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处理掉典叶的一批人马，苏昌河走在飘着夜雨的街巷。
江湖传言执伞鬼喜欢在雨天杀人，其实只因苏暮雨剑势如雨，出鞘时带动一方天气，往往引来一阵萧瑟细雨。
潮湿的水汽冲淡身上的血腥气，让人前所未有地清醒，每逢这种时刻，都让他想起苏暮雨。
很多年前，他狼狈又厌烦地问，暗河那样的地方，也算是家吗？
直到此刻，他真正理解了那时苏暮雨的回答，他的家不在暗河，而在家人所在的地方。
有苏暮雨在，南安的一座普通小院也让他如此归心似箭。
推门时，苏暮雨、白鹤淮河萧朝颜正在一处吃饭。
刚走进去，萧朝颜立刻闻到他怀中烧鸭的香味，而苏暮雨轻轻嗅了嗅，抬头望向他。
雨水并未洗去所有的血腥，苏昌河一笑，示意自己无事，在他身边坐下。
晚饭过后，众人各自收拾停当，苏昌河与苏暮雨立在檐下，细雨顺着檐脊下落，在五百两买来的鱼缸里泛起阵阵涟漪。
临近立秋，万花千红尽数谢去。
雨幕连绵，长廊宁静，苏暮雨没什么表情，目光看似也无落处，苏昌河却感觉得出他周身放松，心情愉悦。
苏昌河有不理解苏暮雨的时刻，但他懂得如何成全。
苏暮雨有三不接，他可以兜底；比剑无聊，他亦次次相陪；如果南安便是苏暮雨数年追求的安心之所，他也将不遗余力地维护这场美梦。
三日前，他遇到了【苏暮雨】。起初苏昌以为是一场仅有自己可见的幻觉，阎魔掌反噬初现，虽不严重，却没完全参透克制之法，偶而在幻觉中见到苏暮雨，并不令他意外。
直到昨日黄泉当铺一行，【苏暮雨】为他逼退书生，苏昌河才意识到，眼前的【苏暮雨】竟然是真的。
十年后的苏暮雨带着淡淡的厌世之意，他曾以为有苏暮雨在侧，未来无论如何不会太坏，如此看来，一切并不如他预计那样发展。
究竟是阎魔掌带来的幻觉，还是当真有哪一步行差走错，苏昌河只能在苏暮雨身上得到答案，他不够信任自己，但信得过苏暮雨。
此刻与苏暮雨并肩而立，苏昌河突然失了问话的兴致。
一旦开口，苏暮雨要么得知他已遭阎魔掌反噬，要么意识到未来他们做出了错误的抉择，无论哪一种，此刻南安的闲适都将荡然无存。
如若幸福终将烟消云散，何不保留苏暮雨此刻的快活呢？许多事没了苏暮雨，他一样做得成，不过更谨慎些罢了。
苏暮雨早已注意到落在身侧的目光。等上许久，苏昌河仍不发一言，他先开口：在想什么？
苏昌河已打定主意不说，此刻只是笑笑：无事。
苏暮雨端详着他的神色。
数日来，苏昌河没在预期之日出现，面上不显，实则暗中牵挂。今日他冒雨而至，牵挂终于落地，苏暮雨才有心情观赏一场寻常秋雨。
只是苏昌河眼神里分明有疑惑，想对他说的话戛然而止，不知藏着何种心事。
待要再问一次，萧朝颜在房门口小声喊：两位兄长，夜露深重，还不歇下吗？
就来！苏昌河闻言向卧房走去，转身前不忘向苏暮雨眨了眨眼睛。
一切看似正常，可苏昌河有事瞒着他。
夜半，苏昌河轻轻跃出院墙。
雨已经停了，苏昌河在积水街道疾行，有些懊恼：【苏暮雨】随他一同来南安，并未提前安排住处。今夜他留在鹤雨药庄，这个穷鬼要去哪里？
他走得急，没注意到苏暮雨亦离开卧房，缀在身后不远不近处，一路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