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01
赤苇京治,一个从小就知道自己有着极端控制欲的病人。
他深知自己是如何被空虚侵蚀、淹没。
家庭算是富裕,不曾因为金钱而引起纷争。但作为一名初三生来说,父母给予的关怀甚至能以「匮乏」来戏称。
“赤苇,今天也请加油哦。” 父母请的保姆几乎每一天都会说着同样的话。可无微不至的照顾,只会引来缺失陪伴的孩子厌恶。
赤苇总是独来独往。在小学、初中,都扮演着一位不失分寸的旁观者———像是一名前来赏画的观客。有人搭话他会客气回应,但从不在哪幅画前停留过久,彷佛仍在寻找着,值得他驻足的作品。
赤苇面无表情的听着如同死句般的声音,面前称为队员的人滔滔不绝的引荐着,枭谷这个名声响亮的私校。
但如果说去枭谷的理由单只有想要打排球,赤苇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因为排球,并不会让他有放弃文科强校的决心。
可赤苇是比同龄人还要更加成熟、深思熟虑的人。最后还是应下了对方的邀请,前往那间,将改变自己的市立体育馆。
里面闷热的空气已经让刚进来的人有些想要止步于此,但还是太晚了。
视线在周遭无目的地游走,本心不在焉的人仅在一瞬间就被一个词,硬生生的、掐断了置身之外的感觉。
「木兔光太郎———木兔光太郎———木兔光太郎」
一词冲入思绪,洗脑似的,使人在心底也不自觉跟着複诵。
终于,目光在此时像找到了对焦,投放在那已经展翅的雏鸟上。
他的羽毛精俐,没有丝毫令人感到浮夸的多馀,神态、气质———飞翔的体态,都在向人证明着「如明星般的耀眼」。
有根弦断了,那是赤苇长久以来维持的端庄、自制与理性。
他找到了———想要佔有的美塑。
“谢谢你的推荐,我决定好了。” 他微微扬起了嘴角,回望对方的眼神,有不易察觉的翻涌情绪。
但赤苇并不明白,有时,热烈会比理性更佔有主导性。
02
入校后,赤苇对那个人做了彻头彻尾的调查,但实际上与跟踪狂没什麽区别。没有人注意,而他也没打算让人注意。
俘虏一隻猛禽,是不小的挑战。
赤苇刚入社,简单做完介绍后,就在体育馆里找着那身影。也如他所料,从那器材室,与人并肩走出。
木叶秋记?
只见在心里提起的名字朝自己的方向看了眼,随后撞了撞木兔的肩。
“治苇,你要来帮我托球吗” 那语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双金瞳,在此时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屏住了呼吸———癫狂的,想要拥有更多。
“是赤苇。我可以做到”
他开始介入木兔的生活,缓慢的、一点点渗透着这隻人畜无害的兔子。
下课铃响起,赤苇总是能以超过木兔的积极成为第一个进入更衣室的人。
潮闷的空气因为他的开窗而变得凉快了许多。
“痾啊——!怎麽又没赶上你!” 木兔喘着大气,因为不甘而皱起的眉正大声诉说着。
赤苇只是一笑而过。但那微眯起眼尾,却让木兔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先擦汗吧?现在正值夏季大暑。” 一包袖珍淨纸被递到了眼前。贴心的。
这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却能让人逐渐熟悉自己的存在。
木兔伸手接过的瞬间微微停顿,好似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未曾存在过。
与木兔的训练称不上能够充分应对。赤苇有些低估了对方的体力,但好似又在他对这人的合理认知,毕竟这就是木兔。
一向随性、自由的人在球场上,却有着令人难以捉摸的节奏。明明是熟练的托球技巧,在面对这人时,仍感到了丝紧张。
汗水因为起跳而下滑了些,从下颚到喉结,一寸寸渗入衣领。
木兔没发觉身旁的紧盯。
那灼热的金瞳只落在排球上。这幕赤苇不由得加速心跳;自己的症状好像又加重了些。
“赤苇你的托球太棒了!你从初中就如此了吗?” 木兔说着,但当视线投向赤苇时,那份热烈的情绪早已消失殆尽。
不知怎的,赤苇为此感到些微不悦。
“谢谢夸奖。” 他微低着头,仅是几秒的时间,就又回到了原本理性的二传手。
他想快些,让那双金瞳只为自己停留。
03
那天是与木兔第一次自主练习到晚间。
长时间起跳与抬手已经让赤苇直不起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肺部正因为缺氧灼烧着,连同有着拉伤迹象的双腿。
心跳振着能够盖过坠球声的声响,好似他的思绪也开始随着球落地而变得有些散动。
“木兔…前辈,学校在——八点关门。” 赤苇弓起身子,汗水从额间滑入了眼角,模糊了视线,而在极度疲惫下,赤苇原本的视野也没清晰到哪。
可即时如此,木兔的轮廓还是被眸光照的清楚。
“那,赤苇跟我一起走路回家吧?好像只剩最后一班电车了” 木兔说着,像个没事人一样;那噘起嘴,似是不满时间过的快。
赤苇沉默的在仅存的体力里,记下了属于木兔的第一个弱点:「情绪全写在脸上。」
到了车站的赤苇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看上去与木兔并无差异。但是微颤着的大腿,是逞强下的倔强。
木兔倚靠在电车里的窗框,安静地出神。
呼吸一顿,侵佔的目光险些露出马脚。
木兔一直以来都是独自回家的?
“木兔前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回家。” 赤苇冷不丁的出声,突兀却刚好能够打破这僵持不下的寂静。
木兔抬了眼,目光炯炯。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什麽模样吗?
“真的吗!赤苇太好了———” 木兔又扬起笑容,如往常那样的夸张又不失幽默。
心又因漏拍而传来刺痛,但赤苇并没发觉异常。
04
在赤苇入社后的半年里,本只有二人的午餐多了一个座位。
木叶见状没什麽想法,毕竟木兔的社交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更何况是沉默寡言的后辈他都能照顾到。可木兔———也太黏着赤苇了吧?
木叶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情况应该是源自于….那天的下午。
木兔又陷入了消沉模式,无徵兆的,连木叶都猜不着。
蜷缩躲在桌下的身影显得格外悲凉。路过的小见都被这模样吓了一跳。
“又来了….这样到底谁能明白啊!” 木叶吐槽着。这种情况屡次发生导致木兔操作严重变形。
就在整个枭谷都烦恼于木兔阴晴不定的心情时,一个人影,只是缓缓走近,熟练、自然的弯下腰,与那人对话。
木兔光太郎身上的不确定,确实超了人的预料。但那份天真、躁动与直率,却全都在赤苇的掌控范围。
木兔对上视线的那刻是诧异,没等人开口,对方先出了声。
“我会尽力配合木兔前辈的扣球。”
在其他人看来,赤苇只是悄咪咪说了什麽,木兔就像满血復活般爬出桌底。
真好懂。
木兔拉扯着人的手,源源不断地说:“Akaashi———再陪我练一会” 连他自己最后一丝的情绪浮动,都被藏进了珀色下的澄澈。
木叶在那一瞬察觉到了某种违和。
赤苇的嘴角分明不可察觉的微微上扬了几个度。
他再次细记起种种可疑。
不论是帮忙拿水、并肩走去活动室还是留下自主练习,在木叶看来,黏着人的———都应该是赤苇吧?
他抬了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木兔单方面的说着话,而赤苇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即使从木叶投来的打量视线是被收敛的,但依旧被赤苇发觉。
被发现了?赤苇暗自想着。
可被发现又如何。自己的动机,对方应该猜不着。
轻飘的视线怼了回去。仅是随意的一瞥,却有着令人后怕的危机感。
木叶缓缓低下了头,不再有更多动作。
赤苇的嘴角微微抽动着———像是因为什麽而窃喜着。
突然木兔说了句:“等等是数学课….好难啊。” 他有些烦恼的说着。
“我可以帮木兔前辈补习” 赤苇勾起笑,眼尾自然扬起。
真是一隻毫无戒备心的蠢兔。
05
赤苇开始在午间休息帮木兔複习先前的上课内容。这样一来,木叶也看不见他们,可真是一举两得。
只有两个人的活动室显得略为宽敞,但木兔却没因此叫木叶一起。像在默许、甚至享受着这段两人独处时光。
“木兔前辈,这里错了” 赤苇伸出的指尖掠过木兔的指节,停在了错题上。
那一下甚至都称不上触碰。
但木兔还是停顿了瞬。这举动已经从他们开始后发生了好几遍。
故意的?无意的?木兔没来得及深思就再一次被后辈逮住自己放空的间隙。
“哦好。” 木兔敷衍的应着,视线看向考卷,只是那份注意力,早已全放在馀光里的那个模糊面庞。
赤苇的目光落在了低头写字的人身上。对方后颈的白皙若有若无的从衣间缝隙露出。他咽了咽口水。
赤苇有种冲动——想在抚上那柔软脖颈的瞬间,将手立即收紧。
他几乎能想像对方在窒息与渴望之间挣扎的模样。
真恶劣。赤苇在心里自嘲了下自己。
“木兔前辈,今天也是一起走回家吗?” 赤苇问着,似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心虚。
对方疑惑了片刻才道:“赤苇今晚有事情要忙吗?”
“好像是这样没错呢。” 赤苇又眯起了那双桃花眼,完美掩藏了眸底下的算计。
木兔点了头再次垂下眼,可却又像是刻意迴避般,不想让人发觉这刻因那双眼而漫上双颊的羞意。
木兔时常在想,望向他的眸里,还装着些什麽? 对方的捉摸不透,反而激起人想要更深入探索的慾望。
独自走回家的赤苇却绕了远路,去了离家有些距离的药店。
果然一回家,保姆就如待命般站在门口。
“赤苇啊,今天学校如何?” 这些问句与考卷上的试题相同,都有着标准答案。
赤苇弯起了眼,一一回应着保姆的例行公事。但实际上彼此都明白,这只是为了与父母交差而维持的假象。
回到房间的他没第一时间扑进天鹅绒的棉被里,转而走去了课桌前,不假思索地将包里的东西全数倒出。
书本沉闷的摩擦声里,却传出了不该出现的「清脆」声响。
一盒轻巧的安眠药从众多书里滑出,落到了桌面。
赤苇居然开始庆幸零花钱的充足,让他能够贿赂商贩。
自从与木兔接触越多,症状的缺陷就越明显。
赤苇本睡眠就浅,现在的他几乎无法自然的入睡,每当阖上眼,从黑暗衍生的思绪,就会争先恐后的让那张脸浮现在脑海。
而每一次,身体总是快过理智地产生诚实反应。
他开始为自己找藉口,想把一切归咎于青春期引起的波动。可当手复在身下滚烫的物体时,脑中又臆想起了那少年的面庞。
宽阔的背影、运动时的喘息与————那双能够将自己溺入理智边缘的金眸。
一股脑地,将情慾滩在了手心。
赤苇促着气,月光反着掌心里晶莹的液体,既迷离又刺眼。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手淫,但随后只是被人擦得乾淨,像是不曾发生过,将自己埋入棉被的包裹。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计画有股脱轨的徵兆。
06
赤苇便当的份量总是比别人的多了不少,表面看是怕吃不饱,但实际上却是铐住猛禽的另一个手段。
木兔餐盒的份量与他差不多,可依旧没把人吃饱。
赤苇刻意忽视了身旁人投来的炽热视线,一味地埋头吃饭。
扶着饭盒边缘的手,有节奏的敲击着,被人暗暗计算每一口的分量。
“赤苇….” 木兔微微垂下了眸,嘟起的嘴好似撒娇般的向人诉说着需求。
他等的———就是木兔忍不住主动的瞬间。
“有些饱了,木兔前辈不介意的话可以吃点” 这是谎话。
“下次请记得多带一些。” 这句也是。
木兔兴高采烈的接过饭盒。一向挑食的人竟在此时吃的津津有味,全然不觉自己的喜好已被人彻底掌握。
赤苇的嘴角微微上扬。心底涌起了被需要时的满足感———丑陋的空缺被最大程度的填补,令人感到愉快。
但
赤苇并不满足于这种需要。他想索取更多、更多只属于他的———木兔光太郎。
还剩半盒的安眠药片没再被人动过,没了药物帮助的赤苇几乎每一天都在自主练习里将体力耗完,以便倒头就能入睡的状态。
在一次集训后,终于被赤苇等来了机会。
“诶?去赤苇家里吗———” 木兔的眼睛放着光,又惊又喜的模样,让人衍出了些心虚。
赤苇含笑不语,直至当天都没说明来意。
这是赤苇首次带朋友回家,保姆忙前忙后只为让这为数不多的朋友能多待久一点。
刚上楼,木兔就被扑面而来的气息愣住——那是只有与赤苇并肩时才能略闻的味道,独属于他的味道。
但房间内没开冷气,在这炎暑下显得有些奇怪。
“木兔前辈,你不过来吗” 赤苇将椅子往旁挪了去,桌上两杯水被摆放得清晰可见。
“啊,好……话说我都忘了赤苇找我来是做什麽。” 木兔倚上桌边,厚实掌心紧贴桌缘。
赤苇也喜欢将手挂在那————像牵手似的。
“不好意思,我这就去拿,你请便。” 赤苇抱着愧疚的神情小跑出了房间,只留木兔与那两杯水。
07
刚刚启动的冷气没让燥热散去分毫,木兔有些口渴。
水面折射着阳光,在杯底显出一道豔丽的彩色。哪杯是给我喝的?木兔陷入了难题。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靠近赤苇那侧的水少了些,明显告诉着人那是赤苇的水杯———但木兔起了私心。
待到赤苇拿着未曾启动过的电玩回来时,两杯的其中已经见底。那空杯是被放在木兔那一侧的。
时间应该过去了七至八分钟不等。
木兔若无其事的坐在赤苇的椅子上,无聊的翻阅起了一旁的资料书。
赤苇沉默了一会。心里的倒计时,已经响起。
“你回来了!” 木兔笑着转过身,看见那电动有些好奇的走上前。
突然脚下一软,他下意识的抓住桌角才勉强没摔去。
赤苇赶紧搀扶着人坐到了床边。
失态的模样让木兔道了声歉,可说出的话却越来越模糊,最后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涣散。
“诶….怎麽这麽———想..睡。” 随后床铺凹了下去,木兔躺在全是他人气息的软垫里,熟睡了过去。
倒数也刚好停止。
赤苇轻轻起身往书桌走去。他举起水杯,确信了木兔是喝的他那杯。
可这又如何,丧心病狂的他———甚至连自己那杯都加了。
他回过头,凝望因为睡去而变得触手可及的人,心脏不真实的跳动着。
不合伦理的病态思维,对拥有绝对自控力的赤苇来说,是一个完美亵渎理智的反抗。
他勾唇一笑。猛禽、也不过如此。
赤苇跨坐在了木兔的腰身,俯下身触摸着,逐步落入陷阱的猎物。
指腹一路从小腹往胸口划去。力道沉得像在解剖,又柔得像是轻抚。
腰不自觉的晃动。赤苇轻扯着木兔的下唇,舔食着往喉结亲去。
发出的“波”声,是唾液与肌肤分离的交响乐。冷气轰鸣声成了遮掩这场演奏的帘幕。
他的手不安份的摸上自己身下的凸起,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赤苇?下午茶我放在门外了” 保姆的声音从外传来,立即点醒了赤苇。
自己刚刚在做什麽?
他几乎是从木兔身上跳起的。看着对方的上半身都是自己的水痕,可耻行为带来的羞意转移到了脸上。
在这一方面上,赤苇还是没办法掌握的那样轻车熟路。
他去冲了凉,顺便给木兔擦拭了身,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动作。
看着每晚朝思暮想的人正睡在自己的床上,这让赤苇无法做其他事情。
他乾脆放弃了转移注意力这个念头,转而安静、细緻的打量着木兔。
此时的视线不再因怕被人发觉而收敛,是完全赤裸的投视。
视线滑过那缓缓起伏的胸口、因为做梦微微蹙起的眉,每一秒,都在刺激著少年的目光所及。
他又感到口乾舌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