以为我会很冷静,会按照计划一步步接近他,然后……”
“你的计划失败了。”霍金斯的语气里并没有询问的成分,更像是在根据罗的状态下一个肯定的判断。外行都能看出来,罗的气色极差,即使穿着长袖长裤,也能窥见些许来不及掩盖的伤痕,那是他内心挣扎和痛苦的外在表现。
“不,没有,计划仍然在我掌握之中。”黑发的青年声音提高了一点,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我接近他的方法很成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我太了解他了,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我都了如指掌。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给我留着‘红心’的位置,但是多年未见,他绝对不会轻易相信我愿意为他效力。他是天生的猜疑者,所以想要真正掌握他地下王国里的秘密,必须要让他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罗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看上去他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猎人,但其实早就落入我的圈套了。可是,为什么我心里却感到如此空虚和痛苦呢?”
“哦,是吗?你看上去起码有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了,这又是为什么?”霍金斯边说边拿出了一个治疗记录本,他翻阅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询问罗的模样好像是在餐厅里点单一样随意。
“……我不敢睡觉。我很久没有梦见他了,或者说,”罗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怀念、恐惧、愤怒和痛苦的交织,“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最多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曾经是我日日夜夜追逐的人,是我心中无法抹去的烙印,如今却变得如此朦胧。”
霍金斯转动了一下签字笔,笔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然后在笔记本上草草记录了几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能够穿透罗内心的迷雾:“这很正常,当时你还很小,而且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人的记忆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模糊的。况且,困扰你的并不是忘记他的样子,而是你内心深处那份纠结的情感。你觉得现在做的这些事,是在背叛他,这种背叛感让你无法安然入睡。”
“你在胡说什么!”罗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医生,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给柯拉先生报仇!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是多弗朗明哥夺走了他!我怎么可能背叛他?”
“我有说是背叛柯拉松吗?”霍金斯又转起了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洞悉一切的光芒。他深知眼前的黑发青年那一贯冷硬的社交盔甲下,隐藏着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我指的是,你认为自己背叛了多弗朗明哥,那个你曾经深深崇拜、迷恋的人。你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这种情感,所以选择用仇恨来掩盖。”
“……你,你在说什么?”黑发青年的眉心拧成了一团,不见往日的伶牙俐齿,他有些烦躁地直起身子,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抓住什么留不住的东西,“你是不是记错了?柯拉松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多弗朗明哥杀了他,我要向多弗朗明哥复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也是你给自己找的理由。”霍金斯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对多弗朗明哥的情感如此复杂?为什么每当提到他,你的情绪就会如此激动?这其实是因为你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希望独占他的关注和爱。这种因爱生恨的情感,其实是一种自我防御机制。你害怕承认自己对多弗朗明哥的感情,因为你知道自己无法得到他的关注,所以你把感情投射在他的弟弟柯拉松身上。柯拉松给了你温暖和关爱,让你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然而,多弗朗明哥所做的一切,却与柯拉松灌注给你的信念相冲突。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将这种感情转化为仇恨,用复仇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罗沉默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进所有的痛苦和纠结。
空气在这一刻被抽空,房间里好像只剩下灯影跳动的声音。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罗眯起眼睛,眼神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他简直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因为服用了自己调制的某种奇异药剂而走火入魔了。然而,内心深处,他却无法否认霍金斯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准确地刺中了他心中最隐秘、最不愿触碰的地方。那种对多弗朗明哥的复杂情感,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日日夜夜缠绕着他,让他无法获得片刻的安宁。
“安静一点,躺下。”霍金斯没有理会罗的质疑和慌乱,他拿出了一个金属器皿,然后用一个小锤子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了一阵悠扬而神秘的声响,“现在,闭上眼睛,深吸气,听到下一次声响的时候再吐气。”特拉法尔加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那种奇异的能量共振似乎正在引导他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正在沉入一个深邃的梦境。
“你最近一次见多弗朗明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看时机差不多,霍金斯开始了他的引导和询问,声音温和而坚定。
“我当时在多弗的卧室里,他睡着了。”罗的声音很慢很柔和,像是在诉说着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故事,“我当时本来可以杀了他,但是我下不了手。我跟自己说,这样简单了结他不能算复仇。但是,我其实是在那一刻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内心真正渴望的,并不是杀了他,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他身边。那场医疗事故,我早就知道是他安排的,但我并没有拆穿。我知道,这是他给我发送的见面邀请。除了复仇,我没有任何理由主动去见他。”
“你有梦见多弗朗明哥吗?梦里你们在干什么?”霍金斯将手中的器皿收起来,重新拿起笔记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经常梦见。”罗的喃喃自语仿佛是从灵魂深处飘出来的,“梦里,我们在做爱。多弗疯狂地、激烈地、忘乎所以地和我接吻,他的双手在我身上肆意游走,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电流穿过,带起一阵阵战栗。他的眼神炽热而深邃,仿佛要将我吞噬。我回应着他的每一个吻,每一个动作,我的身体在颤抖,我的心在呐喊,渴望与他更加亲密地接触……”
霍金斯察觉到罗在这份狂热的渴望中,夹杂着一丝挣扎。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不应该这样沉醉于他,我应该恨他,应该复仇。但是……那种对他的渴望却像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我拉向他的怀抱。在梦里,我并不是被他强迫的,而是非常享受那些性爱里的疼痛、窒息、快感和伤痛。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让我无法自拔,仿佛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痛恨这样的自己,我没有办法干脆地表达我的感情,也没有理由去这样做。这种矛盾、纠结和压抑的情感在性爱中反噬着我,让我既痛苦又快乐。我像是被撕裂成两个人,一个人沉醉于多弗的怀抱,另一个人却在策划着如何杀了他。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复杂的情感,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种痛苦和挣扎。”
“即使意识到你自己的感情,你仍然打算继续你的计划吗?”霍金斯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试图照亮罗内心那片迷茫的黑暗。此时,罗已经进入了深层意识状态,他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声音也带上了一些哭腔,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来的。
“我没有选择啊!”罗的双手紧紧揪住躺椅的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我不是替我自己做出选择……柯拉先生,他为了我,付出了生命……你知道吗?他明明置身事外的,但是为了救我……还有那么多人,因为我而遭受了不幸,他们的期待、他们的信任,都压在我的肩上,让我喘不过气来。”泪水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挂落在躺椅的绒面上,然后渐渐消失,留下一片片湿漉漉的痕迹。
“事已至此,我怎么可能放弃复仇,然后投入多弗的怀里?那样的话,我对得起柯拉先生吗?对得起那些因我而受苦的人吗?我不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金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罗的诉说。他知道,这个时候,罗需要的是倾诉,是释放内心的压抑和痛苦。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冲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罗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妄想。多弗那种人,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更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只能选择复仇,只能选择这条路走到底。”
“可是,我的内心却这么矛盾……”罗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我一边渴望着能够和多弗有个了断,一边却又在梦里和他……我痛恨这样的自己,我觉得自己好脏,好卑鄙……我该怎么办?”
霍金斯没有直接回答罗的问题,而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他知道,这个过程需要时间,需要罗自己去面对和接受自己的内心世界。只有当他真正接受了自己的情感,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罗沉重的呼吸声和霍金斯轻微的翻书声交织在一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等待着罗从内心的迷茫中走出来。
“嗯……我怎么……我睡着了?”罗慢慢地睁开眼,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竟然会在诊疗室睡着。他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说过,那杯给你特调的饮料非常有用。”霍金斯没有抬眼,手上继续洗着牌,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调侃和戏谑。
“好吧……”罗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时间,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了四,“都这么晚了,我得走了!”他行色匆匆地穿上外套,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压抑和不安的地方。
“等下,你不看看占卜的结果吗?”霍金斯挑眉看着罗,他的手指停在上方抽出的卡面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和深邃。
“砰”——回答他的是门被关上的声音。罗没有停留,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逃离那份让他感到痛苦和挣扎的情感。
霍金斯冷哼了一声,还是翻开了那张牌——正位的恶魔。牌面上的图案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诡谲,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悄然蔓延。
讽刺的是,恶魔牌的构图其实和恋人牌几乎一样,只是天使变成了恶魔,纯洁的爱情沦为对欲望的沉迷。牌面上相视的二人,罗和多弗朗明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这牌面上的被束缚者,再也没法听到天使的祝福,耳边只有来自地狱恶魔的诅咒。原本名为“爱”的温馨与浪漫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彼此的束缚和伤害,就像那颈上的枷锁,紧紧地将他们锁在一起,无法挣脱。这是那纠葛不断的过往。即使曾经相爱,却又因为种种原因而相互伤害,彼此牵制。每一次的交锋,都像是在他们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却又无法停止。
霍金斯回想起罗刚才那痛苦的表情,心中暗自叹息。他知道,罗的内心世界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这份复杂的情感,这份相爱相杀的纠葛,将成为罗未来道路上的一大阻碍。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帮助罗走出这片迷雾,但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尝试。
***
罗向着五号监区最不起眼的那一间走去。这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壁上爬满了青苔,铁栏杆锈迹斑斑,显得破败而肮脏。这与他想象中贵族们居住的地方大相径庭。他本以为,即使是文斯莫克家不受宠的少爷,也应该住得体面一些,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有些意外。
他穿过那条阴暗狭窄的走道,轻轻敲了敲门框,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你好,我是你的医生,特拉法尔加·罗。”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转过头,金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透着温和,与罗预想中的纨绔子弟毫不沾边。青年的眉毛微微蜷曲,显得腼腆而内敛,他平静地对着罗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我叫山治。”
罗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过。狭小的囚室里,一张简陋的铁床靠墙摆放,床沿的锈迹斑斑,但床铺上的被子却叠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靠窗的位置,用几个纸板箱垒砌起来,勉强拼凑成一张书桌。山治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本写满字的笔记本,他手中的笔还在纸上沙沙作响。
察觉到罗的视线落在笔记本上,山治微微扬了扬眉,语气轻快地说,“这是我编写的食谱,我马上写完这一章,稍微等我一下,特拉法尔加医生不会介意吧?”
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微微点头,“当然,请便。”
……
山治盯着眼前这个新来的医生,他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徘徊,试图找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但他很肯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个黑发男人。他低下头,继续在笔记本上书写,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但思绪却飘得很远。
他不知道自己在狱中坚持记录菜谱有什么意义,毕竟20年的刑期意味着他很难再拿起心爱的厨具。但手指在纸上移动的动作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慰。他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向身侧,那个医生一直默默站在一旁,没有催促,没有不耐,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写完最后一行字。
这个黑发的医生看上去二十出头,身型纤长,气质出众。他有一双完美的外科手术医生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监狱里出现的人物。或许是出于职业本能,山治看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看对方的手——罗的双手保养得很好,指节分明,关节细长,指甲边缘平整,弧度优美。但这样一双好看的手上,却纹着和救死扶伤截然相反的单词,这让眼前这个男人陡然增添了一丝神秘。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罗的声音打断了山治的思绪。他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很久没有落笔了,滴下的墨迹在纸上晕染开来,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罗的目光从纸上移开,扫过男人的脸。那双眼睛很好看,但山治却从中看到了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矛盾。
山治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罗的身上有些不可名状的熟悉。那种眼神,那种被迫与自己梦想背道而驰的无奈与愤恨,他太熟悉了。
“文斯莫克当家的?”见眼前的男人没有回答,罗小心地又问了一遍。
山治方才回过神,慌忙道,“啊,可以了,特拉法尔加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罗暗自猜测山治刚才应该是走神了,面上笑着,“我是来帮你申请刑期中止的。”
“呵,是伽治让你来的吗?”山治接过资料,却没有翻开,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的边缘。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似乎对重获自由并不感兴趣。“告诉他不用了,我在这里很好。”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罗的手上,那双保养得很好、却纹着“DEATH”的手。他突然想到,自己手上沾染过许多鲜血,有他救过的,也有他杀死的,不知道罗的手上有没有呢?
“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好。”罗上前一步,拿起山治桌上的菜谱,随意翻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菜谱,每一道菜都写得详细而认真。“你如果想把它们变成现实,就需要从这里出去,文斯莫克当家的。”罗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山治突兀地说,“但我却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罗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顿了很久,仿佛在斟酌措辞。他的目光在山治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那深邃的眼眸似乎在寻找某种答案,又仿佛在评估眼前这个金发青年的决心。“可能是因为,我们有一些相似的经历。”他最终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我是来帮你出去的。文斯莫克当家的……”
“……”金发的青年山治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眼神不自觉地回避着,那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显得有些黯淡。他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略显凌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叫我山治就好,或者你可以叫我黑足,反正我不喜欢那个称呼。”半晌,他重新看向眼前的医生,眼神里带着一丝落寞,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好吧……黑足当家的。”罗捕捉到眼前这个青年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同情,但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听着,我看过你的家族遗传病史和档案,你的兄弟姐妹们都曾被基因改造过,而在你这边,改造却失败了。但这,恰好成了我们的契机。”顿了顿,黑发医生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们可以利用这点,伪造出Fanconi anemia的症状。这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疾病,表现为骨髓衰竭、发育异常和多系统受累。我会调整你的生理指标,让它看起来就像你真的患有这种病一样。”
山治的眼睛里还有一丝疑惑,不过眼底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抬起头,紧紧盯着罗的眼睛,似乎在寻找某种确定的答案。
罗见状,继续解释道:“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严格控制你的睡眠和饮食。你每天的睡眠时间不得超过2个小时,这是为了模拟疾病带来的疲劳感。同时,你必须减少维他命的摄入,特别是那些与造血功能相关的维他命,因此你能摄入的食物非常有限。”说着,他抽出牛皮纸袋里面的纸,上面仅仅列了一些维持生命体征的必需摄入品,“这些食物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既能保证你的基本生存,又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然后,你要在每天同一时间按时吃下这个药。”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药瓶,递给了山治,“这个药会让你的内分泌系统彻底失调,模拟出范可尼贫血症的一些生理变化。虽然过程会有些痛苦,但恢复起来很快,不会影响你当厨师的梦想。”
山治看着医生纹着“DEATH”的手中那神秘的药瓶,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来就把药吞服下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信任,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获自由的那一天。
“很好,我们一个月后见。”罗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山治一个人在那里静静思考着未来的路。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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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握着伏特加酒瓶的手沿着浴缸慢慢滑落。此时的罗正把自己浸在满是冰块的浴缸之中——混着血污的浴水渐渐翻涌上来。浴缸边缘的瓷砖硌着后颈,他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痕,任由水面漫过耳垂。漂浮的冰块撞在锁骨上,融化的凉意渗进毛孔。脊背靠在冰冷的边缘,黑发的医生并没有阻止自己身体下滑的意思。他缓缓沉入水面,冰层裂开的声音忽然停止,残留的波纹荡漾着消失。冰水抢先封住呼吸,所有声音也突然变成隔了层凝胶的闷响。然后脚腕撞到浴缸边缘,窒息感让太阳穴突突跳动得愈发明显。水波扭曲的视野中,他看见自己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掀开男孩眼皮,瞳孔已经扩散成浑浊的灰。生理盐水的咸涩渗进鼻腔,和记忆里消毒水的气味重叠。
然后罗感觉自己被更大的深渊吸了进去,不可抑制地下沉。冰水压进耳道时听觉突然通透,他听见自己肺泡破裂的声音像极了解剖剪切断肺动脉的脆响,一些风声从皮肤下呼啸而过。在血池中央,他看到IV-4098从破裂的动脉中飙射在自己身上的鲜血,然后他亲手把氯化钾推进实验体的静脉,让那个男孩在不锈钢解剖台上抽搐。多弗朗明哥的地下王国里,每个编号都是用尸骨垒成的台阶,而自己正踩着那些温热的骸骨往上爬。在“SAD”实验室里,一切代表生命的标志都被抹去,什么尊严、价值,更不用提名字了。档案上只有一个冰冷的编号……就像,自己曾经的号码:No.7103。
***
铬钢器械盘发出渗人的冷雾,罗用止血钳夹起浸过碘伏的纱布,在实验体侧腰画出标记线——这是黑市通用的手术定位法,能避免X光扫描暴露切口形状。电动骨锯启动的嗡鸣声中,第七、八肋间隙被切开几厘米斜切口,尚未愈合的肺叶摘除疤痕像条紫红色蜈蚣横亘在上方。
“双极电凝镊。”罗左手接器械时瞥见电子屏幕上突然闪烁出一条加密信息,然后几个工作人员匆匆提着制冷保温箱赶来。
“跳过结扎步骤。”远处传来负责人维尔戈的声音。电子屏实时跳动的数字更新着器官的竞拍价,他的手指一边在屏幕上滑动,一边快速下达指令。“注意这台手术的时间。”
然后,电子骨锯突然被调高转速,直接切入腹膜后间隙。男孩右肾包裹在泛黄的肾周脂肪囊里,动脉在灯下呈现病态青紫色。然而,罗的显微剪刚触到肾蒂主血管,监测仪警报骤响——局部麻醉失效,男孩腰椎反射性弓起,断断续续的呻吟从鼻腔插管里挤出来。
“再加50mg利多卡因。”罗赶忙催促,但一旁戴着面具的工作人员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呆立在一旁。
“快点!麻醉失效了!”
罗话音未落,移动麻醉机已被一脚踢开。
“不用浪费麻药了,”维尔戈的声音像一台机器。
“你——”
血液突然从尚未闭合的腹腔突涌喷射状溅洒出,将医生全身染上红色。
这不是罗第一次在手术中遇到这样的情形,但他那外科医生完美的双手第一次颤抖了起来。罗深吸着气,抓起两把血管钳交叉锁住髂总动脉缺口,男孩的喉管插管突然呛出血沫,消毒面罩过滤后的西班牙语变得模糊:“Ya no quiero...(我不想继续了)”监护仪显示麻醉剂浓度停留在正常值的五分之一刻度线。持针器夹着肠线穿过男孩皮下组织。男孩的胸腔像破败风箱般起伏。
心电监护仪在130次/分钟徘徊。那双绿色的瞳孔开始放大,裸露的肾脏因血压骤降而泛白。罗迅速夹住腹主动脉,但维尔戈并没有这个耐心等待,“收起你那伪善吧!我说过,别浪费时间麻醉了。赶紧将拍品放进保温箱。”
男孩抽搐的脚尖将手术台蹬出划痕,生理盐水的点滴管被血块堵塞成暗红色。罗的余光瞥见平板电脑不断弹出新消息,上面是对男孩身体的其他其部位的归属信息。
“Matame...(杀了我)”男孩的瞳孔被血压骤降压成针尖状。
他在求救……但不是求我救他,而是,让我杀了他……
我不应该掺和这些事,计划只是假装配合多弗朗明哥的地下交易,然后等待行动……但是……
罗的右手伸向静脉滴注调节阀,用身体挡住上方的监控摄像头,然后左手摸进口袋夹层里的氰化钾安瓿瓶,将药剂混入镇痛泵导管。男孩咬住呼吸面罩的齿痕逐渐加深,然后监护仪心跳曲线突然坍缩成持续蜂鸣。
“怎么回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维尔戈的声音越是低沉冰冷没有感情,就代表他越生气——就像此时。
“你当这里是该死的临终关怀中心吗?”一旁的器械车被踢翻,氧气瓶支架嗡鸣着倒下。
“维尔戈,我才是这里的主刀医生,你没有权利命令我。”罗摘下的血手套扔进焚烧桶,火舌吞噬纤维的发出焦糊味盖过一地的腥臭。
“氰化钾?他的器官全废了!这个实验体的其他器官早在3个月前就被预订了!你毁了今年最重要的单子。”维尔戈指着电子屏幕上的文件,一步步向罗逼近。“还有,要叫我‘维尔戈先生’!”
这里没有可以实现无痛死亡的安乐死药物,但至少,罗可以结束这个男孩继续被摘取其他器官的痛苦。
真是可笑,罗从电子屏幕上认出了其中一个漂亮的花体签名,讽刺的是,这人正是提出《人道医疗法案》的那位参议员。虽然金钱无法直接治愈衰老和疾病,但这些贵宾们可以从多弗朗明哥这里买到“永生”——这也让多弗朗明哥间接掌握了这个国家的命脉。
冷藏箱里的右肾被放入碎冰和抗凝剂中,条形码标签被红色马克笔圈出“优先空运”,通风管道滴落的冷凝水在保温箱表面积成暗红色水洼。
“以后器官摘取的活儿就不用你管了。去准备移植手术,贵宾已经在五层等你了。”维尔戈皮鞋跟碾过地上的血迹。
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人单手提起一些尚有体温的遗体扔进传送带,碾压装置的齿轮咬碎肋骨的咔嚓声与咖啡研磨机同步响起。焚烧炉口飘出的焦糊味里令人作呕。但维尔戈悠闲地背靠堆满冷藏器官箱的墙喝着咖啡,墙上贴着打印的密密麻麻的手术类别和运输时刻表。地上一些不知名的人体组织和毛发被扫进贴着“生物肥料原料”的编织袋。
***
铅灰色合金门的生物识别闪烁绿光:“SAD”地下实验室有五层,每一层都分工井然:一层是抗体研发实验室二层是各式各样的密闭房间,门上贴着各种癌细胞与病毒的名字,以及一串数字:这串数字代表着实验体的编号,以及它接受实验的时间。只有存活下来的实验体才能催生出终极抗病毒器官,然后有幸进入第三层,但迎接它们的并不是天堂,而是真正的地狱——它们的脏器将被摘取,然后运送给世界上任何需要它的贵宾。四层是一个巨大的拍卖会现场,有许多权贵坐在这里观赏着一切,另一边是一整面墙的环形电子屏幕,各种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从那边传来实时参与竞价。五层的一半是VIP病房,这里会由全国各类名医进行移植手术,另一边则是多弗朗明哥的私人会客室,他喜欢坐在巨大单向落地玻璃前,俯视他的帝国——整个推进城监狱都是“SAD”实验室的伪装,而监狱里的囚犯,就是多弗朗明哥取之不尽的人体实验库。
罗消毒液的味道混着血腥气漫过第二层走廊,一道道密封门在他经过时自动亮起荧光标识。时不时可以听到侧舱门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吱嘎声,泛黄的门牌写着“HSV-2-0502-13:00”,猩红字体在顶灯下像凝固的血珠。有一块“恶性胶质瘤-0438-生存71天”的铭牌正在被取下,那里的观察窗隐约浮着个小手印。
培养舱编号系统每秒都在更新。角落里的少年已被持续注入放射性同位素,与此同时那个电子显示屏上的价格不断上升。
这个地下医疗帝国的背后势力,远比罗所想得更可怕。除了那些政府官员和财阀权贵以外,多弗朗明哥可能还有其他人的暗中支持。
罗停在一间写着“铂铅病”的房间门口。
***
他的手指在身份识别器上停顿两秒,系统发出“滴”的通过声。铂铅病隔离间的冷气扑面而来,他闻到一股腐烂混杂消毒水的气味。坐在铁床边的男孩抬起头,右脸白斑一直蔓延到脖颈。
“吃吧。”罗把保温饭盒放在生锈的桌角,金属桌腿有几道新鲜抓痕。男孩没动勺子,右手抓着发霉的枕头,指甲缝里的血渍沾在绣着“PT-0911”的病号服上。
“你怎么不穿防护服?你不是这里的人?”男孩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陌生面孔。
“……”
“别碰我!你会死的!”男孩看见眼前的陌生人试图靠近,惊慌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后退。
“铂铅病不会传染的。”罗尝试挤出一些友善的表情,“我知道。因为我以前也得过。”
“什么……你骗人!”男孩的眼睛一瞬间闪过一丝惊讶,“比我早来的那些人,他们都已经死了。我马上也要死了。”
罗卷起左袖露出小臂,“我以前比你还严重。”
“真的吗?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男孩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有一个人……他帮助了我。”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夸张但温柔地笑脸,“我也想帮助你,然后你也能像我一样,顺利长大,甚至可能成为医生。”黑发的医生尝试向眼前的铂铅病男孩伸出手,表达自己的善意。
“来,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口腔。”
“医生?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
“这个手环……你和他们是一伙的?”突然,男孩注意到罗袖口里露出的手环,他顿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你们上周也带走了杰斯!滚开!别碰我!”男孩猛地掀翻饭盒,烂土豆泥糊在罗的白大褂前襟。
“不,你不了解……”
“你活下来是为了去残害更多人吗?”
隔离室内突如其来的巨大动作,让警报灯毫无征兆地亮起红光。
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向他们,罗用身体挡住操作台按钮,“你听着,只要撑过下次体检测试,我就能想办法把你转移出去。”
脚步声在走廊尽头炸响,一些电子烟红光从门缝漏进来。罗快速塞给男孩两粒药片。
“我不要变成你这样的人。”男孩把药片扔在地上。
地下实验室“SAD”里每天都充斥着新鲜血液,但这里好像没有任何生机。
***
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让窒息的濒死感提前到来。模糊视野里漂浮着一片猩红。
但求生本能比理智更早启动,他抬头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此刻的浴室裹挟着消毒水与腐败的气息。捡起一旁的酒瓶,他猛灌伏特加直到悬雍垂灼烧发痛。作为医生,他并不喜欢喝酒,也极少尝试这些会麻痹大脑的液体。但此时,他亟需摄入一些。
生锈的水管突然震颤起来,罗蓦然转头盯着通风口——那是墙体裂缝的迸裂声,还是自己逐渐崩断的理智?他再次沉入水下。被隔绝的世界仅剩三种声音:心律不齐的搏动,冰块相撞如碎骨的脆响,以及监狱老朽管道呻吟着模仿实验体的惨叫。
他听见眼泪低落在纸张上的闷声,母亲捧着那些从不同诊所收集的拒诊单——那些揉烂的纸片浸透雨水,墨迹晕染成模糊的黑色花朵。“再换一家医院。”她反复念叨着,“你一定会得救的。”然后是主治医师看到自己身上的白斑时,惊恐着摆手后退的样子。他记不清这是父亲第几次被赶出去,自己趴在那逐渐佝偻的脊背虚弱地喘息,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每一次发病都在侵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变得愈发虚弱。即使痊愈之后,罗也讨厌被当做弱者,他痛恨那些同情的眼神,高高在上的怜悯,还有那些会刺痛自己的施舍。这些感觉,都在提醒他,自己曾经是那个浑身白斑被所有人拒之门外的可怜虫。
所以他选择成为医生,并且在指根处纹上“死亡”的字样:只要上了自己的手术台,死亡就不再归死神掌控。但如今,他却要亲手杀死那些人,或者更糟糕,看着他们在自己手术刀下生不如死。
他破水而出时呛出带血的酒液。摔向墙面的酒瓶在排水口堆起玻璃残渣与悔恨。惨白灯光下,他又看见当年自己的编号,No.7103。
“还在扮演殉道者?”他被自己的声音惊得瞳孔收缩。
染血的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脸庞,“他用生命为你换来的就是这个?……现在放弃的话,你怎么好意思说背负着他的夙愿?”
复仇的火焰与良知的寒冰在血管里撕扯,那个温柔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低笑:“看啊,罗,你越来越像我了。”
——血水在冰浴中旋开淡红涟漪。
Notes:
我注意到原著庞克哈萨德时,罗第一次遇到凯撒的实验体小孩时,表现出来的是冷漠,他一开始并不想管那些孩子的死活——这其实是有违医者本能的。所以我想,在那13年间,罗一定遇到过许多教训,让他体会到弱者的无能为力,经过无数次内心的激烈冲突,他最后仍然选择复仇,这也意味着其他的一切都要为这重要使命让路!这一章就是想展现这样的心路历程!
Chapter 10: 罪与罚
Summary:
维尔戈x罗
烟罗提及
黑暗向、凌辱、伤害、折磨,粗暴痛苦的性交,可能引发生理不适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自从向霍金斯咨询之后,特拉法尔加·罗仿佛就陷入了一场无法挣脱的梦魇,整日里心神不宁。
那日,他只记得饮料入口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既带着一丝甜腻,像是夏日里融化的焦糖,又夹杂着一丝苦涩,如同深秋枯萎的草药。紧接着,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而虚幻,霍金斯那原本平静的面容仿佛被揉皱的纸,桌上的摆件也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困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彻底淹没……
清醒之后,罗多次试图回忆当时的画面,但却发现记忆如同被一层迷雾所笼罩,一片空白。他努力地回想,脑海中也只有一些破碎的片段,像是被风吹散的拼图,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他记得霍金斯说话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却听不清具体的内容;记得自己身体逐渐沉重,像被无数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动弹不得。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那种忐忑犹如蛊虫在他的心头不停地啃噬。这种不安如同藤蔓一般,在他的心中疯狂生长,紧紧缠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旅人,四周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而他却找不到前行的方向。每一次闭上眼睛,那种忐忑的感觉就会愈发强烈,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即使身体终于因困顿而进入睡眠,他仍然被梦境围剿。
接连几日,他都会梦到自己的童年,那个身患铂铅病被世人唾弃的自己。罗并不是第一次梦见这些场景,但和以往不同,这次他被迫想起来一些本应被尘封的往事。
梦境照常从一个阴暗的角落拉开,那个浑身长满了白色的斑点,如同被诅咒怪物的小男孩孤独地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被整个世界所遗弃。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突然,眼前凭空出现一扇门,那个男人的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轻轻伸出手,将幼小的自己从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拯救出来。
画面明亮了起来,小男孩的身边堆满了各种医学书籍,金发的男人还会抽空亲自为他讲解,从人体的构造到各种病症的治疗方法,每一个细节都讲解得细致入微。他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带来一阵掺杂着烟草的古龙水味。
匆忙的脚步声中,是那个男人无数次抱着发病的自己奔走,不惜动用一切力量为他寻医问药。还有专门为自己设置的24小时无需通报的特权,那扇书房的门,对于小男孩来说,就像是一个通往温暖的港湾。所以罗每每半夜惊醒,就会去书房找他。大多数时候,书房里回弥漫着淡淡的灯光,男人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处理着各种事务。
小男孩喜欢看那个男人工作的样子,但他更喜欢看那个男人的睡颜。和平日众人面前的威严肃穆不同,这一刻那副毫无防备的温柔表情,是独属于自己的。那是他在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明。幼年的自己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男人身边,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依赖,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
从梦境中猛然惊醒,罗的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又瞬间沸腾。他的双手像是本能地寻求庇护,又似在拼命压抑着内心翻涌的狂潮,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指关节处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凸起的青筋。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间滑落,一滴,一滴,又一滴,滴落在苍白的床单上,洇出一片片深色的痕迹,破碎不堪又混乱至极。
脑海中的画面,在黑暗中疯狂地闪烁、放映。
窗外,月光如冰凌,凝结在铁窗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影。
***
也许是为了躲避那如影随形、令人窒息的梦境,罗一头扎进了SAD地下实验室那幽深昏暗的空间。这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昏黄的灯光在冰冷的仪器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他像一台被上了发条的机器,接连排了十几台手术。
手术台上,那些待移植的器官,带着尚存的温热与血腥,在他眼前晃动。曾经,他还会在心底纠结这些器官是从谁身上、以怎样残忍的方式取下来的,可如今,他只是麻木地盯着电子屏幕上跳动的指令,机械地操作着手术刀。但那些血肉,却如同有着自己的意志,不断勾起他心底最恐惧的回忆——那个人身上的伤疤,一道道狰狞地交错着,伴随着每一次回忆涌上心头,他的手就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两次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事故。
终于,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地面诊疗室。本以为能在这看似安全的白色牢笼里寻得一丝安宁,却没想到,等待他的是另一场噩梦。
诊疗室里,雪白的墙壁反射着刺眼的灯光,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而且,不知道是否出现了错觉,特拉法尔加医生最近总能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紧紧地粘着他。那目光,就像一条紧盯猎物的毒蛇,冰冷、阴森,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罗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被那股视线舔舐而激起的战栗,这种战栗,似曾相识。每一次转身,他都感觉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正在逼近。
这一天,罗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无形的压迫,提前收拾好东西,打算出去透透风。他匆匆穿过走廊,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就在他走到下一个拐角时,危险如鬼魅般降临。一双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来,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来到了走廊上一个人迹罕至的房间。
“小鬼,我知道你在谋划什么,”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杂物间里响起,带着无尽的压迫感,“我不会允许你做任何对少主不利的事情。”
戴着墨镜的男人背光站着,他的身影被黑暗勾勒得高大而恐怖,将所有的光线都阻挡在外。他双手威严地背在身后,那姿态,仿佛是一位训斥下属的军官。
“维尔戈……我早就不是家族的成员了,少拿那一套来对我说教。”罗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怒目而视,试图用愤怒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唔!!”回应他的是一记重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罗的胸口。黑发医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后背猛地撞上身后的货柜。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了一起。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我说过的,要称呼我‘维尔戈先生’!”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而无情。
“……”罗咬着牙,嘴角挂着血迹,他并不打算回应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心中暗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准备寻找机会进行反抗。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升温,维尔戈的眉头锁紧,然后绕过罗向后走去。正在诧异这个男人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一回头,罗看见那个壮硕的凶汉竟然徒手掰断了货架上的钢棍。那钢棍在维尔戈的手中却如同脆弱的木棍一般,轻易地被折断。维尔戈拿着它,有节奏地在地上拍击着,仿佛在掂量手上的武器是否够分量来进行一场更加残酷的折磨。
——该死,维尔戈这个混蛋动起手来真的会出人命!罗的心中暗呼不妙,但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退缩。于是,他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双手在地上一撑,猛地站了起来,双腿微微弯曲,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还想反抗?”维尔戈看着罗的动作,冷笑一声,“那我就让你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反抗是多么的可笑。”说完,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冲到了罗的面前。手中的钢棍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罗的头部狠狠地砸了下去。
罗眼神一凝,迅速侧身躲避。钢棍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带起一阵劲风,让他的脸颊生疼。还没等他站稳脚跟,维尔戈的另一只手已经如同一把铁钳,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罗只感觉呼吸困难,眼前一阵发黑,双手拼命地掰着维尔戈的手,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怎么?十三年过去,你还是只有这点本事吗?”维尔戈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嘲讽与不屑。说完,他猛地用力,双手攥住罗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黑色皮鞋的鞋跟与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慢慢走近。那双皮鞋在罗的视线中逐渐放大,最终,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了罗的胸口上。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像你小时候那样。”维尔戈冰冷地命令着。
罗在心里快速评估着自己的胜算,试图找出能从维尔戈手下毫发无损逃脱的方法。然而,鉴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内脏承受不了过多的攻击,尤其是刚才那一摔,已经让他的身体到了崩溃的边缘。罗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他决定暂时妥协,再寻找机会反击。
“把上衣脱掉。两根骨头,你自己选。”维尔戈手中的钢棍轻轻一挑,那一节指向罗鼻尖的钢棍,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让罗回忆起了童年时被维尔戈“管教”后的惨况。
“不,这太过分了。一根就已经……”罗试图反抗,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然而,维尔戈却不为所动。
“三根。”维尔戈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结实而粗壮的手臂,“你知道继续讨价还价的下场。”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罗他放弃似的回答,“肋骨,请不要超过第七节。”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接受维尔戈的恶劣惩罚。
罗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这个屈辱的姿势让他好像重新变成当年那个无助的孩童。男人的身躯逼近,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后方按向罗的侧腰,从右下腹开始,沿着肋骨一节一节地滑动。那冰冷的触感,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寒冰,让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然后——
罗没有看清男人的动作,就感觉肋间爆发出剧痛。那疼痛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他的手臂勉强撑住地面才没有摔倒,整个人扭曲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自己数,”维尔戈将钢棍缓缓挑起,抵在罗的下巴处,目光冰冷地审视着眼前这个黑发青年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你不数的话,刚才这下就不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欣赏着一场残酷的游戏。
罗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一”这个字,每说一个音节,身体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满心都是愤怒与屈辱,那股想要反抗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可理智却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的冲动。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维尔戈的对手,贸然反抗只会换来更残酷的折磨。
“跪回去。”没有给罗任何喘息的时间,戴墨镜的男人又一次举起了钢棍。随着钢棍的挥动,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暴烈的气息所凝固,每一击都带着凌虐的痛感。
“我刚才说不要超过第七节……呃啊!”随着一记猛烈的挥击,黑发医生罗意识到自己简短的声明被维尔戈视为逆反的证据。钢棍再次重重落下。
“自觉一点。”
“……咳……二……”
必须得想办法……现在这个时候,佩金和夏奇都在病房,还有谁……
此时,罗的脊梁早已无法挺直,原本背在脑后的手臂,此刻也因剧痛和体力不支而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位被誉为“死亡外科医生”的男人,此刻正强忍着钻心的剧痛,在脑海中飞速地评估着自己的受伤状况。他心中的恐惧与不安逐渐放大,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住维尔戈这暴徒的第三次攻击——他明显感觉到,维尔戈的击打力度正在一次次地加大,仿佛在享受着这种将他一点点逼入绝境的过程。
当维尔戈的钢棍第三次狠狠撞上罗的左肋时,罗只听到自己的胸腔内爆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紧接着,身体重重地撞到身后的铁门上。
“…………”
该死……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此刻,他只觉得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喉间翻涌,胸口的尖锐刺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扎刺。他意识到,自己的第三、第四根肋骨同时断裂,并且已经无情地刺穿了左下肺叶,肺泡爆裂后的血沫正疯狂地涌上喉管。而背后那冰冷的铁门,仿佛也在无情地提醒着他,这个暴徒——维尔戈,依旧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
……那个人!他也许可以……那银灰色的身影涌入罗的脑海。
但是,该如何通知他呢。这个地方是一个杂物室,没有任何电子通讯设施,自己甚至连一支笔都没有拿,身上唯一携带的就是外套里的ID卡……对了,那个卡上……
“我没听到数字。”维尔戈一边在地面上敲击着钢棍发出沉闷的声音,一边逐渐逼近地上痛苦蜷缩着的身影。
“…………”血块堵塞气管的窒息让罗只能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故意装作不了解情况。
“那么,接下来是你违抗指令的附加惩罚。”维尔戈见罗没有回应,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鸷起来,他并没有耐心再多做等待。只见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罗的衣领,将眼前这个毫无抵抗能力的男人拎了起来。随后,他粗暴地将罗摆成趴跪的姿势,黑发青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维尔戈用力扯下了罗的裤子。他的动作粗暴而蛮横,没有丝毫的怜悯。
维戈尔抬起包裹在漆皮手套中的手掌,“你上医学院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服从才是生存的第一课么?”他用食指划过年轻医生战栗的下颚线,皮革挤压颈部动脉时发出类似蛇类绞杀的细微吱响,“你那顽劣不恭的态度,真是令人火大。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到底应该如何听话。”
拇指骤然摁进罗干燥的唇缝。紧绷的颧骨被迫撑开到极限,涎水沿着手套的蛇纹压花滴落。“看,这不是能好好张嘴吗。”两根手指在咽喉深处模拟着性交的动作抽动,恶意地嘲弄着。
那暗色皮革在经年杀戮中浸润出的硝烟味,让罗感到阵阵恶心,他好像看见一条黑色的巨蟒正缠绕在自己身上。
然后那冰冷的手指开始在罗的臀缝中缓慢地移动着。黑色皮革的质地就像蟒蛇的鳞片,带着捕食者掠夺性的目光,与罗的肌肤摩擦,冰冷而绝望。随着维尔戈手指的深入,罗感受到一种令人不安的胀痛感。那手指在不断地扩张着他身体里的某个隐秘空间,让他感到既痛苦又羞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进入肺叶的空气却越来越有限。
无论如何,得先拿到ID卡,如果用那个的话,也许可以……
维尔戈继续加入手指,谈不上温柔地剪刀状运动着,不断寻找着让青年身体扭动更剧烈的地方。罗身体向前慢慢挪动,好像试图摆脱这痛苦的折磨,但却无济于事。当第三根手指钻入后穴,黑色深渊在下腹撕开产卵般的剧痛,罗甚至能听到冷血动物那分叉的蛇信在空气中发出的“嘶嘶”声,全身的血管都在失温。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咽声。
然后,一个冰冷而坚硬的物体富有侵略性地抵上自己后穴时,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不是吧?维尔戈这个疯子??!
“给你个选择,罗。你是选择我上你,还是选择这根棍子上你?”
罗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他心里清楚,无论做出何种选择,等待自己的都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严重的内伤让他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呼吸都无比痛苦,任何剧烈的运动都可能让他的伤势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努力调整着呼吸,心中不断权衡着。如果选择那根钢棍,以维尔戈的狠辣,自己的内脏极有可能被瞬间捅穿,到时候恐怕连命都保不住;而选择被……他闭上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屈辱感,可为了能在这场噩梦中多活一会儿,为了能让伤害降到最低,他只能选择屈辱地服软。
罗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而低沉,“咳……请你上我……维尔戈先生。”说完,他低垂着眼睛,不想看到维尔戈的脸。
“那就如你所愿。”他猛地向前一挺,那性器突兀地冲进了罗的身体,毫无怜悯地破开了黑发青年紧涩的肠道。能算作润滑的,只有随着撕裂出现的汩汩鲜血,它们顺着罗的大腿缓缓流下。维尔戈丝毫没有怜惜罗的意思,他无意让罗在这场名为性爱的暴行中感受到任何欢愉。他的目的仅仅是在生理和心理上给罗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让他永远记住这一刻的屈辱与痛苦。
“啊!!哈啊…………”
身后的粗暴动作和趴伏的姿势让罗胸腔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空气更加难以获取,过度的痛苦让他甚至无法尖叫,只能无声地嘶吼着。当他试图用肘部撑起支离破碎的身体,尽量减少身后撞击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时,那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却用力攥住罗的发根将他的脸按回地面。
罗只觉自己的身体被无情地钉在冰冷地面。维尔戈的每一次挺进都带着十足的狠劲,那钢铁般的性器在肠道里肆意翻搅。仿佛有一把烧红的烙铁在腹腔内翻滚,灼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随着撞击的加剧,罗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快要被撞碎了。他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酸水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咙,却又被那强烈的撞击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那原本就紧涩的肠道在维尔戈的粗暴对待下,被撑得几乎要裂开。罗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处褶皱都被无情地拉扯、撕裂,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顺着腿根缓缓流下,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唔……呃啊……”
维尔戈的双手紧紧地扣住罗的腰肢,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每一次用力,都让罗的腰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就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同时扎入。罗的双手死死地抠着地面,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却依然无法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的双腿在维尔戈的撞击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膝盖与地面的摩擦让他的皮肤擦破,鲜血渗出,与之前流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污。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来,却又被维尔戈死死地按住,无法动弹。
好在,他距离外套越来越近了,罗在等待着。无论多么冷静多么残酷的人,在射精的那一刻,都是生理和精神上最松懈的时候。
但维尔戈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的动作越来越猛烈,仿佛在享受着罗的痛苦。
被迫折叠的姿势让肺叶中的刺伤加深,罗颤抖着吐出一口血沫。更致命的是身后人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撞击,好似要将睾丸都塞入那狭小的甬道。那一次次撞击,在储物室里回荡出单调的“啪-啪”声。
罗用最后一点力气集中注意力,终于,在维尔戈释放的时候,摸到了外套口袋里的ID卡。虽然时间很短,但他确信已经成功了。
然而,释放之后的男人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维尔戈将罗翻转过来,他的动作粗暴而无情,就像在摆弄一个毫无生命的玩偶。他强行分开罗的双腿,然后将它们按到罗的肩膀上,让罗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度屈辱的姿势。
“不……已经……”
黑发青年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点,他的身体因为窒息和虚弱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颤抖着,不断发出一些破碎的气音。当那个熔铁般的巨物再次顶入的时候,他的指尖在粗粝的地面抠紧,留下一道道血痕。
那可怕的性器像铁棍一样坚硬而无情地抽插着,黑发青年的身体随着维尔戈的每一次动作而无力地摆动着,他只能无助地承受着这一切,任由维尔戈在他的身体里肆意妄为。
戴着墨镜的男人看到那种以往乖张、傲慢、目中无人的脸此时布满泪痕、几近崩溃,这极大地取悦了他。于是,他加快速度连续冲击了几十下,在那紧热甬道的深处再次释放了出来,那滚烫的液体灼烫着罗的脆弱的肠壁,让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呻吟。
退出时,那备受凌辱且红肿的后穴已经无法完全合拢,红白相间的液体涌了出来。
“你刚才做了什么?”维尔戈拿起罗刚才抓着的外套,翻找了一下,口袋里只有一张ID卡,看上去并无异样,“呵,我不知道你又在策划什么,看来刚才的惩罚还无法让你长记性。”
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将地上无法动弹的青年拎起。
Notes:
7310个字,又写多了!有一天晚上突然想到Counting ribs,于是文思如泉涌写了这一章。
维罗作为看唐罗喜欢上的副产品,也是非常带感。
不过我认为维罗更多的是不带感情的调教,这也是维罗让人上头的原因吧!
大家可以猜一下ID卡的作用以及烟罗会有怎样的展开?
基德出场又被延后了,大概第十五章?
下一章预告:路人罗
Chapter 11: 鬣狗的盛宴
Summary:
路人罗
Chapter Text
维尔戈将受伤的罗一路拖拽着经过长廊,金属地板与罗赤裸的脊背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混着血水在地面拖出一条蜿蜒的暗红。
“如果我失踪了……多弗不会放过你的。”罗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维尔戈还是捕捉到了那句低语,他停下脚步,转身一脚踹在罗的腹部,力道之大让青年的身体瞬间弓起。
“你真以为自己有那么特殊?”维尔戈冷笑,蹲下身,捏住罗的下巴,几乎掐进皮肉里,“主刀医生要多少有多少……你不过是他用来消遣的玩具罢了。”他的眼神里满是轻蔑与厌恶,仿佛罗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玷污。
维尔戈的手指顺着罗的下巴缓缓下滑,停在他脖颈处。“多弗还是太信任你了。”他突然发力,掐住罗的脖子,看着他因缺氧而涨红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就应该给你点教训,让你记住背叛的下场。”
该死……ID留在那个房间里了……罗的瞳孔微微收缩,意识在剧痛中飞速运转。如果那家伙能发现信号……但现在,他只能祈祷,祈祷那家伙足够聪明,足够快……
活动室的铁门“哐当”一声打开,刺眼的光线与浑浊的汗臭同时涌入。维尔戈像解决一堆恼人的垃圾一样将罗丢了进去。黑发青年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胸腔与地面的撞击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滞,只剩下左肺塌陷发出像破旧风箱般的啸鸣。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鲜血从嘴角溢出,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成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锁定在空地上这个赤裸的黑发青年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们像鬣狗围着垂死的雪豹,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凶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
“操!这他妈是天上掉馅饼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囚犯率先开口,他的声音里满是兴奋与不可置信,唾沫星子飞溅在罗的脸上。他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的刀疤,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像条条蠕动的蜈蚣。
“之前监控视频里他一边骂一边喘的样子,真的是太带感了!”另一个囚犯附和道,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罗的腰腹间游走,那里残留的精液正顺着大腿内侧缓缓滑落。
“今天真是捡到宝了!这细皮嫩肉的,玩起来肯定带劲!”一个瘦高个囚犯搓着手,眼神像饿狼盯着猎物。他突然伸手扯住罗的头发,将他的脸强行抬起,露出那张因疼痛而扭曲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光是看着这骚样,老子的鸡巴就要炸了!”另一个囚犯怪笑着,一把掏出自己胯下早已硬挺的肉棒,在青年的脸上蹭着,那黏腻的触感让罗感到一阵恶心,胃部剧烈抽搐,却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
无数双手如毒蛇般袭上罗的身体,肆意揉捏把玩着。“操!这手感摸着真好!不敢想象操进去得有多舒服!”一个满脸胡茬的囚犯捏着罗饱满挺翘的臀部,肆意地揉捏把玩着,伴随着猥琐的笑声。他的手指甚至探进罗的股缝,恶意地抠挖着,感受着他身体的紧绷与颤抖。
罗的身体在剧痛与屈辱中剧烈颤抖,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没有放弃。他咬破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寻找着可能的武器或逃脱的机会,却只看到一张张扭曲而贪婪的脸。
他试图挣扎,但每一次动作都牵扯到断裂的肋骨,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脚踢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囚犯的下体。
“啊!”那囚犯惨叫一声,双手捂住下体,身体蜷缩成一团。罗趁机想要爬起,但另一名囚犯已经扑了上来,将他重新按倒在地。
“妈的,小贱人还敢反抗!”那囚犯咒骂着,一拳打在罗的脸上,罗的嘴角再次溢出血丝。
为首的络腮胡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罗的大腿内侧,感受着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肌肤。另一个高个子直接跨坐在罗的身上,用膝盖顶住他的伤口,听着他压抑的痛呼,发出变态的狂笑。
维尔戈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对他来说,特拉法尔加罗只是唐吉诃德家族的一颗棋子罢了。但现在,多弗对罗的关注太超过了,甚至已经危及到了之后的计划。他之所以把罗扔给这些重刑犯,只是为了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在多弗朗明哥家族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好好享受吧,小医生。”维尔戈转身离开,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真的是……太糟糕了……
“……滚……”罗用尽全身力气,从喉间挤出这个破碎的字眼。他的双目赤红,像被逼至绝境的孤狼,死死地怒视着眼前这个跨坐到自己身上的魁梧男人。可他此刻身体状况糟糕透顶,肋骨断裂的刺痛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如钢针般扎进脏腑,破碎的嘴唇不断渗出血丝,干裂得几乎无法正常开合,那本就微弱的声音,从他破碎的喉咙里挤出来,不仅没有产生足够的威慑力,反而带着一丝沙哑的、濒临崩溃的脆弱。
旁边那个小个子的囚犯,被眼前这疯狂的场景吓得脸色煞白,双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扯着嗓子提醒着周围的人:“你们不要命了吗?他可是多弗朗明哥看中的人!要是让那疯子知道咱们这么对他,咱们都得死!”
话音落地,多数囚犯们如同触电般地缩回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恐惧。
然而,黑色络腮胡的男人却像是被彻底激起了兽性,他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正好让Joker看看他的婊子被玩坏的模样,说不定他已经玩腻了,所以才会丢过来呢。”说着,他粗暴地扯开自己的囚服,露出底下那根腥臊的性器,带着令人作呕的黏液,狠狠地抵在罗的臀缝处。
……该死的,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罗在心中绝望地咆哮着。每一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疼,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他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的厌恶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魁梧的男人双手用力,粗暴地分开罗的臀丘,那鲜艳欲滴的耻穴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眼前。罗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可他却无力反抗。男人淫笑着,腰部一挺,猛地刺入。
持续的缺氧让黑发医生的眼前一阵发黑,而再度袭来的剧痛更是让他几乎昏厥过去。他绝望地嚎叫,但那声音却被这充满淫邪气息的房间吞噬,众人只看到那线条优美的脖颈向后绷紧,勾勒出美丽迷人的下颌,仿佛这痛苦反而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又有一些胆大之徒被眼前这香艳到极致的场景吸引了过来,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欲望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将罗的手抓过来。罗那纹着“DEATH”字样的手,此刻却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无力地任人摆布。他们将那手掌握在自己的鸡巴上,上下套弄着,仿佛这样就能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找到一丝慰藉。
“操!医生你的里面也太舒服了吧!又紧又热还这么会吸,老子差点直接缴枪!哈哈哈哈,不过你怎么不叫呢?让我听听你淫荡的叫床声吧!”络腮胡的男人双手像铁钳一样握住罗的腰肢,将自己连根往里送。罗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饱受蹂躏的肠肉随着男人粗暴的动作而翻卷出来,好像一朵盛开的淫靡花朵。
罗的喉结艰难地滑动,却只能带出肺部损伤特有的气音,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呜咽。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哈哈哈,医生,你平时的毒舌呢?现在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就让我用鸡巴好好感受一下吧!”刀疤脸的男人说着,一把揪住罗的头发,将他的头强行扯到自己胯下。腥臭的性器强行塞进了罗的嘴里,胡乱地抽动着,黏腻的液体溅了罗一脸。罗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胃部剧烈抽搐,可他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恶心的东西在自己嘴里肆虐。
周围的囚犯们发出阵阵哄笑和起哄声,仿佛这是一场无比精彩的表演。
“哈哈哈哈!好好扭起来啊!真应该让多弗朗明哥看看,他的婊子在别人身下求欢的样子!”
犯人们淫秽的话语忽远忽近地传到耳朵里,罗渐渐对这场噩梦失去了真切的感受,眼前的画面忽隐忽现,他感受到一阵窒息的眩晕……
……
Chapter Text
斯摩格把手伸进口袋模烟,早春的傍晚有些凉意,最近阴雨连绵,他的军大衣也扛不住那刺骨的寒风。银发的男人微微抬起头,目光穿过走廊上斑驳的光影,看向对面那扇虚掩着的医务室门。那扇门下午一直都是这般半开半掩的状态,从门缝里泄露出一点白炽灯的光,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凝神望向空地上放风的囚犯。五点刚过,岗哨才轮过班,按说这个时间点,空地上应该热闹起来才是,往日里总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家伙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可今天,那些囚犯们却死气沉沉的,一个个无精打采地蜷缩在角落里,连个大声说话的都没有。他的目光重新游移回医务室的门,往日的这个时候,特拉法尔加应该已经结束手头的事情,出去用餐了。他太了解那个男人了,罗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吃饭也会尽量避开人群,总是独自找个安静的角落。
这几天,斯摩格一直心神不宁。虽然罗已经明确地对他说了,自己的关心在人家眼里完全是不必要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就像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总有些钝钝的痛。那个纤细而锋利的身影,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清晰。
今天,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愈发强烈。
难道又不吃晚餐?说是浪费时间?
他突然想到医务室去坐坐,虽然都能想到自己进去之后那人的反应——可能是沉默,可能是奚落,又或许是嘲讽,毕竟自己总是送上一些那人并不需的关心——嘴角看不出情绪,眼角却带着一抹倔强。
脚步不自觉地向医务室移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缄默的大门,里面寂静无声,医生的笔记还摊开着,桌上马克杯里的水早已冷却。
回到连廊上,斯摩格不安地踱着步,直到手表上的那个红点不祥地闪烁起来。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转身如离弦之箭般跑向走廊。他快速扫了一眼囚犯们,那些重刑犯今天一个都没出现,空地上安静地过了头,仿佛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
斯摩格一直自诩为恪尽职守的警察。在推进城监狱这座宛如巨兽般、充斥着罪恶与暴力的钢铁牢笼里,他仿若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机械且精准地依照规章制度行事。囚犯之间的明争暗斗、血腥厮杀,于他而言,不过是监狱日常运转中司空见惯的“齿轮咬合”,他只需秉持着冷漠的中立,维持着表面上的秩序,让一切都在可控的框架内运转。他的世界,简单得如同一张黑白分明的图纸,巡逻、监管、维持秩序,便是他生活的全部底色。
然而,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那个新来的年轻医生——特拉法尔加·罗。
罗的到来,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斯摩格的平衡。当这个黑发青年第一次踏入推进城监狱的大门时,斯摩格就注意到了他。罗有着过于俊朗的外观,一头利落的黑发,蜜色的皮肤,以及那双高傲且锐利的金色眼睛,与这座阴森恐怖的监狱格格不入。
那些心怀不轨的囚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总是偷偷摸摸地躲在罗的必经之路上,用贪婪而猥琐的目光,对着他的背影肆意意淫。这位年轻的医生,在踏入推进城监狱的第一天,就如同一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磁石,成为了众矢之的。
斯摩格看在眼里,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波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关注这个黑发青年,也许是罗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了他,又或许是他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存在被这座监狱的黑暗所吞噬。
这天中午,监狱的食堂里依旧热闹又嘈杂,斯摩格像往常一样,在食堂里例行巡逻,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确保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经意间,那个身影出现了。他端着餐盘,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穿梭着,那身形在这群五大三粗的囚犯里显得格外单薄。终于,他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太阳明明很亮,天色却依旧阴郁,好像阳光也无法穿透这片密不透风的天空。为数不多艰难打破阻碍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发丝上,好像给他笼罩上了一层圣光。可还没等斯摩格多享受一会儿这片刻的宁静,他就看到两个犯人鬼鬼祟祟地趁着罗离开的空隙靠近了的那个位置。他们将一小包不明药粉抖落在罗的水杯里,然后就像两只阴沟里的老鼠,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
这不属于直接威胁监狱秩序的事情,不该由狱警主动介入。毕竟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卷进去,就很难脱身,谁也不想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砰”的一声,斯摩格把自己餐盘重重地放到他的对面,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如果我是你的话,这杯水碰都不会碰。”
黑发的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斯摩格,又看了一眼对方嘴里不断冒出的烟圈,眼神里满是抵触,冷冷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警官?”
“就在你刚才离开的时候,这杯水被下了药……”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罗突兀地打断了。
“特拉法尔加·罗,新来的医生。”黑发青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狡黠与挑衅,斯摩格却没注意到他金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
“斯摩格,前G5中队长。”斯摩格,然后伸手想要和罗握个手,他心里想着,或许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能让罗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然而,罗只是地瞥了一眼斯摩格伸过来的手,眼神愈发冰冷,仿佛在看一个麻烦制造者。“听着,白猎当家的。我提醒你三点:一,我是医生,这杯水有没有问题,我一眼就能瞧出来;二,我不仅会解毒,制毒的本事也不小;三,我讨厌烟味,更讨厌别人莫名其妙来打扰我吃饭。所以,请你让开。”罗的音色优雅迷人,可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对面的警官。
斯摩格被噎得一时语塞,他怎么也没想到罗会如此不领情,直接拒绝自己的好意。他看着罗端起餐盘,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旁边另一张桌子,自己的手还僵在半空中,香烟在指尖静静燃烧,烟灰簌簌地落在桌子上,像一场无声的雪。
“这里是监狱!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下哪种药……而且,等你想解的时候,可能就太晚了……”斯摩格对着罗的背影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焦急。他眼睁睁看着罗微微顿了顿脚步,那黑发青年只是短暂地停驻了一瞬,便又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仿佛斯摩格的警告不过是耳旁一阵无关痛痒的风,瞬间消散在嘈杂的监狱食堂里。
斯摩格望着罗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清楚自己方才的行为或许已经越过了狱警应有的界限,在这座等级森严、暗流涌动的推进城监狱里,多管闲事往往意味着麻烦上身。可一看到罗那副孤傲又危险的模样,他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忍不住想要关心他、保护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将手中夹着的香烟掐灭在油腻的餐桌上,烟头与桌面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嘶”响,仿佛是他内心挣扎的叹息。随后,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制服,又恢复了那副严肃冷峻的表情,继续去执行他的巡逻任务。只是,从这一刻起,他对罗的关注又多了几分,他不知道这份特别的情愫最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对罗的事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
斯摩格经过那次不愉快的对话以后,决定重新做回那个安分守己、只专注于本职工作的狱警。他不断告诫自己,在这座监狱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该管的闲事千万别管。然而,每次开例会和经过医务室的时候,手下的小弟们都会惊讶地发现,他们那个烟不离手、走到哪儿烟就抽到哪儿的老大,居然一口烟都没有抽过。
斯摩格本就是个烟瘾极重的人,以往在工作间隙,他总是迫不及待地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让尼古丁的刺激缓解他紧绷的神经。可自从上次之后,只要一想到罗那双金色眼睛里流露出的厌恶,他就会下意识地克制自己抽烟的欲望。每次开会时,他的手会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烟盒,可当目光扫过罗那清冷的身影,他便又硬生生地将手缩了回来,强忍着烟瘾,任由那股渴望在心底翻涌。
每周三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看管防风的犯人们,防止出现聚众斗殴等恶性事件。至于其他的小打小闹,狱警们基本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在这座监狱里,犯人们之间的小摩擦就像家常便饭,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他们也懒得去管。
这天,斯摩格像往常一样在监狱的防风区巡逻。阳光透过铁栅栏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犯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聊天,有的发呆,看似一片平静。然而,当斯摩格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时,他看到几个混混正围着一个青年,那为首的犯人一脸轻佻,撑开双臂将对话的青年禁锢在狭小的墙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美人儿,我当然知道。但是你觉得一包烟就能问到答案么?”
斯摩格本来并不想管,在这座监狱里,类似的敲诈勒索每天都在上演,他早已司空见惯。而且他也在努力克制自己,不想再因为多管闲事而与罗产生不必要的交集。
“哦,那你想要什么?”——直到那个迷人的声音传来,斯摩格立刻意识到,此时被几个不怀好意囚犯堵在墙角的青年正是新来的医生。他的心脏猛地一紧,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也顾不上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他毫不犹豫地掏出十手,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对着为首的囚犯就是一个重击。
“草……该死的烟鬼!坏我们好事!”犯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纷纷捂着受伤的部位,嘟嘟囔囔地走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斯摩格一眼。
斯摩格顾不上理会那些犯人,他赶紧转身,一脸关切地看着那个黑发青年。还好医生除了脸色有点差,外表并无大碍。他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呼救器,递到罗面前,说道:“你没事吧?对了,这个是微型呼救器,下次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按下这个,我们狱警很快就会赶过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然而,罗却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愤怒地吼道:“该死的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你以为自己是谁?”他用力地挥开斯摩格递过来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蹲下身子,在草地上翻找了很久,终于捡起了那枚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呼救器。
这是斯摩格第二次和罗对话。
***
第三次的对话发生在那天夜里,夜幕如一块巨大且厚重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推进城监狱的上空。监狱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不定,像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的残烛,将墙壁上斑驳的影子拉得老长,更添了几分阴森压抑的氛围。
斯摩格正像往常一样在监狱的监控室里巡查,眉头紧锁,眼神犀利地扫视着各个监控画面。突然,一名狱警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头儿,典狱长刚下了命令,让特拉法尔加医生去给多弗朗明哥做特别检查。”
斯摩格握着记录本的手猛地一紧,纸张都被捏得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的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警铃在心底疯狂作响。多弗朗明哥,人称Joker,在这座监狱里,这个名字就如同恶魔的代名词。他是唐吉诃德家族的首领,掌控着这个国家庞大的地下医疗帝国和错综复杂的黑市交易,权势滔天,仿佛一只盘踞在黑暗中的巨兽,无人敢轻易招惹。
没有人相信这个曾经只手遮天的黑暗军阀会真的被关进监狱。从他那间所谓的“牢房”就能看出端倪,那哪里是什么牢房,分明就是一座奢华的宫殿。除了被困在这座监狱的高墙之内,他几乎享受着和外界一样的所有特权,典狱长对他更是极尽谄媚,满足他一切享乐的要求。
斯摩格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立刻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着监狱的医务室走去。当他进门时,正看到罗站在桌子前,整理着一些检查工具。他的眼神平静而专注,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典狱长让你去给多弗朗明哥做特别检查?”
罗微微抬起头,看了斯摩格一眼,那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淡淡地说道,“嗯,刚接到通知。”说完,便继续整理着手中的工具,动作依旧沉稳而熟练。
斯摩格看着罗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罗,多弗朗明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很危险。你不能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过去。”
罗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斯摩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危险?在这座监狱里,哪里不危险?我不过是个医生,典狱长的命令,我还能违抗不成?”
斯摩格被罗的话噎得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你瞎掺和什么,人家根本不领情!斯摩格忍不住在心里戏谑地想,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话虽如此,银发的警官却始终无法放下心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再怎么精细的检查也该做完了,可罗还没有出来。银发狱警的心沉了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拒绝了手下来换班的要求,固执地守在那条过道上。手下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斯摩格队长今天这是怎么了,但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无奈地离开。斯摩格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是等待罗平安归来,还是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奇迹。连续值班的倦意终于在凌晨时分袭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直到凌晨四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走廊的寂静。斯摩格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地打开强光手电筒,一道明亮的光束瞬间照亮了前方。
——太好了,起码他还活着。斯摩格欣喜地看到黑发的青年肢体健全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然而,下一秒,当他看清罗的模样时,他的心又猛地揪了起来。只见罗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红痕、青紫和各种暧昧的痕迹,显然是刚被恶魔肆意蹂躏过。他的脸上满是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在略显毫无血色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仅仅是给罗披上衣服时轻微的触碰,都激起了青年的瑟缩躲避,不停地颤抖着。
在搀扶罗回医务室的路上,斯摩格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询问罗的状况。经过前两次交谈,他发现那个看上去高傲冷漠的青年其实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孩子,就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不喜欢被视为弱者。只是,他很清楚,这种宁折不弯的性格在这座地狱般的监狱里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尤其是遇上多弗朗明哥那个魔鬼。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罗未来的命运,被多弗朗明哥一次次地折磨,却始终不肯低头,最终走向毁灭。
犹豫了很久,斯摩格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微型呼救器。他轻轻地拿过罗的ID卡,将那个东西小心翼翼地装了上去。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监狱里,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斯摩格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他相信,罗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
没想到,罗真的不懂。
***
当他赶到杂物室时,只看到地上的一摊血迹和满地狼藉。那些破碎的杂物像是无声的控诉,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场激烈冲突。斯摩格的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咬着牙,匆匆和手下交代了几句,然后就朝着手表显示的方位狂奔,但却只在杂物室里找到了地上的一摊血迹和满地狼藉。
糟了,罗被人带走了。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满监狱搜寻医生可能出现的地点。终于,他在走廊上发现了一段暗红色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活动室门口。他兀地停下脚步,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好像有很多人,有放肆的哄笑和粗重的喘息,以及一些肉体碰撞的声音。斯摩格紧张起来,在逐渐浓郁的漂白水气味里,他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胃像是被沉到了海底——活动室的门被紧锁着。然后,透过侧面的玻璃窗,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只无力垂下的手上,那显眼的刺青。
斯摩格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沸腾,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寒冰般穿透脊背。一整天未见罗的身影,此刻,他却在活动室的最深处,成为了众人围观的中心,那场景,如同浮世绘的地狱变画卷般残酷。
罗的黑发被一名囚犯粗鲁地揪住,头皮几乎要被撕裂般地向后扯,他的双肩被几个重刑犯合力压在地上,腰身被迫抬起,形成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弧度。一个身材魁梧、满身横肉的囚犯,正如同野兽般肆虐着罗瘦弱的身躯,每一次粗暴的贯穿都像是要将罗的身体撕裂。
斯摩格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仿佛置身于风暴的中心,耳边轰鸣,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扭曲。他挣扎着向前,却发现活动室的门被牢牢锁住。他急红了眼,抄起十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窗户。玻璃碎片四溅,如同他此刻的心情,破碎、绝望,却又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勇气。
“住手!”斯摩格的怒吼在活动室中回荡,他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愤怒与决心。他知道自己作为狱警的职责,但他更清楚,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罗可能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些畜生的手中。
巨大的声响并没有引起里面人的注意,斯摩格不确定罗有没有看到自己,那双金色的眼睛此时好像已经失去了焦距,他看起来非常痛苦,但却无力呼救,只能低低地喘着。他试图挣扎,哪怕只是向前挪动一寸,都像是他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背后的囚犯却像是在享受这场残忍的游戏,每当罗稍有移动,他便像猫捉老鼠般,将罗的腰紧紧抓回,再将他牢牢地钉在自己身前,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疯狂、更加无情的侵犯。周围的囚犯们,像是观赏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春宫,爆发出阵阵哄笑,那笑声,在斯摩格耳中,如同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罗的唇色已经褪去,只剩下死一般的苍白,但他依然固执地不肯发出任何示弱的声音。一个男人上前,掐住他的后颈迫使他仰头,青年的喉结顺着被迫吞咽的动作滑动出濒死的韵律。新一轮人群围上来,罗的黑发被用力向上拽起。然后一个满身横肉的犯人狞笑着钳住罗的下巴,想将自己的性器塞进去,但黑发的青年死死咬着嘴唇,那双薄唇毫无血色,只留下一排渗血的齿印。直到他身后的男人猝不及防的一记撞击让罗无声地痛呼一声,那根腥臭的阴茎才终于找机会捅了进去。他拼命寻找机会让自己的身体往前尽量挪动一些,像是要拼命逃离这场凌虐。他身上的男人并没有在意他这微不足道的反抗,故意让罗以为自己能逃离身后的撞击,然后箍住那劲瘦的腰肢,将他狠狠地拖回来,重新钉在自己那狰狞的性器上。围观的囚犯们喉咙里滚动着含糊的呻吟,他们享用的不仅是这场狩猎,更是平日那把孤傲冷漠的锋利刀刃终于崩裂的快意。
砰——
“都他妈的给我滚开!”斯摩格怒吼着。
“靠!烟鬼,不是吧,没看到我们在办正事吗!”
罗的身上布满了伤痕,大片的淤青和红肿,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此外,他的身上还布满了各种体液,可以想到参与这场暴行的人数之多,一些干涸的白斑在黑色纹身的映衬下显得愈加淫靡。那双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更令斯摩格心惊的是,罗似乎还受了内伤,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染红了他的下巴。而骑在罗身上的络腮胡男人却像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仍然在做着最后的冲刺,对斯摩格的警告置若罔闻。
“你再动一下试试,”斯摩格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他取下嘴里的香烟,狠狠地扔到地上,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他将十手猛地挥向络腮胡男人的后脑勺,强大的力量瞬间让男人飞了出去。紧接着,斯摩格又一脚踢在他的腹部,被打的男人鲜血如注,渐渐没了声息。
其他囚犯见状,纷纷后退,不敢再靠近。斯摩格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周围的囚犯,冷冷地说道:“以后你们再敢对罗出手,下场会比他更惨。”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其余的囚犯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成为下一个被迁怒的对象。
然而,当他终于来到罗身边时,却发现那人的状况却不太乐观,他尚且有呼吸,但进气却少得可怜,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斯摩格的心揪得紧紧的,他从未见过罗如此虚弱的模样。往日里,那双锐利清冷的眸子此刻失去了光彩,黯淡无神,空洞地望着上方的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了身体。斯摩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从未见过罗如此狼狈、如此毫无生气的模样。
抓住一个离他最近的囚犯,恶狠狠地逼问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囚犯被斯摩格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被多弗朗明哥的手下扔到这里来的,那个时候他看上去就不太对劲了。我们……我们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摩格愤怒地扔了出去。
银发的狱警眼中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罗赤裸的身体上。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罗,冲向医务室。
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就该明白的。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斯摩格脱下大衣将罗裹住然后冲进去,踩碎一洼洼的积水,衣裤都冰冷地贴在皮肉上。雷声隆隆声唤不起罗的任何反应。满坑满谷的话堵在喉头,像被水泥封住,破不出。他早该知道,不领情也好,被嫌弃也罢,还是应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的。
他不知道别人要如何忍受生命中珍爱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折磨、强暴。斯摩格只知道,自己为了那可笑的尊严和职业操守,牺牲了活生生的他,换来自己这幅徒有虚名的恪尽职守,何等的虚伪与卑贱。
现在不管懊悔,还是自恨,有用吗?
银白色的发梢滴着雨,眼眶被水打痛,也跟着浸满了液体。
不要不说话,无论他又想用什么话语奚落自己。斯摩格知道,自己之后的一生,都必须为那自己那一瞬所犯的所错失的事物,付出一辈子的代价。但他愿意,只要罗还活着并且能听到,他愿意不断地说。
Notes: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更新慢了些!这一章8186字,哈哈哈又是爆肝的一篇!
非常期待收到你们的点赞评论和收藏!!(每次看到AO3的提醒,都会开心很久!)
Chapter 13: 羔羊
Summary:
他教会了少年憎恨,将他从政府冰冷的实验台上拉下,给了他一条虽然残酷但充满力量的道路。他以为自己在拯救他,将他从无望的命运中拉出来,变成另一个“多弗朗明哥”——一个更强大更冷酷,足以与他一起颠覆这个腐朽世界的存在。
但那个少年没有成为另一个自己,反而变成一个继承了那份憎恨,最终却用刀锋指向自己的……“特拉法尔加·罗”。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医务室的门被斯摩格撞得一声巨响,门板在墙壁上反弹回来,发出哀鸣。佩金和夏其被吓得差点爆粗口,但下一秒,他们的呼吸几乎被眼前的景象掐断——斯摩格怀里的那团不是一个人,更像是刚从炼狱血池里捞出来的破碎之物。
罗的状况比他们以前看到的任何一位病患更触目惊心。
他瘫软在斯摩格臂弯里,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刺目的青紫色淤痕和深红肿胀的瘀伤覆盖了骨肉,纵横交错如同一张残酷的网。嘴角、额角、颧骨都在淌血,鲜红的液体黏稠地沿着毫无血色的下颌滑落,滴在斯摩格深色的狱警制服上,晕开一片片不祥的暗色。两人敏锐地捕捉到他身上到肋下有一处极其诡异且向内塌陷的深凹——
“罗!”佩金失声惨叫,冲了过去,手指颤抖着不敢触碰。
夏其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翻涌的惊骇,几乎是扑到跟前,手指快速按上罗的颈侧。
死亡的气息冰冷浓郁。
“该死!”夏其的声音变了调,手指下的脉搏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烛火,每一次跳动都隔着漫长的停顿,几近于无。罗的胸膛起伏几乎看不见,微弱的吸气都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漏气声,仿佛胸腔里扎破了的风箱。他的肤色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嘴唇泛着令人心悸的绀紫,在斯摩格怀中冰冷得吓人。
“呼吸不规则,心跳微弱…太微弱了!”夏其吼着,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初步判断,多根肋骨骨折!…碎片很可能刺穿肺叶……可能还不止!胸腔内大出血或者积血压迫都有可能!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做心肺复苏!”
医疗室里空气瞬间凝固。
现在必须立刻手术!但夏其环顾四周——这所谓的医务室只有最基础的急救器械和无菌敷料,连像样的电凝刀都没有,更别提处理这种需要开胸探查和器官缝合的大伤了!
“最近的医院…开车最快也要50分钟…”佩金的声音带着哭腔,“路上那么颠簸…他还撑得了哪怕十分钟吗?内出血会要了他的命!”他看着罗灰败的脸色和嘴角不断渗出的血沫,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焦虑和绝望快要将他们吞噬的瞬间,一旁沉默的斯摩格突然猛地抬起了头。他银灰色的眼眸里,平日里那种恪尽职守规则至上的枷锁碎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他喃喃着不着前后的话,忘记放下罗就想冲出去,似乎本能地抗拒着任何可能导致二次伤害的挪动,只是像个绝望的守财奴一般却又不敢用力地箍住怀中那具冰冷的身体。直到冲出几步才像突然惊醒自己被绝望冲昏了头,他轻柔地将罗放回医疗室的推床上,“别让他死!给我撑住!!!”
他没有去找警卫队,没有通知上级。他冲向的地方,是整个推进城禁区中的禁区——那个暴君的会议室!他知道每周这个时间,多弗朗明哥都会在那边开会。每守在那条走廊入口的警卫都被他状若疯魔、浑身浴血的样子惊得下意识后退,试图拦截的询问被他用身体或是蛮力狠狠撞开。
“滚开!”
“砰——!”他用肩膀猛力撞开会场沉重的大门,巨响在原本肃穆的空间里轰然炸开!
“多弗朗明哥,你给我出来!!”
这声怒吼撕裂了空气,响彻整个会议室。正在议事的典狱长猛地站起,脸色煞白惊恐地望向一旁戴着猩红色墨镜的男人。多弗朗明哥却不为所动地继续着和宾客的谈话,仿佛眼前只是蝼蚁争食的闹剧。
几个守护在门侧的唐吉诃德家族核心干部也在瞬间的惊愕后化为暴怒,脸色森寒地瞬间围拢过来,“哪里来的杂碎!少主有要事在身,无关……”
在即将被凌厉拳风刮到的刹那,斯摩格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罗就要死了!!!你他妈的说这和你们无关?!!!”
这句话,如同一声炸雷,狠狠砸在会议室中。
紧接着的,是更深的死寂。但这份死寂只维持了不到半秒。
主位上那个一直从容不迫一身得体西服的男人骤然站起。
“让开!!”
一声更加低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权力的暴戾喝斥响起,即将落在斯摩格身上的攻击瞬间停滞,前一秒还气势汹汹包围上来的家族干部们动作僵在半空。
多弗朗明哥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几步便来到了斯摩格面前。然后那只大手就攥住了斯摩格的领口。
“你再说一遍?!”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罗怎么了?!!”
那巨大的威压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斯摩格也瞬间感到窒息。同时,他在这双猩红的镜片后,却真真切切地捕捉到了某些他从未意料到的东西——一种在狂暴之下无法遁形的,恐慌。
这反应…显然超出了猎物或玩具的范围。斯摩格的心脏在狂跳和冰冷的错愕中抽搐。
***
斯摩格远远地斜靠在走廊尽头的冰冷墙壁上,指间夹着的香烟早已燃成灰烬,他只顾徒劳地吸吮着滤嘴,嘴里剩下灼烧般的苦涩焦油味。每一次换班间隙,他都鬼使神差地绕到这里,明知道里面的情况不会有变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来看一眼。
那个男人还在那里。
十几个小时了。纹丝不动。像一尊被遗忘在阴影里的冰冷石雕。
斯摩格胸腔里堵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闷火,几乎要将他灼穿。额头上黏腻的汗水混杂着粉尘污迹,被他胡乱一抹,只留下更深的烦躁。印象中那个衣饰浮夸笑声刺耳,永远掌控一切的暴君,此刻像被抽干了所有颜色。一身价值不菲的粉色羽毛大衣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在白炽灯惨白的光线下,只剩下一个被时间拖拽的、沉重而僵硬的轮廓。
斯摩格的心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像一团乱麻堵在喉咙口。平日里把罗往死里折磨的不就是你吗?把他当成所有物一样肆意凌辱,让他身心俱残的,难道不是你这个恶魔?现在摆出这幅忧心忡忡、不吃不喝的姿态给谁看?斯摩格无法忘记罗每一次被那人凌虐后的惨状。
然而,银发的狱警脑中又不受控制地闪过不久前会议室门口那一幕——当他嘶吼出“罗就要死了”时,那个瞬间破门而出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不是掌控者的从容,也不是发现玩物受损的恼怒,而是一种纯粹的惊愕,混杂着滔天的愤怒和……斯摩格不愿深想,但确实存在的,一丝慌乱的手足无措。
那一刻的多弗朗明哥,所有的华丽伪装和从容姿态都在瞬间被撕得粉碎,暴露出底下最原始、最不容置疑的……某种东西。
到底是什么?
“咔哒”一声轻响,手术室的门终于滑开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脸上难掩疲惫,但眼神还算镇定。
看到骤然抬头的多弗朗明哥,医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近,斟酌着措辞,“唐吉诃德先生,手术已经结束了。”
多弗朗明哥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无形的巨大压力瞬间弥漫开来压在医生的肩头。
医生不敢停顿,语速加快了几分,“患者肋骨刺穿肺叶引起张力性气胸,送医过程中还出现了失血性休克,情况非常危急——”他感觉到对面男人的目光透过墨镜死死钉在他脸上,空气瞬间冷得刺骨。医生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连忙补充道,“但!但是!多亏了唐吉诃德集团提供的顶级医疗条件和设备,以及我们团队的努力,目前患者生命体征已经稳定,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年轻的医生不敢去看多弗朗明哥的表情,只是努力维持着专业的汇报姿态,“现在可以转移到旁边的高级观察病房了,需要密切监控感染情况和各脏器功能恢复……”
金发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恢复了家主惯常的掌控力,“都守累了,下去休息。”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涟漪,猩红的墨镜扫过在场每一个干部,最终停留在维尔戈身上。干部们快速地退入走廊的阴影中,留下空旷里弥漫的消毒水味和压抑的死寂。
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多弗朗明哥和那个如同磐石般沉默的男人。
他迈步,走向他的少主。就在两人相对的瞬间,那只手,死死地扣住了维尔戈的肩膀,五指深陷进他肩胛处的肌肉里,力道之大,维尔戈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在压力下发出的微响。但维尔戈甚至没有试图挣脱,只是用沉默承受着这份愤怒。
多弗朗明哥缓缓地,几乎是贴着维尔戈的耳廓转过了头。墨镜的猩红镜片隔绝了他的眼神,但那紧绷的下颌线条与抿成一条锋利直线的薄唇,以及从他身上散发出低气压,足够令人胆寒。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金发的男人停顿了一下,那压迫感几乎要将维尔戈碾碎。他微微侧了侧头。
“你……越界了。”维尔戈胸前的衣襟被扯紧,那声音里的杀意浓烈得如同实质化的黑暗,“如果他死了,即使是你,我也绝不原谅!”
“……是,少主。我犯了家族血罪。”维尔戈迎上那骇人的目光,“但是无论是废了我这条胳膊,这条腿,或者我这条命,我也要提醒您……”
“罗这个白眼狼,心里只有仇恨。放任他这样下去,SAD实验室会被彻底毁掉。请少主以大局为重。”
“你…” 多弗朗明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低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太阳穴青筋狂跳。但金发的男人深知维尔戈忠心耿耿,是为了家族利益。
多弗朗明哥眼神中的狂暴逐渐被一种更深沉冰冷的东西取代。
时间凝固了数秒。
最终,多弗朗明哥攥紧衣领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松开了。
“罗的生死,只能由我来决定。”金发的男人没有回头,“至于你的手脚,留着吧。它们还有用。”
“从今天起你就住到SAD实验室,罗和这里的一切,不许你再插手。”
多弗朗明哥径直转身,大步走向那扇通往观察病房的玻璃门。
斯摩格被多弗朗明哥刚才瞬间爆发出的恐怖气场惊得心头一震。看到那个金发的暴君要进入罗的病房,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玻璃门前。
“够了吧,多弗朗明哥!”斯摩格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疲惫,“别再伤害他了!”
多弗朗明哥脚步未停,直到几乎要撞上对方才猛地刹住。
出乎斯摩格意料,预想中排山倒海的暴怒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那张阴郁的脸上,肌肉缓缓向上拉扯,绽放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仿佛在打量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
“哦?”多弗朗明哥的声音响起,慢条斯理。他歪了歪头,视线从斯摩格银色的头发,扫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再到他紧握的双拳,最后落在他死死挡在门把手前的身体上。
“你跟罗是什么关系?”
斯摩格瞬间语塞,“我……我是……”
他确实没有任何立场。愤怒的火焰被霎时被冷水浇得嗞嗞作响,只剩下难堪的苍白烟雾。
多弗朗明哥的笑意更深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斯摩格眼中那份远超狱警职责的关切。
他微微俯身,凑近一步,嘴角的弧度带着残忍的讥诮。
“那么,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后,给我滚。”
***
多弗朗明哥推开了观察病房厚重的玻璃门,冰冷的消毒空气扑面而来,却无法冷却他胸腔里那团焦灼的火焰。脚步无声地落在光洁的地面上,他走向房间中央那张被各种仪器包围的狭窄病床。
病床上的黑发青年静静地躺着,氧气面罩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青黑的阴影。胸膛在呼吸机规律的推动下微弱起伏,牵动着连接身体的管线。皮肤是病态的灰白,血管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脆弱的淡青色。那份熟悉的倔强和锐利被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毫无防备的脆弱。
就是这一瞬间的脆弱,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多弗朗明哥坚硬的防备。
十三年前遇到那个孩子的那天,也充斥着消毒水的气息。
那天,他刚从院长那间充斥着奉承和雪茄烟味的办公室里出来,心情带着几分处理完无聊事务的厌倦。走廊尽头传来的压抑哭声却攫住了他的脚步。一对穿着朴素面容憔悴的夫妇紧紧围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男人佝偻着背,紧紧抓着医生的手臂,女人则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绝望的啜泣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求求您了,医生!再想想办法!他才那么小……”男人的声音嘶哑,带着濒临崩溃的哀求。
医生疲惫而无奈地摇头,脸上是职业性的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很抱歉,先生,女士。铂铅病……我们……无能为力。而且……”他压低了声音,“没有医院敢收治这种……‘污染源’。”
多弗朗明哥的脚步顿住了,目光被那对夫妇身后靠墙坐在长椅上的小小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男孩,瘦骨嶙峋,脸色呈现一种不祥的灰白,眼眶深陷。和其他患病儿童不一样,他安静得可怕,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然而,那双抬起的眼睛——那双本该属于孩童的清澈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冰冷与憎恨。像两簇在极地寒风中跳动的幽蓝火焰,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医生办公室大门。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看透了结局的绝望和对整个世界的厌弃。
那种眼神……
“唐吉诃德先生?”旁边等候多时的医院代表,一位穿着考究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凑近,生怕惊扰了这位大人物的思绪。他顺着多弗朗明哥的目光瞥了一眼那绝望的一家三口,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和轻蔑的同情,“哦,那个可怜的孩子,铂铅病晚期,没救了。他父母还在做无用功呢。”
“铂铅病?”多弗朗明哥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猩红的镜片转向代表。
“是啊,”代表压低声音,“就是北边那个弗雷凡斯特有的‘白色诅咒’。开采的时候风光无限,现在……唉,报应。”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走,唐吉诃德先生,会议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多弗朗明哥没有立刻移步。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男孩。男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双冰冷的、燃烧着憎恨的眼睛,毫无畏惧地迎了上来,像两颗淬毒的钉子。那目光中纯粹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唐吉诃德家族的少主。
一种莫名焦躁的情绪在多弗朗明哥心底滋生。他厌恶这种无力感,厌恶这种被绝望凝视的感觉。那个孩子,像一面镜子,照出他极力掩藏,以为早已被焚烧殆尽的过去。
那个男孩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一座被抛弃在绝望之海的孤岛。父母的哀求和医生的冷漠成了背景音。他小小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缩成一团,散发出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绝。多弗朗明哥的心头,那股焦灼感更盛了。
病床上,罗苍白的面容与记忆中那个孤绝男孩的脸庞在眼前重叠。那股十三年前就曾攫住他的焦灼感,此刻以百倍的强度卷土重来。
那晚回到家族据点,多弗朗明哥的心情异常烦躁。他挥退了所有侍从,将自己关在书房。桌上散落着几份关于与政府某秘密部门合作的后续文件。他拿起那份关于铂铅病的项目书,冰冷的白纸上印着冠冕堂皇的措辞。
“呋呋呋……”他发出一阵低沉而讽刺的笑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无恶不作? 他太清楚那些坐在玛丽乔亚云端之上的“大人物”们了!为了攫取铂铅带来的惊人财富,他们可以默许成千上万的生命在白色城镇枯萎。而当开采带来的恶果反噬到他们自己身上时——那些因长期接触或交易铂铅而体内积聚毒素器官开始衰竭的权贵们——他们想到的不是赎罪,而是更加卑劣的解决方案。
政府秘密通过合作的医院网络,以“慈善救治”或“特殊研究项目”为幌子,高价收买那些被父母和社会遗弃的铂铅病儿童。这些孩子,从被收买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人,而仅仅是材料,用于研究铂铅病耐受机制,被用于测试治疗药物。大多数儿童会在病发之前就死于实验的折磨,而那些少数的幸存者,则会迎来他们真正的噩梦——成为那些需要器官移植的权贵提供匹配器官的活体材料库。
多弗朗明哥的指尖划过一份份冰冷的病例档案,上面贴着孩子们或麻木或惊恐的照片,名字被冰冷的编号取代。翻动间,他找到了白天在医院看到的那个男孩的资料。
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
名字旁边贴着照片,照片上的男孩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只有紧抿的嘴角泄露着一丝倔强和绝望。
多弗朗明哥的目光在那双空洞却倔强的眼睛上停留了很久。那股在医院走廊里感受到的焦灼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讨厌这种被触动的感觉,但更讨厌那份濒死的绝望如此轻易地被他人捏在掌心,然后像垃圾一样消耗掉。
一个念头在他冷酷而精于计算的大脑中迅速成型。他拿起一支笔,笔尖悬在罗的病例照片上方,猩红的墨镜映着纸页惨白的光。
笔尖落下,一个醒目的红色圆圈,被他稳稳地画在了照片上男孩那张苍白且带着恨意的小脸上。
“把今天医院那个叫‘特拉法尔加·罗’的孩子,”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出,带着他一贯的命令口吻,“加到政府的实验名单里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意志,“不过,告诉那群管事的蠢货。”
“这个孩子,由我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亲自照料。”
***
然而,计划很快遇到了阻碍。罗的父母,那两个在绝望中依然死死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可怜人,竟然拒绝了那份伪装成救治希望的协议。他们宁愿带着孩子辗转于毫无希望的诊所,在绝望的泥沼中慢慢沉没,也不愿将孩子交予那些身份不明的研究机构。
这份顽固又不识时务的爱,彻底激怒了急于获得“实验材料”的政府官员,也阻断了多弗朗明哥的“照料”。
焦灼感在多弗朗明哥胸中再次升腾。那个孩子……那种眼神……他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像其他垃圾一样被消耗掉,或者更糟,在绝望的贫民窟里无声无息地腐烂。
不过他并没有主动下达指令。他非常清楚那帮人的行事风格,所以他只是适时地出现在那个孩子面前,顺理成章地将他接到身边。
回到府邸,多弗朗明哥看着那份冰冷的文件被送到他的案头。上面是关于一起惨烈交通事故的简报:一辆失控的卡车,一条偏僻的街道,一对带着病弱孩子就医的夫妇……当场死亡。金发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政府的惯用伎俩,高效,冷酷,斩草除根。
甚至,为了不引起非议,玛丽乔雅那帮人用的还是他唐吉诃德家族的车辆。但这都无关紧要。他只是盯着照片中罗那双只剩下无边死寂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那份空洞,比他之前的憎恨更刺眼。
之后,那份名为“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的普通病例,在冰冷的官僚系统中被迅速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编号为 “No.7103” 的绝密实验体档案。
***
病房里,仪器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如同倒计时的秒针。有些憔悴的暴君站在罗的病床边,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床上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
这份焦灼感……十三年前因那个绝望男孩的眼神而点燃,在将他纳入唐吉诃德麾下后的短暂平复,又因为柯拉松的误解和决裂而蒙上阴影,最终伴随着这个编号为“No.7103”的实验体,一路扭曲生长,演变成了今日这病态的、充满暴力和独占欲的羁绊。
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罗毫无血色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停住,悬停在半空。指节微微发白。
他得到了吗?他确实将这个眼神里燃烧着憎恨和绝望的男孩牢牢地攥在了手心,用最残酷的方式烙印上自己的痕迹。
但为什么……看到他现在这样支离破碎地躺在这里,这份源自十三年前的焦灼感,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像滚烫的岩浆,在他坚硬的外壳下疯狂地奔涌灼烧,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痛楚?
仅仅是如此吗……
此刻,多弗朗明哥突然被难以名状的情绪袭击,他不想细究。眼前的男孩好像离自己非常遥远,只有ECMO运转的蜂鸣声和罗呼吸喷塞在面罩上凝结成的水汽昭示着男孩还活着的事实。
他想把自己那么多年在血泪中打拼获得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教给罗,包括那帮助自己走出黑暗的黑暗本身。
“记住这份深入骨髓的恨意!记住是谁让你失去了一切!记住这个世界是如何背弃了你、践踏了你!”
“把它刻进骨头里!让它成为你每呼吸一次、每心跳一下的动力!就像……它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他透过这个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惶,却又被倔强取代的小小少年,看到的是那片燃烧着血与火的玛丽乔亚废墟中的自己,抱着同样瑟瑟发抖的弟弟罗西南迪,躲在角落。父亲因为轻信政府的“合作”而被政府设计杀害,唐吉诃德家数代积累的财富与荣耀就这样被搜刮一空,而残余的家人也被结仇的帮派围剿。
“活下去的唯一方式,就是变得比他们更狠!比他们更强!把他们施加给你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他摊开手掌,复又紧紧攥住,“用你的恨意铸就力量,用它撕碎所有挡在你面前的敌人!用它……爬到足以俯视那些‘神’的高度!”
他就是这样活下来的。靠着父亲尸体悬挂在市政厅门口那一刻点燃的仇恨之火!靠着那股支撑他在无数帮派追杀、在贫民窟底层最肮脏的角落挣扎求生的狠戾!更是靠着……他后来挖掘出的,关于当年政府的肮脏的把柄。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钥匙。他以此撬开了玛丽乔亚紧闭的大门,与那些参与毁灭他家族的“神”们,进行了一场场充满血腥味的“合作”与“谈判”。每一次假笑,每一次握手,他都在心里用最残酷的刑罚将对方凌迟。但正是这些交易,让唐吉诃德家族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最终攀爬到了今天的高度。
仇恨是基石,力量是阶梯,而权力……是最终的目标。
他把这套浸透了血泪与背叛的生存法则,毫无保留地,甚至是带着一种病态期待地,灌输给了罗。他要把这个眼神里同样燃烧着憎恨的男孩,锻造成最锋利的复仇之刃,成为他多弗朗明哥意志的延伸,成为在这黑暗世界中与他一同沉沦的、真正的“家人”!
然而,这份扭曲的期待,却被自己的亲弟弟击碎。
其实,多弗朗明哥并非没有察觉弟弟一直以来的貌合神离。罗西南迪那沉默寡言的姿态下,眼底深处那份无法掩饰的悲伤和对暴力的厌恶,就像一个巨大的空洞,横亘在他们兄弟之间。多弗朗明哥选择视而不见。在他用力量与恐惧统治的王国里,不需要无谓的同情与软弱。他以为弟弟会慢慢“理解”,会像其他人一样最终臣服于家族的意志,或者至少……保持沉默。
他错了。
他从未想过,罗西南迪的背叛会来得如此彻底。不仅暗中阻挠他的计划,保护那些他眼中的“垃圾”,甚至……将罗带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条路……竟与他父亲当年选择的,企图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仁慈”之路如此相似。
***
病床上,罗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多弗朗明哥的手指,终于落在了罗冰凉的脸颊上,触感冰冷得让他指尖微缩。
他教会了他憎恨,教会了他在黑暗中生存的法则,将他从政府冰冷的实验台上拉下,给了他一条虽然残酷但充满力量的道路。他以为自己在拯救他,将他从无望的命运中拉出来,变成另一个“多弗朗明哥”——一个更强大更冷酷,足以与他一起颠覆这个腐朽世界的存在。
可罗西南迪做了什么?
他用那可笑的“善意”,用那愚蠢的牺牲,把罗引向了另一条看似“光明”实则注定被背叛、被碾碎的绝路!就像他父亲当年被“合作”的承诺引诱至死一样!
“罗……”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极其低沉,像是在对沉睡者诉说,又像是在质问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样活下去呢?”
为什么非要选择那条被证明通往毁灭的……死路?
他得到了罗的身体,得到了罗的注视,甚至得到了罗的仇恨。但他最终没能得到罗的灵魂——那个被他亲手点燃了复仇之火,却被罗西南迪强行转向了别处的灵魂。
那个少年没有成为另一个自己,反而变成一个继承了那份憎恨,最终却用刀锋指向自己的……“特拉法尔加·罗”。
……
Notes:
终于产出了!这一章对信息量非常大,也是剧情的关键转折,所以花费了很多精力,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
我认为原著当中多弗对罗的感情也是类似的,不知道能否表达出来!希望大家能和我多多交流,期待看到你们的评论!
tralawinstead (Guest) on Chapter 1 Sat 22 Feb 2025 04:01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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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cifiedSaint on Chapter 1 Sun 16 Mar 2025 12:09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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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wspanties on Chapter 1 Fri 29 Aug 2025 12:42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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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cifiedSaint on Chapter 1 Sat 30 Aug 2025 03:40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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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wspanties on Chapter 2 Fri 29 Aug 2025 12:49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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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红心 (Guest) on Chapter 3 Sat 22 Feb 2025 01:32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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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UUKLHA (Guest) on Chapter 8 Thu 03 Apr 2025 04:11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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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SUDV on Chapter 12 Sun 22 Jun 2025 12:54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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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SUDV on Chapter 12 Mon 11 Aug 2025 04:19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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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dmun on Chapter 12 Fri 27 Jun 2025 05:47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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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omg on Chapter 12 Mon 11 Aug 2025 12:10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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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atherforecast (Guest) on Chapter 12 Sat 23 Aug 2025 04:36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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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Ling9413 on Chapter 13 Mon 25 Aug 2025 01:41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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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SUDV on Chapter 13 Mon 25 Aug 2025 02:32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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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cifiedSaint on Chapter 13 Tue 26 Aug 2025 12:41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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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zz6687 on Chapter 13 Mon 25 Aug 2025 03:49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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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cifiedSaint on Chapter 13 Tue 26 Aug 2025 12:44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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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omg on Chapter 13 Mon 25 Aug 2025 06:07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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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KS2005 (Guest) on Chapter 13 Tue 26 Aug 2025 12:35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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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cifiedSaint on Chapter 13 Tue 26 Aug 2025 12:47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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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atherforecast (Guest) on Chapter 13 Tue 26 Aug 2025 04:41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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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cifiedSaint on Chapter 13 Sat 30 Aug 2025 03:37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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