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s

Work Header

Rating:
Archive Warning:
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eries:
Part 1 of 【鬼吹灯】千秋
Stats:
Published:
2019-08-05
Completed:
2023-10-26
Words:
168,124
Chapters:
43/43
Comments:
4
Kudos:
32
Bookmarks:
4
Hits:
1,192

【鬼吹灯】千秋

Chapter 34: 龟眠

Chapter Text

古:学游泳是不会学游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游泳的,只能靠老婆度气才能勉强撑过一分钟这样子。

洪姑娘:看男人搞男人。
————————————————————

洪川南叹了声气,说:“我也不好瞒你们,你们若是想抢,我也只能拼命。”说着把手掌展开,露出一枚被烟灰熏染的物事。

头尾相衔,有目无睛。

是一枚铜绿淬染的龙符。

封师古见多识广,也认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只觉造型古朴中透着丝怪异,隐隐不似凡物。他勾着嘴角笑一下,说:“要抢也是出去之后的事,洪姑娘且收好,省得弄丢了还要讹我们。”

要说封家主对洪川南有什么意见,倒也没有。他自己都喜欢鹧鸪哨呢,小姑娘家家偷着爱慕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只是不喜于被看作什么破烂零碎都要捡的匪徒,兴许这龙符真有大用处,但他封家主看不上,也就一文不值。故而明知洪川南使了点小心机激将,也要把这话说出来。

洪川南被气笑了,挑高眉毛看他。这人说话当真不讨喜,但也算坦诚。

鹧鸪哨看不见龙符形状,听封师古的话,想来也不是什么紧要物事,便没有插嘴。这时墙角里发出几声细碎的呻吟,洪川北醒了过来,脸色黄得像蜡纸,稍动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连汗珠也没力气冒。他身上骨头断了许多,按理说最好是不能移动的,万一被断骨戳破内脏,刚捡回来的小命就要当场毙在这儿。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那枚龙符,笑了一笑,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头顶就传来轰隆隆滚雷似的闷响,封师古和洪川南也顾不上再争吵,返身分别将两个病号护在身下。

绿蛾越来越多,飘飘悠悠自空中飞舞下落。天地翻滚似圆笼,震颤间山壁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漆黑幽深,犬牙呲互,如同怪物张开的口。想是被拔了困龙瓴的阵眼,机关自毁,暴露出最后的一道关隘。

天在山中,利涉大川。

门开了。

这洞穴想必也是那名为陈凤池的摸金校尉所留,背后是生门抑或死路并不好说。封师古却笃定道:“从这里走。”说罢扶起鹧鸪哨,顶着噼里啪啦砸下来的石块挤进山缝里。洪川南踌躇片刻,一咬牙拖拽死狗似的拖上洪川北,一起硬挤进裂隙之中,听得机关坍塌的轰鸣在身后紧追不舍。

倒不是封师古有多信任自己的卦辞,而是他亲眼所见,那摸金校尉在悬棺里肯拿自己的生辰八字做阵眼,阵破则魂消,带了死志,想必是不会再设后手了。此间应该就是他给看过壁画的人留的出口,让他们出去,逃走,将这千百年前的秘密解剖,得出答案,踏进什么更危险的秘境。

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或无法触及的秘境。

洪川北在洪川南背上被颠得十分难受,几欲作呕却不肯发出痛声。他对人心极不信任,即使知道洪川南绝不会丢下自己,仍提心吊胆,自觉今日之外再无活期。人之将死,这嘴就有点关不住,断断续续道:“我总是克别人,今天总算克到自己头上了。”

洪川南最听不得人讲什么死死活活的,掐他大腿一把,回头怒斥:“说什么话!”

洪川北没被这话吓住,反而对封师古他们说:“那红伞上头缀着铜钱,你们知道是为了压什么?”

封师古没心思听他讲凄苦身世,随口应了一句:“压你的?”没想到洪川北当真苦笑一声,说:“只要那红伞离我稍远些,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位小官爷应当清楚。”

封师古想起洪川南背了红伞跳下井里,下一刻洪川北就拽着自己也掉了进去,忍不住切了一声,懒得再理他。倒是鹧鸪哨想了想,问:“你们追讨龙符,是为了压住命格?”

洪川北叹了声气:“如今看来,也没什么用处。该死的一样要死,活不下去。”咳嗽两声,再不说话。

几人不知跑了多久,背后山缝挤压的轰鸣渐渐停息,石缝间渗出水来,在脚下越积越深,啪哒作响。忽然封师古脚底一滑,踩到什么又硬又脆的东西,咯吱作响好似死人骨头。他差点摔脱出去,借着鹧鸪哨的手才立稳身体。接过虎魄观望,才看见眼前蜂窝似的水蚀洞,与水中蜂蛹一般密密挨挨的龟壳。

这些龟壳年岁不一,有的似车轮,有的只有手掌大小,唯一相同的便是早已风干裂朽,就像人死后血液流尽的干尸。

这里地下水位原本应当极高,有龟群生活在此,天长日久,死后龟壳堆聚。只是沧海桑田,水位降低,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人人梦寐以求的宝穴。

封师古和鹧鸪哨解释:“是龟眠地,前面很多洞穴,不知道要走哪一条。”他声音极哑,牵着鹧鸪哨的手握得很紧。洪川南跟在后头,微有些气喘,接了一句:“四周有水渗进来,可能是地面下大雨,地下水又要涨上去。我们要快点,大不了随便找条路走到黑,大家生死由命了。”

脚下水流越积越深,封师古怎不知逃命要紧。他深吸口气,侧耳聆听洞口的风声,忽然身侧鹧鸪哨有了动作,迅起如电,脚尖一勾,将面前一只大如车轮的龟壳挑飞,哗地掀起一片水花。这龟壳肚腹朝上,略晃了两下,竟从枯朽的残壳中伸出四肢,在半空里不停划动,试图找到平衡翻转过来。

原来这老龟并没有死,估摸着是不忍离开族群,或是舍不得龟眠之地的生气,便隐藏在同伴的残骸之间。却被鹧鸪哨听见响动,从众多尸壳中揪了出来。

鹧鸪哨说:“还有个活的,到时跟着它走,兴许能找到出路。”

封师古摇摇头,蓦地笑了一声:“总该许点好处,这帮子东西都奸猾得很,无利不起早的。”又沉声说:“本官乃是朝廷大员,家族世袭,定居蜀中。你日后修炼有成,可前来寻找封氏,自有人替你封龙。”

话虽这么说着,动作可一点都不客气,踢得人家在脚踝深的水里一晃一晃。

黄鼠狼,狐狸这些东西,会穿着人的破衣烂衫去讨封,问:我像不像人?能不能成仙?
但鱼龙龟鳖之属,说出的话人是听不到的。所以它们讨封更难,比起陆上会叫唤的动物修行也更艰辛。若有人主动说日后可给它们封赏,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更何况封师古曾是朝中官吏,他这种人说出的封赏,又比寻常人有效力得多。

不过这话一出口,他观山太保的身份就隐藏不住了。洪氏兄妹走南闯北,总能听说一些庙堂中的逸事,自然也知道蜀中封氏的名头。事态紧急时自然顾不上许多,等到出了地宫,就无法再同路而行。这与恩怨情仇无关,是朝廷与绿林终究要各走两边,相处不来。

洪川北听到封师古的姓氏,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思忖时不由得屏息。洪川南侧耳听不见他喘气,以为哥哥命不久矣,忙不迭地掐他大腿。洪川北疼得没力叫唤,气若游丝地说:“别掐别掐……真要断气了。”

那老龟似乎听懂了封师古要说什么,借着他踢蹬的力道翻过身来,往水中转了两转,便拨开同伴遗骸,只在水面上浮着一点点青黑的龟盖,领着他们往其中一个洞窟前行。洪川南对于物怪从没有好印象,此番将信将疑,却也别无他法,迈着过膝深的地下水追了上去。沿途洞壁皆嵌着莹莹波动的绿松,被流水腐蚀得圆润光滑。路面坎坷不平,偶尔还有几个深坑,险些把人脚踝扭断。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追随,地下水转瞬之间已没到腰间,打着旋儿要把人吞下去。许是离热泉远了,没有适合的温度,那些夜光苔并没有蔓延过来,倒是漂浮着不少投水的绿蛾,翅膀在水面上艰难拍打,一阵水旋过来,徒留一点闪闪发光的鳞粉。

众人只觉自己就如那水面上的绿蛾,纵有上天之能,也逃不过水神惩治。等水深到需要众人踩水漂浮,又经过一个岔道口,面前忽然出现一堵墙壁。几人正愣怔间,那老龟露出的一点龟盖呼地沉没下去,再也看不见影子。

鹧鸪哨察觉众人不动,开口相问,听封师古为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句:“那畜生沉下去就不见了……”也不说多余的什么,只握了握他的手,就扶着那堵拦路的墙壁,屏息潜进水里。

封师古拦他不及,怕他眼中魇毒被河水侵蚀,伤得更深。但自己又不会泅水,扶在墙壁上都只能勉强前行。正两难间,忽觉有人在水里扯他裤脚。

此时他若是有尾巴,尾巴毛都要炸飞了。水下那东西见他不应,冰凉的手转而握上他脚踝,用力硬扯下去。

封师古咚地沉进水里,冒了一串泡泡。勉强把眼睛睁开条细缝,才看清是鹧鸪哨在水底发现了什么,牵着自己的手过去,要他一起用力。封家主透过浑浊的水波,看清是嵌在墙上的一枚铜环,摸上去沉重无比,微微泛着冷意,底端连着一个方形的开口。他与鹧鸪哨一同握住,踩住墙壁使力硬拽。

封二少爷水下功夫约等于零,时间一长,只觉四肢软绵绵的,自己马上就要溺死里头了。但在鹧鸪哨面前万万不能示弱,他憋着一股劲头,脑袋都开始微微发晕。

鹧鸪哨虽看不见他涨红的脸色,却觉出封师古在水里挣扎,就扯他领子过来,口唇相贴,度一口气进去。

这一下于他二人而言没什么,倒看得刚潜下来的洪川南一个愣怔,差点把老黄汤呛进肺管子里,又浮上水面换了气,这才缓和过来。

洪川北在水上勉强扶着墙壁,见自家妹妹跟条要翻肚的鱼似的挣扎上来,以为水下凶险,封师古他们遭难了。洪川南支支吾吾,最后说了句:“嗨,说了你也听不懂。”吸一大口气,重新沉了下去。

洪川北莫名奇妙:怎么我就听不懂了?你哥我当初……正想些有的没的,水下骤然一股吸力,卷着他往下沉。洪川北连攒口气都来不及,心说如今真要自己把自己克死了,手腕一疼,被谁握着往上游。

这可怜人被拽游了半晌,鼻子里热辣辣的,耳蜗轰鸣,几乎能看见阎罗王敲桌子的惊堂木。他感觉自己被谁托着浮上水面,鼻腔一触及到空气,就噗地吐出一口水来,只觉三魂七魄都不安稳了,飞得到处都是。

他虚弱极了,也问不出话。听见自家妹妹的嗓子响起来,嗡嗡地震:“这里是哪儿?”

封师古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一线圆浑的天光,上头悬着个熟悉的物事,就没好气地说:“别问了,又是井里。”

他们四人在井下挤挤挨挨,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封师古借来鹧鸪哨身上的百子索,扯下卷在头顶的辘轳,顺着井绳爬了上去。刚从井口冒头,就被骤雨疾风迎面打了个巴掌。有人看见他们湿漉漉爬出来,啊、啊地叫唤,半天喊出一句:

“水鬼,水鬼啊!”

洪川南没好声气地骂:“水个屁的鬼!”又见四周景致十分熟悉,就扯着那人脖子扯回来,对着他耳朵吼:“这是哪?!”

那人吓得两手发抖,埋着头不敢看她,只是一个劲地求水鬼娘娘饶命。洪川南朝天翻个白眼,嫌他吵闹,抬手将其劈晕。

封师古跟着爬了上来,只见周围房倒屋塌,地砖隆起巨大的缝隙,仍有些残余的灯火,照亮眼前金瓦红墙的残骸。

周围没什么人,想必都被地动吓到,夺门而逃了。几人互相搀扶着到残垣中避雨,只见房屋正中一尊断了半边身子的神像,旁边一只木雕的金虎。封师古忽然咦了一声,起身走到城隍爷的背后,从泥胎的残骸里摸出一只小小的、小小的人偶。

细长眼眉,绿袄红裙。眼角一颗泪痣,墨迹滴得很淡。身上一张写了名字的布条,被雨水淋湿了,只能模糊看见一个“秋”字。

同那压在悬棺中作为阵眼的小人似乎是一对。不过背后空白,没留生辰八字。故而比起厌胜,更似某种怀念。

封师古问:“他们是不是说过,这城隍庙也是那摸金校尉出钱,重新修缮过一回的?”

鹧鸪哨说:“是。”又问:“怎么了?”

封师古想了想,摇头叹息一声,笑道:“没什么。”

说着又看了眼城隍庙的大门,大门两侧的对联他仍记得,是两句:

你的算计特高,得一回、进一回,哪晓满盘都是错;

我却模糊不过,有几件、记几件,从来结账总无差。

————————————————————

晋 张华 《博物志》卷一:“名山大川,孔穴相向,和气所出,则生石脂玉膏,食之不死,神龙灵龟行于穴中矣。”

第三卷目前备选卷名:

蜀中迷情

封宅艳史

霸道搬山俏太保